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爱》潇潇半空

3、重回开封

　　一路飞奔的蓝麟和冷心宁两人很快便到了开封府，此时的府衙还大门紧闭。蓝麟一下马就立即“梆梆梆”的大力地敲着门，还一边大喊着“快开门啊”。门里值班的衙差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心里不禁纳闷着，“今儿这是怎么了，先是半夜莫名其妙来了个江湖女子，然后是展大人伤痕累累地回来，现在又是不知哪儿来的疯丫头敲门敲得比男人还重”。“什么人？来开封府何事？”衙差开了门，没好气的说。
　　蓝麟着急地告知缘由：“我是来找包大人的，有紧急的事要和包大人说，请让我进去。”说着就要往里走。
　　“慢着！开封府是你能擅闯的地方吗！哪儿来的丫头，若不为伸冤就赶快离开！”见到敲门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又是江湖人，衙差的语气并不是很友好。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让我进去！或者让我见见展大侠，他认识我的！”蓝麟很着急，但还是试着沟通。
　　“那......报上你的名字，等我们通报。”
　　“那就晚了，这位大哥，我求你了，让我......”
　　蓝麟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冷心宁一个顺移便来到衙差面前，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他的身上快速的点了两下便将其定住了，整个过程之快，蓝麟甚至还没看清她的动作就已经结束了。
　　“姐姐你......”蓝麟没料到冷心宁会这么“干脆”，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见冷心宁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她只好跟在后面进了开封府。开封府毕竟守备森严，虽然进了大门，可还在前院就遇到了巡逻的守卫，见有人擅闯府衙，守卫们立刻拔刀向两人冲了过来，还一边通报着有刺客。这一乱倒把蓝麟吓着了，可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冷心宁已经用指气将这七八个人定住，然后被拉着往里走。刚才的动静着实惊动了开封府的所有人，张龙和赵虎带着二十多个衙差将已经来到里院的两人团团围住，所有的刀矛都对着她们，此时，艾虎也赶了来在两人身后拔刀相向，一时间，擅闯府衙的两人就被围成了笼中鸟。蓝麟见事情一步一步严重，心想这下惨了，爹只是让自己来送药，此时却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这怎么和爹交代呢。正想开口解释，却听到对方中有人厉声道。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开封府！”张龙大声呵斥。
　　“蓝姑娘。”冷心宁轻唤了蓝麟，示意她可以对他们说出自己的来意。
　　蓝麟领意后赶忙上前解释：“不要误会不要误会，我们不是坏人。我叫蓝麟，是奉家父之命来送万灵草的。”
　　“万灵草？不是已经被展大人带回来了吗？你是江南万祥钱庄的人？”张龙问。
　　“对，我爹是万祥钱庄的庄主蓝万祥。”
　　“蓝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虎问。
　　“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冷心宁上前，轻扫了一眼周围还拿着刀对着她们的衙差，然后问张龙：“展昭带回来的药现在在哪里？”
　　眼前这个眼神如冰的女子让张龙和赵虎有些恍惚，那似曾相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以前见过吗？可她身上那让人难以亲近的冰冷气场，阻断了张赵两兄弟的思绪。
　　而此时从后院闻声赶来的包拯和公孙策，更是在见到冷心宁的一刻，露出十分震惊的表情。
　　开封府的内院，人数虽多，空气却如同凝固一般。

