《李代桃香》分析帝马上有美男

3、可惜

　　经过黎梦珊这一遭，席上诸人都知道了宫主的口味。
　　没有了彪悍的竞争对手，张听风不再藏着掖着了，起身招手，叫了白莹第一美女李水瑶上来。

　　李水瑶身姿玲珑，肌肤白皙如雪，眉似新月，轻轻浅浅。小小年纪就集了妩媚、娇俏、秀丽于一身，实足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胚子。

　　李水瑶自然察觉出了溶月的“以貌取人”，昂首挺胸，步若莲花般摇曳生姿得走到台阶之上，弯身行礼：“凤凰台弟子李水瑶，拜见宫主、掌门、院长、师傅、陆师叔。”
　　耳边的珍珠耳坠轻轻摇晃，在颀长白净的颈项映衬下，一静一动皆洁白如雪，美得不落俗套。

　　不错，美貌是有的，礼貌也是有的。

　　溶月再度直起了腰背，一双秋眸将李水瑶从头打量到脚，打量了半晌才开口道：“水瑶师侄免礼。‘凤凰台上凤凰留，凤去台空谁主宫’，师侄的美貌我是早有所闻的。”

　　李水瑶低着头，一副不敢答话、也不敢不答的娇羞模样。与方才那个捏着容若下巴，一脸冰冷描述自己表妹的女子几乎判若两人。
　　张听风素来疼惜她，知道她是被溶月奚落得没胆子讲话了，帮腔道：“水瑶年幼，才貌远不及宫主。也不知道是哪个弟子闲言碎语编出来的七句，徒惹宫主笑话。”

　　溶月格格一笑：“怎会是笑话？水瑶师侄往我身前一站，光看仪容仪表就知她是大晋名门出生，自小娇生惯养的。”
　　张听风顺着溶月的话道：“宫主真是生了一双慧眼。水瑶出生卫国公府，父亲是卫国公次子，身居尚书省左仆射一职。母亲是杜楚客次女，当今皇后的妹妹。”

　　都知道李水瑶的来头大，没想到来头这么大。
　　身为卫国公李靖的嫡孙女，杜太师的外孙女，晋朝贵女圈里能压下李水瑶的，怕是只有承明帝的公主了。

　　容若见过的大家闺秀屈指可数，身份最高的莫过于荣水县丞的长女赛燕燕。
　　赛燕燕上街买个手帕身后都会跟了四个丫鬟两个婆子，而李水瑶只留了四个丫鬟在凤凰台上伺候。这般说来，白莹第一美女也不像传言中的那般骄奢铺张。
　　容若的下巴还在隐隐作痛，听着李水瑶的家世和来头，还报回去的心思瞬间灭掉了。

　　话说回来，天珠皇室又如何能和大晋贵女相比？
　　看着李水瑶摆出来的娇柔姿态，溶月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冰冷的嘲讽。

　　孟院长是个老学究，不大会看溶月的脸色，捋了捋长须，扬声称赞道：“天下之佳人，莫若西川。西川之丽者，莫若白莹。白莹之美者，莫若李氏水瑶。”

　　溶月扫了耳鬓发白的孟德一眼，不欲与他计较，冷笑道：“水瑶师侄这般家世，难怪一进宫就被张师姐收进了凤凰台。卫国公李靖亦曾是琼华公主的恩人，他的孙女来继承宫主的位子，倒像是天意。”

　　没了黎梦珊做阻力，李水瑶的前程果然繁华似锦。

　　张听风听了溶月的话，心里一阵窃喜。果然，下一任宫主终究会是她的弟子。
　　陆青青却忽得冷哼了一声，打破了她一时的痴心和妄想：“宫主怕是记错了。当年对琼华宫主有恩的，是红拂女而非卫国公。红拂女一介江湖女子，无权无势，无夫无子，怎么会是如今卫国公府里养尊处优的老太君？”

　　这话一摞下，不仅听得张听风一脸尴尬，低头站着的李水瑶也是白脸刷红，柳眉倒蹙。

　　文竹娴偷偷在下面和容若咬耳朵道：“你师傅怎么这样，抓着成年旧事不放。”

　　容若惆怅得叹了口气。自己的师傅自己知道，说好听点刚正不阿、光明磊落，说难听点就是嘴巴不饶人、净爱踩别人的痛处。
　　陆不喘的名声又不是第一天传出去的......

　　李靖同红拂女的那些事江湖人都知道，不知道的是李靖功成名就之后娶的是母亲韩氏的娘家侄女，请封一品夫人的也是这位娘家侄女，跟红拂女没有半钱银子的关系。
　　这般背恩忘情、缺少忠贞的男子，哪怕是英雄盖世的卫国公李靖，在陆不喘那儿也算不上什么人物。

　　容若只得厚着脸皮回复文竹娴：“师姐见谅，我师傅说得也是大实话。”
　　文竹娴朝她翻了个白眼，不再搭话。

　　溶月摆了摆手，让侍女司剑取了一把木剑来，交予李水瑶：“水瑶师侄进宫四五载，两仪剑自不必说，白莹剑法练到哪一招了？”
　　李水瑶双手接过木剑，恭恭敬敬道：“水瑶愚钝，才练到勒石燕然。”

