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之心》夜微阑

10、Chapter 10 友情卡片I love U

　　Chapter 10 友情卡片I love U
　　【冬夜总是冗长而黑暗，也将全部的冷和麻木，掩藏其中。
　　在这样寒冷的夜色下，有多少真实，多少虚妄，或是他们相互伪装，谁又分得清楚。】

　　“你变得好寂寞
　　很久都不联络
　　朋友们问我问了
　　一千遍快一万遍
　　仿佛你已从地球上不见
　　……………………”
　　这首《友情卡片》是张晓晔点的，但这并不是一首男女对唱曲目，至于其中的歌词现在唱来有什么意味，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冬雪唱得很轻，似是有些犹豫，有些羞涩。倒是陆以珩大方一些，温和的男声始终引领着女声，蜿蜿蜒蜒，缠缠绕绕，又在某个时刻交汇在一起。
　　“好怀念那夏天
　　我们被雷雨吓得狂叫过大街
　　不管在别人眼里有多么疯癫
　　有多么不体面
　　那几乎变成了生命中
　　最珍贵的画面
　　多可爱的昨天
　　曾为了电影结局哭了好几天
　　你为了大家做了很丑的鬼脸
　　都印在那一天
　　很渴望能再看到你微笑
　　那么甜
　　永远 那么甜
　　………………”
　　气氛随着旋律渐入佳境，陆以珩缓缓地看向身边的女孩。蓬松的短发及肩，发尾微微蜷曲，就像她的睫一样。精致的娃娃脸有一点点babyfat，却恰到好处地展示出她的甜美精致。经过几年的时间，夏冬雪还是那个夏冬雪，干净得让人不忍给予一丁点伤害。
　　透过眼前的陆以珩，仿佛还能看到那个穿着白衬衫的清爽少年。他优秀得让所有人仰视，他是篮球队的主力，但是却好像从未有过一身臭汗的样子。是了，他一直都是这样优雅体面，任谁都说不出他的瑕疵。在她的年少时光里，陆以珩像是一个地标，引领着她不断地向前，向前，去探索他的领域。常在夕阳如血的黄昏，教室里只剩他们两个，分坐在教室两端，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待到她忙完收拾书包时，他恰到好处地抬起头：
　　“要回家了？我也要走，一起吧。”
　　夕阳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当时的少年，就这样深深镌刻进她的心里。
　　有时候他们走在雨天的夜晚，陆以珩会为她打伞，并细致地提醒她：黑泥，白石，反光水，别踩到水塘里。待到她到车站上了车，见到陆以珩在下面对他挥手，另一层的肩膀湿了大半，才知道伞一直是全部倾在她的头顶。
　　零零总总，碎片的记忆在这一刻慢慢汇聚到了一起，合着旋律，映着对方的眼睛，散发出淡淡的星芒。
　　韩焰静静地看着他们，夏冬雪的脸有点红，她仰视着那个男人，眼睛里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光彩。
　　她喜欢他。
　　“怎么样枚枚，我这首歌选的不错吧？”身边的女生在窃窃私语，飘入韩焰的耳际：“他俩表面上随和，其实性子都骄傲。拖拖拉拉这么多年了，我看着都急。要是他们成了，可得发我个红包才行。哎莫枚枚，你咋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另一个女生“哦”了下，有点恹恹的，“陆以珩……对谁都那样，谁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那厢，歌声还在继续：
　　“很渴望能再看到你微笑
　　那么甜
　　永远 那么甜
　　PS. I LOVE YOU”
　　两人唱完最后那一句时，全场第一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聊天的都不聊了，碰杯的也不碰了，仿佛都约好了一样为他们喝起彩来。夏冬雪闹了个大红脸，任他们如何起哄再来一首，都坚持不唱了。她回到座位，拿起桌上的一杯饮料就咕嘟咕嘟一口气灌了下去。身边的韩焰刚想说那是他的杯子，但见陆以珩也走了回来，就没出声。
　　这个下午几乎所有人都很愉快，聊得开心吼得尽兴。陆以珩在夏冬雪旁边，两人轻声细语的交谈像溪涧淌过山石，清冽而柔缓。没有夸张的表情和声音，远观却见一种和谐，相对坐在另一边面无表情的寒凉少年来说，他们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充满了暖意。
　　意犹未尽的散场，大家走出商场门口依依惜别。正当此时，两辆低调却豪华的名车缓缓停了下来，前辆车里的中年男子急促地按着喇叭，莫枚枚连忙跑了出去：“我爸来接我啦！”
　　张晓晔嘴巴张成O形，愣了一小会儿才对夏冬雪道：“莫枚枚是富二代？同学兼朋友这么久我们居然不知道？”
　　冬雪也是摇了摇头，另一个女同学凑上来爆料：“你们不知道？莫枚枚家前两年偶尔继承了一个什么远方亲戚的遗产，摇身一变成富户了！”
　　“哇靠，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不发生在我身上？”有人惊讶有人羡慕，还不及回过神来，却见第二辆豪车上的司机下了车，打开车门，对面前的年轻男子微微一躬身：
　　“少爷。”
　　夏冬雪感觉有人用手肘顶了顶她：“请问这是在拍戏吗？”
　　“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陆以珩……他竟然叫陆以珩少爷！陆以珩究竟是什么来头？”
　　只听那清醇的男声轻轻问道：“张伯，你怎么来了。”似有一丝不悦之意。
　　张伯低着头：“少爷，今晚有个场合您必须出席。夫人特地让我来接，免得迟到失了礼数。”
　　陆以珩回过头来，对着夏冬雪所在的方向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大家下次再聚。”
　　他的笑容依旧优雅温和，冬雪却看到了几分尴尬，可能是没想到家里居然派车到门口来接，毕竟陆以珩的名字在学校里，只是一个优秀的学生，一个班长，而不是一个家世显赫的贵公子。
　　夏冬雪耳边充斥着一些类似“这么完美的男人居然还有钱”的言论，心里五味杂陈，一下午攒起的温馨美好仿佛被什么东西撑碎了。隐隐之中她想道，她的感觉一直是对的。那个忽近忽远的陆以珩，明明近在眼前的时候，其实离她依然很远。
　　那天的晚饭她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免不得被老妈叨了几句。韩焰在她家慢慢混熟了，开始有问必答，礼貌周到的好修养，完全赢得了冬雪父母的好感，大有将他当成亲儿子的趋势。
　　“雪，虽然转瞬即逝，但它却在短暂的生存中，一直保持着本真。”送韩焰出小区的时候，沉默得一反常态的冬雪望着天空，忽生慨叹。
　　片刻，身边的少年回道：“如果它落到地上，沾了土，它就不是雪、就不真了吗？真和不真，都是主观的。”
　　冬雪睨他一眼：“你这是唯心主义。”
　　少年微微抿唇，不再反驳。冬夜总是冗长而黑暗，也将全部的冷和麻木，掩藏其中。
　　在这样寒冷的夜色下，有多少真实，多少虚妄，或是他们相互伪装，谁又分得清楚。