　　蓝麟见到包拯面黑如碳，猜到他一定就是父亲跟她说过的包青天，于是立马对包拯拱手行礼，说到：“包大人请恕罪，晚辈是江南万祥钱庄庄主蓝万祥的女儿蓝麟，并非有意擅闯开封府，只是展大侠带回的并非真的万灵草，故晚辈奉家父之命前来开封府送上真药。”
　　女孩儿的突然说话把包拯和公孙策的注意力从冷心宁身上拉了回来，见两人还被府中的衙差团团围着，包拯先遣散了衙差，然后交待艾虎去照顾展昭，接着，他让蓝麟、冷心宁等人到前厅中说话。
　　蓝麟待包拯坐下后，便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他，包拯细细端看，发现颜色、绣纹竟和之前蒙面女子送来的如出一辙，只是没有黑迹斑斑的污渍。包拯将香囊放在手边的桌上，思索了一会儿看着蓝麟问到：“蓝麟姑娘，既然令尊有意赠药帮助开封府，又为何不一开始就把真药交给展护卫呢？”包拯那威严的眼神让蓝麟有些害怕，但她还是鼓气勇气解释：“家父在给展大侠......不对，是展大人药的时候并不知道囊中的药被替换掉了，而是在展大人走后的第二天收到一张匿名纸条，上面写说，展大人带走的那个香囊中装的其实是恶魂花。家父发现事有不妙，所以让我带上真品连夜从江南赶来开封。”
　　“如此精细封存，又怎么能轻易调换其中存放之物？”包拯质疑。
　　“大人，救命要紧，还是先让学生检查一下蓝姑娘带来的药物吧。”公孙策在一旁提醒着包拯。
　　“也好。”说着，包拯便把手边的香囊交给了公孙策。
　　“包大人，那展大人之前带回的那个，应该没有被谁吃了吧？”蓝麟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包拯说：“虽然恶魂花和万灵草非常相似，但公孙先生还是看出了端倪，认出之前的药草并非真正的万灵草。”
　　蓝麟听包拯这么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庆幸的说：“那就好！”
　　书房中陷入沉静，所有人都在等着公孙策的检查结果，期间，包拯不时地打量着站在门边的冷心宁，表情十分复杂。
　　待公孙策确定了草药的真实性，他便带着草药还叫上了蓝麟一起去后院，两人走后，前厅中就只剩下包拯和冷心宁。
　　沉默中，包拯一直看着冷心宁，从眉头紧皱到无奈的一声叹息。而冷心宁从进门开始就没有直视过包拯的眼睛。

　　“磐音。”包拯唤她。
　　女子应声看向他。
　　“既然回来，之前又何必遮遮掩掩，如今还像陌生人一般。”包拯问。他声音亲和与平常不同，如同一位长辈耐心开导后生。
　　“原来大人先前就认出我了。”果然，在包拯面前她没有什么能隐藏的，这位清正廉明、不畏王权的朝廷大官，对她如师亦如父，她对他的敬重不会因任何事而改变。冷心宁看着包拯，眼神中多了一丝柔软和温度。捕捉到这刹那的包拯才发现，眼前女孩之前不自觉的漠然不动、落落穆穆的样子和五年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不由的有些心疼这个孩子。
　　“不过，梦磐音在五年前已经死在悦来客栈，从那时起世上再无梦磐音，只有冷心宁。”她继续说着，轻描淡写，却十分坚定。
　　冷心宁三个字，意味深长。
　　听到她这么说包拯不禁感叹，五年前的梦磐音在离开时背负着怎样的委屈和绝望，而五年后的冷心宁又是以怎样的心态踏进这开封府的大门。
　　包拯思索了一会儿，略有遗憾地问：“那冷姑娘今后是要与开封府形同陌路，永不来往吗？”
　　“大人。”冷心宁听到包拯以冷姑娘称呼自己，心里不禁有些被触动，虽然她对开封府中某人的怨气还未消除，但对包拯她并没有任何怨恨或不满，相反，五年来这位长辈是否身体康健，安全无伤，一直是她心中挂念的头件大事。
　　“不管心宁身在何处身份如何，对心宁来说大人如师，更是如父，您永远是心宁最敬重的人，这一点无论何时都不会变。”冷心宁说得很诚恳，神态比起刚才也更加柔和了些，“只是……”她似乎忽然忆起了什么，扭过头侧身不再看包拯，虽然极力抑制但包拯还是觉察到了她的变化。
　　“磐音。”包拯唤她，试图让从她痛苦的回忆中回来：“无论你是梦磐音也好，是冷心宁也罢，本府都希望你能忘记过去，不再被过往所牵绊。”
　　包拯一如从前，如长辈一般关心着她。在墨竹林中冷心宁并非没有想过回来将事情问清楚，更何况她尊敬包拯，心甘情愿呆在他的身边，可只要想到五年前的那个雨夜，那个自己险些丧命的晚上，这个想法瞬间便被击碎成粉末，散落在竹林中的不知某个角落。
　　此时，门外有人来报，说是有位姑娘来找冷小姐，包拯看了一眼冷心宁，便吩咐衙差带她进来。
