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之心》夜微阑

13、Chapter 13 所有相伴都应被感谢

　　Chapter 13 所有相伴都应被感谢
　　【与过去告别，是为了未来走得更远。
　　告别都需要仪式吗？告别的真正定义，其实是用新的代替旧的吗？】

　　当严寒的脚步悄悄离去，文定中学高三六班的新学期开始了。这是高三学子们在高考前的最后冲刺，除了不停的做模拟试卷，老师还反复与学生商量志愿的填报。根据自身成绩和理想，少男少女们面临着人生第一个重大抉择。
　　“你第一志愿填哪决定了吗？”课间，齐小茉捏着志愿表凑到韩焰身边。自打假期在他家门口见过之后，韩焰对她的态度好像缓和了些，于是她便经常找些话和他说。
　　“我报J大。”
　　“咦，为什么？”齐小茉睁大了眼睛，“你的成绩这么好，可以报一本的呀！”
　　J大是一所本市二级院校，属于类别中的佼佼者，但比起那些著名一级本科来说还有距离。
　　少年的神态笃定，语气平缓，既没有势在必得的兴奋，也没有攀高走低的犹疑：“J大离我家近。”
　　看齐小茉一副要晕倒的样子，他补了一句：“J大的计算机系很有名。”
　　少女噢了一声，样子有些失望，但片刻后又神采奕奕起来。她原本是为韩焰感到可惜，他成绩优异，可以挑战本市名校的，但J大的计算机系也确实小有名气，已经出了好几个创业家。J大门槛不高，对于她这中等的成绩来说，也是可以奋力一拼的……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可是她并不知道，J大不仅有著名的计算机系，还出过一个喜欢游戏的女汉子——夏冬雪。韩焰听说的那些，都是毕业于J大的夏冬雪告诉他的。什么J大食堂好吃，J大有很漂亮的樱花树，J大的妹子质量很高……看着她怀念地说着母校时一脸神采飞扬，韩焰觉得，那学校应该不会太糟。
　　这个新年，应该是他人生十七个年头里最特殊的一个。没有父母在身边，甚至没有一个亲戚愿意搭理他的时候，得到了夏冬雪一家人的关怀。尤其是她，那个总是自称为姐的人，生病的时候却脆弱得像个孩子，煮个泡面也能糊烂糊烂，还经常出些奇思怪想的主意……
　　可能是因为病中的照顾，最近冬雪对他亲切不少，还主动与他交流当年填报志愿时的心得。她总是活力充沛，谈吐间眉飞色舞生动强烈，令他不知不觉便记住了她的话。从来没遇到过话这么多的人，他却没觉得烦……
　　叮铃铃——刺耳的铃声打断了思绪，他这才发现刚才思考和夏冬雪有关的事情，竟想了足足十分钟。
　　就在志愿意向征集表提交上去的当天，他放学回到家，却在沙发上见到了那两个朝思暮想的亲人！几个月的思念，几千几万个的疑问，一家人相顾无言，却是红了眼眶。当天夜晚的喜悦之情自然不用多说，少年独自一人背负着骂名，忍辱负重的生活也终于来到尾声。
　　是夜，韩焰心中泛着喜悦，辗转难眠。脑海中反复出现一个念头，在催促着他，似乎需要、必须、确实应该将这件事对她诉说。
　　他是孤寂的。他的朋友不多，也少谈心事。他习惯与自己为伴，第一时间与人分享心情这件事，他不曾想过。
　　“我爸妈回来了。记得你和我说过的话，感激，也谢谢陪伴的时光。”
　　夏冬雪收到这条消息的前几秒，正在对着另一条信息发呆。莫枚枚的道歉像一根针，补扎在陆以珩划出的伤口上。她鼻尖有些酸涩，却没有眼泪，她一步步地接近事实，却感觉到心正一点点地安静。
　　莫枚枚告诉她，自己的道歉不仅是因为隐瞒了陆莫两家的关系，而是在更久更久以前，久到她们还同窗共学的时候，她已经喜欢上了陆以珩。
　　“陆以珩对你有意思，大家都知道。”当时的莫枚枚只是一个平凡至极的女生，将这份暗想放在心里，却没有放弃。“谁知命运如此巨大的捉弄，我爸爸继承庞大产业，莫家摇身一变跻身商圈。”
　　而她，也跟着一跃成为千金小姐，身价倍增。
　　“我终于配得上他，我也知道，他心里并没有我。”莫枚枚的语音信息中，听得出那一缕缕的苦涩，“但是我喜欢他啊，喜欢了好多年，我不敢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我羡慕你，冬雪，但我又自私地希望你们不要在一起。”
　　梳理着莫枚枚的情感脉络，仿佛也在同时回忆自己的过去。夏冬雪模糊地想着，为什么这么多年里，她和陆以珩明明彼此喜欢，却没能走到一起？他们曾一起学习，相互探讨，默契十足。也一定在相同的夜里，遥遥思念过对方，那样美好。可尤佳，周俊呈，莫枚枚，人人都看出来了，却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跨出那一步？
　　是她太含蓄，还是他不够勇敢？如果不是他一声不响地突然离开，他们现在会不会是幸福的一对？
　　正在此时，一条消息跃入她的眼帘。虽然很粗心地未署名，但她一眼就知道那是韩焰的消息，想必是父亲的手机物归原主，这是他原本的号码。
　　“我爸妈回来了。记得你和我说过的话，感激，也谢谢陪伴的时光。”
　　时光。她和那小子认识的时间很短，却经历了好几番记忆深刻的时光。是了，她终于知道横在她和陆以珩之间的是什么。她和他，他们之间相隔着那遗失的五年。陆以珩的邮件，曾解释了离开的原因，冬雪觉得自己既不理解，也不恼怨，以至于想仔细考虑了再回，拖着拖着竟遗忘了。
　　到如今，她才发现自己对陆以珩的了解少了那么一点点。她从来不知道他的家世，不知道他忽然出国的原因，不知道他面临重大抉择时会如何思考。
　　也许他们之间是有过机会的。也许只要她或者他再努力一点点，结果大不相同。但正是因为少了一点点，就无法毫不犹豫地勇往直前呵。
　　莫枚枚的消息还在跳动着，诉说她的情感、她的无奈、她对几人友情的珍惜。冬雪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无所谓了，因为能陪伴在对方身边的时光里，他们都没有选择对方。
　　曾经的一切清晰如昨，却终究是过去了。陆以珩一直选择着他必须要走的路，他想做所有人眼中的最好，他自己世界的最好。就像尤佳说过，“他从来不曾拒绝过我，他只是，一次都没答应过。”
　　信息发出去一个多小时候，捏着手机睡着的韩焰，被手机震动吵醒了。屏幕上，漂浮着夏冬雪今夜的心情：
　　能够相聚的时光，都应感谢，但不是谢我，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她的这一番话，在那个时候，其实是那个意思。但在许多年后再看，却仿佛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

　　在这样平静与暗涌交织的日子里，时光匆匆赶着前行的步伐。韩焰轻松考入J大，迎来了最疯狂的暑假。这个夏天对他来说是圆满的，曾经的阴云已渐渐散去，却留下了最珍贵的礼物。
　　他的十八岁生日，一个烈日炎炎的盛夏天，父母邀请冬雪一家共同庆祝。经过那场风波后，本就相熟的老同学情分更进一步，两家人经常组织聚会，亲如一家。那天最后一个到达饭店的是冬雪，似是因为走得快她满脸通红，却是一扬手里的手机，兴奋道：“我的原作故事得奖了！是行业新秀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