　　韩焰几次夏家吃饭，穿着总显得有些单薄。倒不是他没有衣服穿，只是明显少人关心。这大大激发了冬雪妈的母爱，这天她拉了冬雪和韩焰两个，一起去逛街买新衣服。
　　韩焰当然推辞，冬雪妈好心肠，过年期间有人关心已经给予他太多温暖，怎好意思再三麻烦？谁知那位母上大人却说：
　　“一直都想试试逛街时有儿子拎包的感觉，你就别客气了吧！”
　　韩焰身形颀长匀称，虽然现在瘦了些，但好在是冬天不算太显。当他试穿着双排扣英伦风大衣走出来的时候，周边几个专柜的售货员都齐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
　　他面容标致，双眸清寒，身姿挺直朗朗。冬雪妈在一边赞不绝口，要立刻买单，韩焰却婉拒了。
　　冬雪问道：“怎么了？不用不好意思啊，大不了等你爸妈回来，让他们也给我买一身。”
　　冬雪妈笑瞪她一眼，“焰焰不要理她。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件啊，你自己挑，这是阿姨的一番心意。”
　　“见色忘义，要‘儿子’不要女儿啊。”夏冬雪不禁仰天哀嚎。
　　“阿姨你福气真好，儿子女儿长得都好看，感情又好。”在售货员眼里，他们无疑是一家人，一位母亲带着俩姐弟。
　　此时刚好有两个少年经过，和韩焰匆匆打了招呼，是他的同学。据说开学之后，韩焰有个姐姐的消息不胫而走，越传越真。
　　最后韩焰挑了一件白色的羽绒外套，穿在他身上有些冷清，但又显得出十七八岁的少年应有的清纯干净，倒也不错。只是冬雪妈稍有不满：“这大过年的，买个红色多好！”
　　纯白外套，牛仔裤，自然不修饰的黑发。走在韩焰身边，冬雪能感觉到往来的年轻姑娘都会忍不住对他多看一眼，也有人顺便打量一下她，害得她忍不住整了整衣角和头发。冬雪妈在边上接了个电话，声音却不自觉越来越大声：
　　“什么？真的啊，哦哟这真是太好啦！玉梅你人在外地不知道，焰焰一个人孤零零的多可怜！是啊是啊，我只能让他跟我们家一块儿过年啊……”
　　几句话入了另两人的耳朵，看她兴高采烈地把电话一挂，“焰焰，刚玉梅来电话，听说你爸那件事有眉目了，估计过完年就能回来！还有一件事，你妈温文也一直都在项目组，具体内情她也不知道，总之你们应该可以一家团圆了。”
　　“太好了，韩焰！”夏冬雪真心喜悦，立刻拍了拍身边人的手臂，笑得露出一口贝齿。
　　少年愣了楞，半晌，却是微微扬起了唇角。这是夏冬雪第一次看到韩焰眼中真正的神采。如果说之前的他只是一个漂亮的木偶，眼前此刻，他却如微雪初霁，柔软的温阳淡洒人间，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清朗、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