　　冷心宁向包拯解释道：“是芊儿。虽然之前我并不知那个囊袋中装的是什么，可恶魂花毕竟是由我亲手送进开封府的，若是被人误食，就算蓝麟及时送来万灵草也无济于事。万灵草虽能疗伤治病，却不能解毒，所以心宁交代芊儿，取得七色冰莲后立即赶来开封府。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用不上了。”
　　包拯微微一笑，说道：“无妨，你有此救人之心，本府已然十分欣慰。”
　　芊儿被衙差领进前厅，看到冷心宁在场她才定下心来，不过看到包拯时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心里想着，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黑啊！冷心宁对芊儿说：“这是包大人。”芊儿“哦”了一声，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包拯看，冷心宁看芊儿有些失礼，便小声提醒：“还不行礼。”听到冷心宁的话芊儿才收回目光，向包拯屈膝：“芊儿见过包大人。”
　　“姑娘请起。”
　　芊儿起身，便将带来的锦盒拿了出来交给冷心宁，她偷瞄了一眼包拯，然后轻声对冷心宁说：“小姐，这是我们仅剩的最后一盒了，你确定要这样做吗？”芊儿不了解情况，以为冷心宁又要将此药用在别人身上。并非她小气吝啬，而是她担心冷心宁有一天会需要用冰莲来救命，而那时若没有了此药，便只能是等死。
　　“现在暂时用不上此药了。”冷心宁将锦盒接过，然后她转身上前一步对包拯说：“大人，虽然心宁不知大人要救之人是谁，但蓝麟带来的万灵草应该可以助您一臂之力，心宁……先告辞了。”
　　她还是要离开。包拯起身正欲开口再做挽留，就听见后院有人高呼：“有刺客！有刺客！快保护大人！保护厢房！”
　　包拯一听到厢房二字立刻警觉，“不好！”说着，便大步迈出了前厅，门外的张龙赵虎和其他护卫也保护着包拯一起去了后院，一时间，前厅里就只剩下冷心宁和芊儿。包拯前脚刚走，冷心宁就本能似的欲跟出去，却被芊儿叫住了。看着冷心宁紧张的神情和反应，芊儿一时有些愣住了，她不明白，一向漠然不动，就连自己有时都觉得难以亲近的小姐此时为何如此紧张？她试着轻轻拉了一下冷心宁的胳膊说：“小姐，开封府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我们回去吧？”
　　“你自己先走。”冷心宁淡淡的说着却十分坚定，看到芊儿有些不情愿的点头，她本想再说些什么，但后院越来越激烈的打斗声让她十分挂心，她又简单的补了一句“放心”后便转身离开前厅奔往后院。
　　芊儿在门前看着冷心宁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心里担忧，更多的却是疑惑。
　　五年前，她与她在墨竹林相遇。她身中剧毒命悬一线，虽然经过一月的艰难救治才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可苏醒后的女子却变得十分封闭，对自己的过往和遭遇更是只字不提，虽然这五年她时刻陪伴在她左右，也曾今旁敲侧击的问过，却一直没有结果。但芊儿知道，冷心宁三个字是她后来给自己取的新名字，为的是和过去一刀两断，不再牵连。
　　芊儿听话地一个人离开开封府返回梦居，心里却一直担心着冷心宁。

　　此时开封府的后院已经打得不可开交。刺客共有五人，蒙着面，身穿黑色夜行衣，手中拿着大刀，个个身手不凡，出招万分凶狠，冲上去的衙差几乎人人身受重伤，无法御敌。展昭和艾虎主力对付其中相比之下功夫更高一层的两个刺客，而另外三个则和王马张赵四将及其他衙差周旋着，他们一直在往厢房的方向攻击，不问可知厢房中住着的那个人就是他们的目标，而蓝麟则一直守护在厢房门口。艾虎武功虽不低，却比不上杀手的招招凶狠，逐渐处于下风，而另外三人不时的对艾虎进行夹攻更是让她顾及不下，而展昭有伤在身也只能在和自己的对手的打斗中抽身帮助艾虎一二，却一直无法将刺客拿下。包拯赶到后院看到此景，神情骤然变得严肃万分，此时已是卯时，却没想到这些刺客这么大胆，就这样公然行凶。双方僵持不下，包拯在一旁焦急万分。此时，其中一个刺客忽然举刀向包拯冲去，速度之快且毫无征兆，所有人见状一下子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可展昭艾虎无力分身，四将也被其余两名刺客牵住手脚，而在包拯身前护卫的衙差根本不是刺客的对手，围在包拯身边的六个人，一瞬间就只剩下贴身的两人。
