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章之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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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昏睡着。仅剩下一缕意识在虚空中飘飘荡荡，就如一丛在流水中无措依靠的浮萍。
可偏偏就有那么几个让人讨厌的声音，它们是一股蛮横的力量，妄图破坏着外层保护着她的流水，强硬地侵入她的大脑深处。她想要阻挡，想要逃避，然而她现在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只余下一片无助的意识，根本无法抗拒。
“她没有说谎。她的记忆中什么都没有，包括被施术的痕迹。”
这是个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她没有在记忆中寻到有关这个声音留下的痕迹。
在一段并不短暂的沉默后。
“继续。”
“可是，队长……这副身体测试出来的年龄刚满三岁，对于发育尚未完全的身体根本不适合使用脑部入侵的秘术！稍有不慎，这个孩子会彻底丧失心智的啊！”
“闭嘴！我是这次任务的队长。琉加，你想要违抗我的命令吗！”
好吵，好痛苦……她不想听见这些声音！可是那些该死的声音就像尖锐的细针在拼命往她脑中挤……她想要回家，回到有家人存在的地方，爸爸，妈妈，还有齐菲……
“不行了队长，这已经是极限了……”
“继续。”
“队长……？！”
“我说继续！”
“……”
“不听我的命令了是吗？琉加，别忘了你是个忍者。那些无聊的恻隐之心不是你应该有的东西！忘记现在是多么特殊的时段了吗？这个孩子说不定就是木叶送来的定时炸弹！”
头好疼。脑袋里涨涨地塞满了东西。她觉得自己的大脑像个被注入过多气体的气球，塑胶的薄膜被空气拉伸至极限，稍有不慎就会爆炸成一团破烂的垃圾。
“我说，伊势先生，今天不如就到此为止吧。”
她感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贴上了她的皮肤。这种冰冷的触感稍稍凝聚起她混沌的意识。她追循着这种触感的方向而去，慢慢寻回了不知被她丢到何处的肢体的操控权。
“她像是要清醒过来了。真是不可思议。”那个最后响起的声音饱含赞叹地说道，伴随着声音出现的还有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的饱含冷意的指尖，“不愧是，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摩柯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让这种来路不明的孩子加入‘蚌’计划？”
他们在说什么？她不明白。
“伊势先生，你不觉得这个孩子的资质很出色么？分明只是个连CKL都没有的普通人，但是看看她刚才的表现，远远超出忍者学校中的那些后备的战斗力……若不能为我们所用，那才是真正的损失啊！”
“就是因为如此，”伊势强硬地打断了他，“所以更有怀疑的必要！战争已经进入了关键的时期，我们与木叶之间的冲突无法避免，在这样的关头，若是木叶送来的这样一个完美的间谍入侵到我们忍村内部，没有人知道会对战争的胜负结果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这样的过失责任，你负担得起吗？！”
木叶？忍村？战争？间谍？
“我倒不这么认为。”
这已经是第四个声音了。发声的是一名女性。但她口吻中所含的威严，却是前面三人无法企及的。
“对方可是木叶。就算要使什么过激手段，也不会从这样一个孩子下手。”
“千代大人！”
千代……大人？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女声一锤定音，“至于风影大人那边，我会去交代的。”
啊，对了，她想起来了。这不是什么治疗，因为她已经死了。她的灵魂在她的□□死去后离开了原本她生活了将近十五年的世界，将她送到了一个陌生的时空。一个，对于她所熟悉的世界而言，是藏在液晶屏幕之后的残酷世界。
她醒来的时候，看见了窗外泛着深蓝色的天光。
大脑深处像被人用针扎过似的，疼得她只能小声地抽气。
她闭上眼，强忍着脑中的痛楚。可就在这时，她听到了病房门打开的声音。
有一瞬她想装着自己还未清醒。不过这个想法在一秒钟之后就被她否决了。她知道那些忍者的观察力与感知力定比他们这些普通人强得多，通过气息判断一个人是否已经苏醒对他们而言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一边小声地抽着气，一边老实地睁开了眼。
那个矮个子的中年女人正站在她的床边，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见她并没有因之前一次会面而抵触地选择欺骗后，女人对着她露出善意的笑容。接着女人伸出双手，两手的中指抵住她大脑两侧的太阳穴，轻柔地按摩着。
女人的手指很有力，与她的皮肤相触的部分隔着厚厚的老茧。但随着女人极具力度的动作，她感到大脑中蔓延的丝丝痛楚在逐步缓解。
千代定定地看着仰面躺在床上的小女孩。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注视着自己，尤记得在初次见面时还能从她的眼中窥到一丝不安的情绪，然而现在这双黑眸沉静如同一汪死水，其中再无半点泛起的波澜。
她真的太小，太脆弱了。千代相信自己只需要稍稍用力就能让这个生命枯萎在她的指尖。
“今天你就可以出院了。”千代一边为她按摩，一边向她传达自己在过去的几个小时内做出的选择与决定。
东方的天空，深邃的颜色在迎接光明的途中渐变为浅淡的蓝。
这是个奇特的时刻。在那个灼烫的火球即将回归至天蓝色的环抱中的时间点，女性忍者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这间本不会有人前往探视的病房中。
“我的名字是千代，就是那个把你从沙漠中带回来的人。”
“所以，你愿意跟着我回去吗？”
女人微笑的样子很亲切，完全无法将她与那种充斥着血腥与残虐的职业联系在一处。
这就是年轻了三十岁的千代婆婆。
她垂下眼，想起几十年后用线条与色彩描绘出的世界中，那个垂垂老矣的妇人。
此刻，距离她所了解的那个“火影忍者”的世界，还有三十年的时间。
既然飘零到这段对她而言完全陌生的时空，有能够依附的藤蔓可抓，又有什么不好？
更何况。
“在我家里有个年龄和你差不多的孙子。两个人都是孩子的话，应该能够玩到一起吧？”
千代这句想与她亲近的话，不自觉地就点燃了她心中名为私心的火焰。那簇小小的光芒因外界的鼓动而闪烁着，怂恿着她点头接受。
和那个人一起，和尚且年幼的那个人一起……住在一起？一起生活？
她控制不了喜悦的情绪。它们就像一汪水流涌出，润泽着她本因绝望而干枯的心灵。
“真的，可以吗？”
她的声音沙哑，她的嘴唇在发抖，但是这些都无法掩藏不断滋长的兴奋与激动。
“当然可以了，明石。”
第一次听到她开口说话，这让千代感到了些许惊喜。她终于在女孩那片空洞的黑瞳中找到了一丛明亮的光芒。这样才像个孩子啊。
“明……石？”她试探着张了张口，重复着这个对她而言尚且生疏的发音。
“呵，虽然这是我的自作主张……但是你喜欢这个名字吗，明石？”
她又念了一遍，“明石，我的名字？”
确是巧合，她的本名恰是这个名字在翻成汉字后的谐音。
“明石。”她第三次念着，不由得轻轻地笑了起来，“恩，好。我是，明石。”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章之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