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之心》夜微阑

12、Chapter 12 关于勇气与爱的前奏

　　Chapter 12 关于勇气与爱的前奏
　　【只要有勇气，爱，可不可以继续？
　　只有勇气，爱，又可不可以接续？】

　　“……莫家和陆家的车相继出现并不是凑巧，那是莫枚枚和陆以珩要赶往同一个宴会！如果她是你的好朋友，她告诉你了没有？”
　　窗外下着淅沥夜雨，寒得刺骨。夏冬雪坐在书桌前写日记，思绪却飘忽出去，不一会手指有些发僵，忙站起身走走，不停搓着手掌。
　　张晓晔在微信叫她：“下雪，忙不，聊几句。”冬雪猜到她要说什么，晓晔是个爱憎分明的人，若说莫枚枚隐瞒家底她绝对可以不当回事，但是瞒着她们私见陆以珩，就显得有些居心叵测。
　　“我要和莫枚枚绝交”，张晓晔的消息不停地跳着，“这样不诚恳的人，我无法再把她当做朋友。”
　　“别呀”，冬雪键字如飞，指尖的温度迅速恢复，“这事儿没那么严重，可能只是巧合呢。”
　　“你这人是脾气好呢还是脾气好呢，人家和你抢男人都抢到台面上来了，作为你的朋友还瞒着你，你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我……”冬雪语塞，她生气吗？她有什么资格生气？陆以珩的邮件还静静地躺在那里呢！“我和陆以珩又没有……”
　　字儿还没输完，手机屏幕忽然卡了一下，陆以珩三个字陡然出现。他的电话恰巧打了进来！
　　接听电话的心儿颤了颤：“你怎么会打给我？”
　　“冬雪，”陆以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雅好听，但呼吸略有一丝急促，“你在家吗？我在你家楼下。”
　　夏冬雪连忙拉开窗帘往下看。昏黄的路灯下，一柄孤寂的伞妆点着清冷的街道。她不及多想，转身腾腾腾就跑了出去。
　　陆以珩盯看着她小跑而来，衣着单薄，没有打伞。薄雾般细索的雨丝，渐渐有了微雪的兴味，却是比雪还冷。
　　等她到了跟前，他什么也没说，只脱下了大衣往她身上一盖：“不要冻着。”
　　冬雪这才意识到自己丢了人，脸红地道了谢，心中暗想着：正在和张晓晔讨论着他，他怎么就出现在了家门口？太诡异了。
　　“冬雪，抱歉，我来得突然。”陆以珩替她拢好大衣，漆黑的眸子深深地望着她：“以前在学校，我们经常在课后讨论各种问题，你的见解总是独到，所以，我还是想问你。”
　　夏冬雪点头，“和从前一样，你直说吧没问题。”
　　“如果有一个陌生人，只有你可以帮助他，但是却会损害家族的利益，你会帮还是不帮？”
　　“如果只是经济利益的话，帮。”
　　“如果有一件事，有违你的理想，却关乎你的将来，你会如何取舍？”
　　“……陆以珩，你喝酒了？”夏冬雪隐约闻到一点味道，再仔细看他，向来柔软的黑发虽被雨丝淋塌了些，但也看得出是用发蜡精心修饰过。他是从一个什么公众场合临时跑出来的吗？
　　“冬雪，回答我。”陆以珩微微蹙眉，看起来很苦恼，冬雪从未见过他这个模样，她印象里的他是完美的，是没有这些俗世烦恼的。
　　“这个……”冬雪转了转黑溜溜的大眼珠子，慎重地思考了一下：“我觉得理想和将来应该是在一起的。我的未来，用来实现我的理想；我的理想，为我的将来增添光彩。我会一直追逐自己所想的，不会在其中做出取舍。”
　　眼前的英俊男子闭了闭眼，仿佛在思考她的话。雨夹雪下得大了起来，她瞧见没了外套的他手指微微发红，“陆以珩，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会儿。”
　　男子摇了摇头，微微扬起唇角，却是一抹苦涩：“冬雪，你还是你。”
　　夏冬雪不明他话里的意味，只觉得今夜的陆以珩奇怪极了。
　　“我要不是我，我是谁？”她调皮道。
　　“我如果不是我，我是谁……”陆以珩跟着重复地嗫嚅了一句，“冬雪，我羡慕你的勇敢，和本真……其实，我不该问的，我早就知道了……”
　　“你喝了不少？”冬雪看他脸有点红扑扑，想伸手试一试他的额头，可刚踮起脚尖，手却僵在半空中没有落下。
　　还是不妥，这可是陆以珩，那个陆以珩啊。
　　一股凉意抓住了她半空中的手。昏黄的路灯下，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容颜渐渐放大，慢慢清晰。冬雪能感觉到他脸上的凉意，甚至能闻到他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酒意，形状优美的唇在她低垂的视线中贴近。
　　心中一根什么东西仿佛在瞬间无声崩断。她微一侧脸，陆以珩的唇擦过她的脸颊，羽毛般轻柔。心中一愣，这不是她曾经多次午夜梦回的画面，为何，为何……？
　　可是那一瞬间，下意识的她就这么做了。
　　“对不起……”耳边传来轻轻的呢喃，伴着温柔的气息，“对不起，冬雪……”
　　那一晚，陆以珩在她耳边说了好多次对不起。一字字，一句句，在冬雪的心里，它们就像是一声声再见，在替陆以珩对她，说再见。
　　他说，他一直很后悔，从不告而别去留学那天开始就后悔，但一路追溯，竟也无从回头。
　　他说，欠她的那些话，早就写在了一封邮件里，但是现在看不看都不重要了。
　　他说，是自己没有勇气，连那封邮件，也是在某个寂静的夜里辗转反侧，才决定倾吐而出。冥冥之中，他是将决定权交给了她，交给了天意，却独独没有交给自己。
　　他说，身为那个陆家的独子，他的命运不能自己选择——不，是他的取舍之中，有更重要的部分，始终让他无法下定决心。
　　他说，陆家与莫家有一个相当重要的合作，家里提出让他与莫枚枚联姻……
　　原来，感情的能量守恒是相对的，在每个人的眼中却不对等。就算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你眼中的矜持可能是他的犹豫；他心里的相守可能是你的桎梏，何其残酷。