　　“大人！”展昭，艾虎和四将都心系包拯的安危，可此时六人都被敌人纠缠着自顾不暇，一时间竟无一人能够立刻冲到包拯身边，情况十分危急。
　　最后保护包拯的两名衙差也重伤倒地，刺客用手中的刀架在包拯颈间，想要以此作为要挟，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就被人从身后用利物贯穿心脏而亡。见刺客缓缓瘫软下来最终倒在地上，包拯惊诧地侧身看向身后。
　　冷心宁手握一根尖利的树枝，冷眼看着杀手倒地，接着她上前关切地问包拯:“大人没事吧？”包拯轻轻点头。冷心宁的出现让他心里十分安慰，他以为冷心宁在自己出了前厅后就离开了开封府，因此根本没想到她会出现。这个孩子如今虽然说话神情冷冷淡淡，但骨子里的有些东西却似乎没有消失。
　　艾虎最终不敌对手，被刺客一脚踹在胸腔，朝冷心宁这边跌来。冷心宁轻跃上前从艾虎背后接住她，然后顺势一转将她送到包拯身边，自己则接替她冲向刺客。退下战场的艾虎因受内伤猛的一下子吐了一口鲜血，这可吓到了边上的包拯，他忙问艾虎情况怎样，艾虎轻捂着刚才被踹的地方，对包拯说：“包大人别担心，只是小伤而已。”
　　因冷心宁的加入，院中对峙形势终于得到逆转，虽然她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却一点儿也没有吃力或是吃亏的势态，招招利落不脱离带水，不过五招，她便乘机扣住了刺客拿刀的手顺势强行将刀放到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从侧面一推，眼前的蒙面人便被抹了脖子一个踉跄倒在她的脚下。冷心宁从被自己杀掉的刺客手中拿起刀，将刀反握抬置胸前，朝着自己右侧正与展昭打斗的刺客用力一掷，那人便被刺穿身体向后倒去。展昭早在冷心宁救包拯时就看到了她，还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人，直到现在，他才看清这个白衣飘渺的身影。
　　冷心宁转身，静静看着最后两个刺客，却没有出手。她投射出去的冷冽眼神让刚才还凶狠彪悍的两人不寒而栗，瞬间气势弱了好多，王朝马汉和张龙赵虎乘机拿下两人。
　　终于，后院恢复了平静。
　　展昭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内息，然后走到包拯身边问：“大人，您没事吧？”
　　“本府没事。”包拯接着向四将下令：“将他二人押入大牢，本府稍后问话。”
　　“是！”四人领命，将二人带了下去。而其他衙差也开始处理那三具尸体。
　　在展昭走向包拯的同时，蓝麟看到了冷心宁，她跑到了她身边眼里尽是佩服。初见冷心宁的时候她以为她只是一个隐居世外的清幽女子，需靠身边的芊儿保护照顾，没想到她的功夫竟如此了得。“姐姐，你真厉害！三两下就解决了他们。”冷心宁看了一眼蓝麟，又看了看那间大家都拼命保护的厢房问：“你要办的事都办好了？”蓝麟点点头说：“嗯，公孙先生正在照顾那个病人。对了姐姐，之前你借马给我又送我来开封府，帮了我好大的忙，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冷心宁。”
　　“哦，那我可以叫你心宁姐吗？”蓝麟完全无视冷心宁的冷颜，笑嘻嘻的问。
　　“艾虎！”
　　冷心宁还未应答，就听见一旁有人忽然大喊起来，扭头一看，艾虎已经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冷心宁见状，没有理会蓝麟直径走到了艾虎跟前。展昭正想开口叫公孙策，却见冷心宁已经蹲下伸手为艾虎把脉。这个举动让艾虎身边的两人颇为惊讶，没想到她不仅武功十分了得，竟然还懂得岐黄之术。
　　冷心宁抬头对包拯说：“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立刻替她治疗。”
　　包拯面带担忧地点头说：“艾虎所住房间就在隔壁，快带她去。”
　　冷心宁轻轻点头。展昭正想伸手帮忙，迎来的却是白衣女子一句冷冰冰的话：“你伤势未愈需要休息，带路就好。蓝麟，来帮我。”她说着，从头至尾却不看他。
　　“哦，好！”蓝麟应声前来和冷心宁一同扶起艾虎，然后跟随展昭向艾虎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