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后》安安如也

7、初见天颜

　　月上柳梢头。漏定，人未静。
　　北院大王的帐篷，歌舞尚自热闹。
　　酒酣,耳未热.美人如玉,□□的气息挥之不去.
　　合尔泰微微眯起眼睛,夜风吹的厚实的帘门发出扑答扑答的声音,他心里竟然有一丝期待,欣喜,并且还有久违的雀跃.仿佛星光一样，一闪,又没了.
　　他是祁瓦的贵族，英雄，权利争斗的核心人物。沉重的桎梏压得他宽阔的背有些颓委。
　　“大人，明珠姑娘带到。”乌拉尔的脸上掩藏不住的得意，让合尔泰没来由的一阵子兴奋。他需要这个擅长拍马屁的属下，他们毫不掩藏的谄媚见证了他的成功。
　　一地胡服彩衣的舞娘停止了歌舞，恭顺地往两侧退开。帐篷外传来值宿士兵的整齐的步伐声，短促低沉的交接口号声。
　　静在心里揣测，乌拉尔口中的大人，绝对不会是个简单的祁瓦贵族。
　　虽然祁瓦尚没有独立的政权机构，但是合尔泰掌权以来，他骁勇善战，功绩赫赫，收服了其他许多部落，并且各个部落按照千户、百户统编，兵牧合一，成年男子均有兵役义务。
　　那么依照这个来推算，在各部落安息生养，草原太平的年代，这里尚且有许多轮番值宿的禁卫军，帐篷之中的人，应该是祁瓦贵族权利机构的核心人物。
　　眼坐在软塌上的男人，粗重的眉，轮廓如刀刻一般，是这一带少数民族典型的风格。她一对上男人那对鹰眼，便迅速低下了头，他犀利的目光仿佛能将人穿透。
　　低眉顺眼，谦和恭顺。这是她能做的最大的忍让，她不能忘记，被乌拉尔带走的卡布，此刻或许正被关在某处受罚，这些人野蛮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
　　在这些人的眼中，女人是附属品，是私人财产，没有丝毫地位。静从两旁舞女如刀的眼光中，看见了她们的悲惨的境遇。
　　她们意识不到自己也是人，可以和男人同样有所作为的人。静为这样的想法觉得好笑，死没死成，难道要跑到这野史都没有记载的蛮荒时代来宣传女权主义思想？
　　“听说，明珠姑娘，擅长医术？”合尔泰的嗓音不若他外表那么粗糙，沉稳，富于穿透力。静在心里悄悄的给他加了分数，虽然他们抓走了卡布，这让她异常气愤，但是眼前这位型男竟然能倒出一口流利的大兹语，静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这位祁瓦贵族。
　　虽然历史上对于这一段历史没有记载，但是静能听懂大兹国的语言，显然，从地域上来推算，大兹语和古代汗语，至少是同一语言体系的。
　　斯须之间遭遇那么多变故的静，并不在这上面多花脑筋。聪明如她，她知道这位“蛮子头目”对她的了解颇深，因此，也了解她此时正在走向虎口。
　　“大人，我想您可能误会了，明珠只是依玛的小女儿，不是医女。”静故意用祁瓦土语回他。
　　“哦，那么看来传言是虚假的了？”合尔泰在心里忖度这个女孩的话，有几分真假，她虽然装作恭顺，却丝毫没有害怕，若是祁瓦寻常女子，能见到合尔泰大人，怕是早腿脚发软，哪还敢出声回话。
　　“我让乌拉尔统领请明珠姑娘来，是有事情相商。”他一挥手，两侧的舞女依次退下，裙摆扫地，一阵悉簌。合尔泰看了一眼兀自盯着明珠呆看的乌拉尔，“你，还有事？”
　　乌拉尔心中大骇，单膝跪下。“乌拉尔誓死保卫大人万全！”静揶揄地看着他，他似乎自己也觉得这话说的太过好笑，悻悻地退下了。
　　明珠姑娘?
　　明珠也好，至少，已经摆脱了安娜的影子。
　　过去的，就过去罢,快乐的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明珠姑娘？”
　　明珠猛然抬头，刚好对上合尔泰碧绿深邃的双眼，她一阵慌乱，仿佛他能看透自己的心思。
　　“这次出使大兹，事关祁瓦内部的安宁，甚至整个草原局势的稳定。南有凹傣，西有达陇，祁瓦必须获得大兹国王的支持，才有可能统一草原。”
　　他也奇怪，自己怎么会对一个女人谈论他心中的大志，统一草原的大业是他多少年的理想，虽然祁瓦人都能猜测的到，但他对自己的兄弟，也未曾这样袒露过心迹。可是知觉告诉他，眼前假装谦卑的女人，她能听懂。
　　明珠冷静地看着他的失态，象个毛头小子急于向自己的心上人显露本领一样，这样的场景，她过去的记忆中，封存了很多。
　　她记得十五岁那年，那个金发的少年，为了给她摘那朵开在假山上的百合，一身高贵的骑士服肮脏不堪，可是他的笑那么纯真，那美丽的笑容第一次触动了她的心弦，但她是“安娜”，见不得光的静。他是哪一国的王子，又是哪一国的贵族，她已经记不得了，她只记得那样美丽、满足、又带着一点讨好的笑容。
　　不，我不是安娜，也不是静。
　　我重生了，或许那只是前生的记忆。我是自由的，即使我孤身一人，即使我举目无亲，我是自由的，这比什么都重要。
　　“明珠听从大人的安排，出使大兹！”
　　合尔泰大喜，虽然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她话语中会带着毅然决然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