　　第二天下午，在家安静学习的某个少年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也就罢了，对方竟然也不知道他是谁，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喂喂，你是谁？”他差点想挂掉电话，又听那边七嘴八舌道：“你是夏冬雪的男朋友？她病了，发烧，我们是她同事。”
　　片刻后少年赶到，男同事们手忙脚乱地把人往他怀里一塞，也不管这个男朋友是不是太年轻了：“赶紧带她去医院吧，病假回来再补。”
　　韩焰扶着烧得迷迷糊糊的女孩走出公司，冷风一吹夏冬雪清醒些许，侧眸见到一脸严肃的少年，呵呵笑道：“怎么是你来？”
　　少年摇头。感觉到她脚步漂浮，俏颊上一片绯红，他满满的不赞同：“你病成这样还上班？”
　　“不知道啊……”夏冬雪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脑袋发涨发晕，意识有点模糊，“可能，可能是昨晚受了凉……早上去上班的时候感觉还行啊……”
　　韩焰不再与她多说，赶紧给冬雪妈去了个电话，再打个车把人送到医院，一量体温39.5度！
　　“医生，要挂水吗？我应该怎么操作？”韩焰没什么照顾病人的经验，赶紧征询医生。在得到指示后，一把托起软绵绵的女孩往输液室里走。
　　“怎么样，你还好吧？我马上去付款，很快就会好了。”看着身边那个半闭着眼睛的女孩，绵软得像个失了生气的娃娃。他想了想，又安慰道：“我给你妈也打了电话，但是她在你奶奶家，赶过来估计还要很久。”
　　“恩……”她虚弱地应了声，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韩焰帮冬雪付钱领药排队领号，前前后后跑了好几次，中间还时不时往她那里张望，怕她需要照应的时候身边没个人。等到一通手忙脚乱后，冬雪终于顺利地被护士小姐温柔地扎了一针，她竟像个小孩一样哇哇大叫起来，韩焰知道眼下她意识不清醒，连忙将她的肩头往自己怀里一揽，轻轻拍她的背：“不要怕，我在这，不要怕，我在这……”
　　轻声安抚中，女孩当真静了下来，渐渐睡了过去。待到她再睁开眼睛时，只觉浑身滚烫，口中干乎乎的快粘一块儿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递来一瓶水，瓶盖都帮她拿掉了：“渴吗？”
　　冬雪连话都说不出，拿过来就喝了几大口。此水有如天降甘霖，滋润了枯竭的沙漠，催生了遍地的新绿，整个人都感觉好了许多。
　　“小姑娘，你的帅哥男朋友很细心啊。”坐在隔壁的病人大妈称赞道，“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守着你，你睡了他都没走开，还知道事先把温水准备好。”
　　温水？夏冬雪选择忽略大妈望着韩焰的星星眼，砸吧了一下小嘴，刚才喝得太急，也没留意到韩焰已经把冷热水都兑过了，才给病人喝。想起之前在他家，他把水凉到温度合宜了才催她喝，原来也不是巧合。冬雪不由得对他高看一眼，却见韩焰一脸认真地凝视着她，惊道：
　　“你，你看着我干嘛？”
　　韩焰想说之前她迷迷糊糊的时候，曾经说了几个名字，陆以珩莫枚枚之类的，还有好几个为什么，但看见她这双清纯里带着懵懂的眼睛，却转了念头，随口问道：
　　“你同事……怎么会打给我？”不是打给爸妈之类。
　　“这个……”冬雪想到一个可能，表情怪异地笑了笑，“谁知道他们，我那会都快晕过去了。”
　　她不好意思说，她的手机通讯录里，韩焰的名字叫做“那个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