　　白莹剑法一共七十二招，勒石燕然是第五十八招。李水瑶十三四岁就能练到这里，想来天赋不差。
　　溶月微微颔首，抬手扬起云袖，吩咐道：“既如此，练一招勒石燕然给我看看。”

　　李水瑶缓步走到阶下，水灵灵的眸子里映衬着脚下冰冷的石砖。春葱一般的芊芊玉手摸过木剑，捻过剑身上的碎木，而后正身站直。
　　红木一挥，就有一种江南绿柳飘岸的味道。刺、撩、挂、挑、勾，动作轻盈，步步生花，看得人赏心悦目。容若看不清台上诸位的神情，倒看出来身旁文竹娴的躁动和不安，一会儿鼓掌一会儿喝彩，容若的耳朵都快被她炸聋了。

　　一招演练结束，李水瑶走回阶上，双手捧剑还给了司梳。
　　头一抬，却发现宫主黛眉高悬，脸若冰霜，眉眼间尽是厌恶之色。

　　相比于对着黎梦珊流露出来的鄙夷，此番溶月脸上写着的，是毋庸置疑的厌恶。
　　溶月素手一抬，刻意忽视了一脸慌乱的李水瑶，指着容若问道：“她是哪位师姐的弟子？”
　　竟是绕过了文书娴，直接点名了容若。

　　这一指似是带了雷电，激得数步之外的容若一个趔趄。
　　陆青青顺着溶月所指看了一眼，搭腔道：“是我的弟子，姓容，单名一个若字。三年前进得我门下。”

　　“拜师才三年？”溶月疑惑了一声，扬声问道：“容若师侄，白莹剑法你练到哪一招了？”
　　容若拘谨得向陆青青投去一瞥，待看到自己师傅微微点头之后，才轻声回道：“容若愚钝，也只练到勒石燕然这一招。” ——实际上练到六十二招秉钧持轴了，但容若不会傻到去抢李水瑶的风头。

　　不需要溶月另行吩咐，司剑转身走下台阶，将木剑交到了容若手上。
　　轻轻一把红木剑，搁在容若手里，同铁铸的长剑一般沉重。

　　容若两步化作三步缓缓走到大殿中央，咬着牙展示了一遍勒石燕然。刺、撩、挂、挑、勾，大约是练了太多次，想要表现得愚钝些，却因为身体习惯了、力气也使到了点上，动作行云流水，招式步步到位，倒比李水瑶展示得更为娴熟些。

　　除了教书育人的孟院长，在座诸人皆是行家里手。哪个弟子的天赋高，哪个弟子的剑法熟，一招下来便能看得一清二楚。

　　勒石燕然这一招的灵感来源于沙漠行军。开山鼻祖钟真子曾经游历沙漠，跟着出塞的军士寻找水源。
　　沙漠的残酷便在于漫天一色，炙热的黄沙能够掩盖大地，掩藏旅人的随身之物，乃至一身白骨。
　　狂风袭来之时，沙漠是最恐怖的。大风卷起数丈高的黄沙，平地呼啸，一边打着圈，一边撒着沙，簒夺着沙漠生物的最后一口气息。
　　钟真子跟着军士藏身地下，埋头入睡前看到的最后一件东西，便是半空中狂纱卷的一条朱红纱巾。
　　纱巾在空中飞舞，以漫天黄沙为幕布，仰仗无形风力，和沙粒连绵缠绕，绚丽得震撼人心。

　　李水瑶的功力显然不够，大漠飞纱的惊艳被她诠释成江南绿柳的温柔。
　　容若便诠释得全然不同。出剑如起风，扬手如卷沙，足下风卷起她的白衫衣底，她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剑尖，没有一丝懈怠。步发娴熟，身姿飘逸，哪怕身子失了重心，也不让剑招失了准头。
　　钟真子若还再世，看见弟子这般传神得还原剑招，不仅领悟了灵感的源泉，还将失重的体态表现至此，想来欣慰无比。

　　容若收回剑势，喘着粗气走到司梳身边，将木剑交了回去。

　　溶月的美眸里露出一丝亮光，瞧得出有几分欣赏。但很快，没有了欣赏，只剩满腹疑惑。
　　溶月蹙起眉来，问陆青青道：“容，这个容若的体力怎么瞧着不大好？一招勒石燕然就费了她半身力气？”

　　掌门也很纳闷：“剑法娴熟，想来是常练的。但脸上气色灰暗，又是上气不接下气。容若啊，你最近受了内伤吗？”
　　陆青青回道：“掌门是知道的，这些年来我只收了三个女弟子，容若是进门最晚的一个。不过比起天赋，她却是最出色的一个。但凡我演示过的剑招，勿论招式繁琐还是简单，这孩子看一次便能记住。”

　　此牛一吹，容若就像是爬到半山腰的白罴一样，被全殿的人围观了。

　　“只是，”陆青青一脸美中不足，话里尽是惋惜之词：“她幼时便气血不足，丹田滞气却不聚气，拜师三年，内功几乎毫无进展。即便看上一回白莹剑法就能记下，但轻功、掌法、拳法，这些一样拿不出手。”
　　掌门闻言皱了皱眉：“可惜了。”
　　溶月也道：“长得俊俏，又不造作，是真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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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黎：我不俊俏
李：我造作
容若：感觉我身上优点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