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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便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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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章兄!”
门口传来一阵惊叫,于辛喜不自胜地飘进房中。
阿福立刻缩到角落里,仿佛不见了似的。
秦璋转身,望着于辛,无视他身后那群丫头们的行礼。“忆轻。”
“啊,你这是才回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于辛问。
“倒也没有。”秦璋道,“我本来想找你去看看九皇弟的。今天林大人去请了脉,说是一切都好。”
“哦……哦……”一听到荣王爷秦环的事情,于辛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为了什么才来洛陵的。
“听阿福说,忆轻刚才去园子里看花了?”
“嗯……是啊!”于辛道,“听说王妃种了好多,闲来无事就去看看——我还去了仪方亭。”
“哦?”秦璋想了一想,“从仪方亭再往东边走个十几步,那儿还有个水榭,燕儿经常在那里喂鱼,还种了很多莲花,忆轻下次可以去看看。”
顿了顿。秦璋谦笑道:“内人小字燕燕。”
“额……王妃真是好兴致……”
“对了,刚才管家告诉我,燕儿听说有贵客在府,今日特意下厨招待。所以,我来叫忆轻你一起去吃晚饭的。”
于辛眨了眨眼睛,只好道:“成王爷真是好福气,得贤妻如此,夫复何求……”
秦璋没说什么,只是示意于辛与他同行。于辛只好跟着他走,也不知道绕来绕去走了多少了路,总算被他带到大堂上。
只见堂上一张大桌上已经摆好了各式菜品,一位华服贵妇领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正等在桌边。
一看到秦璋进来,那贵妇盈盈上前礼道:“王爷。”
秦璋很是满意。对于辛道:“这便是内子。”
又对王妃道:“这位是晋国平逸侯,这几日暂居府中。”
燕王妃欠身道:“侯爷。”
于辛偷偷打量着那燕王妃,只见她秀丽端庄,有大贵之相。
“本侯听说,今日王妃亲自下厨,想来真是麻烦王妃了。”
燕王妃浅浅一笑。“不过是些家常小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侯爷的口味。”
秦璋道:“我与忆轻相谈甚欢,情如手足,燕儿也就别如此拘礼了。就当是自家兄弟吧。”
说着,众人分别坐下。于辛坐在秦璋左侧,右边是燕王妃带着小世子。
桌上一共是六菜一汤,确实都是些家常的小菜。于辛见了心想,原来秦璋也不是个特别讲究吃喝之人。
也许是家里不常来客人,小世子对于辛特别有兴趣,没专心在吃饭上,总是瞅着于辛。
“彘儿。”见小孩不好好用饭,燕王妃看了他一眼。
于辛觉得小孩儿很有趣,就逗他:“你总看我做什么?”
小孩儿看了看母妃和父王,见他们都不做声音,就大着胆子对于辛说:“我听说,你从晋国到洛陵来,是给小叔叔治病的——你这么年轻,也会看病吗?”
燕王妃似乎觉得儿子有些失礼,颇为歉意地看着于辛。
于辛笑笑,不以为然。
“当然会了。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会上山采草药了,还能背好几本医书了,什么《本草目集》啊、《脉相经》的,那都是倒背如流的——再大一些的时候啊,就能望闻问切了。从小学的,怎么不会呢?”
小孩儿听着一脸神往,无比崇拜地看着于辛:“原来你这么厉害啊。我还以为只有太医院的那些老头子才会看病呢。”
“彘儿,怎么说话的。”燕王妃轻轻地说了他一句。
小孩儿立刻缩回去,拔了两口饭在嘴里,努力吃着,但眼睛里还是看着于辛不放。
于辛只觉得小孩有趣,便随口道:“小世子可爱乖巧,看来王妃平时真用心。”
燕王妃仍旧浅笑,道:“平时皮得紧,不管教他,都该上房揭瓦了。”转口又道:“忆轻,你若是回了荣王那里,有空也来我们府里坐坐。彘儿前几日听说你妙手回春,治好了荣王,一直缠着问你的事情,我看他挺喜欢你的。”
听到母妃这么盛情邀请于辛,小孩儿开心极了,露出两颗小虎牙,笑得肆无忌惮。
“好呀。”于辛张口就应下了。
看到秦璋一碗饭吃完,燕王妃便示意别人又添了半碗给他,游刃有余。又问于辛是否要添饭,宛若邻家姐姐一般。
用了饭后,小世子不情不愿地被母妃拉回房间练字去了。而秦璋则带着于辛,准备去书房小坐。
看着小孩儿恋恋不舍地走后,于辛百感交集:“王妃真有母仪之相。”
“忆轻还会看相?”秦璋问。
于辛笑而不答,只是跟着秦璋走着。
二人走到书房时,于辛忽然问:“依平章兄之见,若太子有变,圣上将立何人为储君?”
“九弟。”秦璋道。
于辛嗤笑。“若是荣王登基,平章又当如何?”
秦璋反问道:“忆轻,不会是以为九弟真的想当皇帝吗?”
“荣王骄横,非帝王之才。不过……”于辛又道,“若上位者无德,这废立之事,恐怕也由不得他做主吧?”
“……你倒是直言不讳。”
于辛笑眯眯地说:“既然如此,又何必立荣王为储君,不如直接跳开,改立平章兄吧。”
秦璋亦笑:“本王虽是长子,但二皇子才是嫡长子,皇后孙氏一族势力不小,门生遍布天下,宫内又有许多皇子追随。他这太子之位如此稳固,父皇又如何立我为储君呢?”
“荣王与高三公子纠葛不断,高大人逼着武皇惩罚荣王,但最后却不了了之。”于辛道:“可见圣上心中已有了计较。”
顿了顿,又说:“何况平章兄也说,只要没有太子,圣上必定立荣王为太子——如此看来,太子不是不可废,只是后台太硬,不太好废罢了。”
秦璋道:“太子被废,势必引起诸皇子内斗。父皇想立九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到时候,为给九弟铺平道路,必定将我等逐出洛陵。忆轻,难道没想到这一步?”
于辛笑了一笑。“若尽逐诸皇子,谁来辅佐新皇?荣王内无母妃,外无姻亲,如何顺利登基?”
又说:“德妃娘娘对荣王虽无生育之恩,却有养育之情。从来都是养恩大于生恩,荣王其实就是德妃的半个儿子。只差个名分罢了——就算如今差了这个名分,他日若荣王登基为皇,德妃娘娘岂不是一样做太后?”
说到这里,于辛就不再多言一字。
秦璋低头思索片刻,道:“母妃不会愿意的。”
又说:“父皇从来不喜欢母妃,此事难成。”
于辛道:“非也,此事成与不成,不在德妃,乃在荣王。”
秦璋叹了一口气,仰天望月,心事重重。
“若这天下,为九弟所有……”秦璋看着于辛说,“那我也愿做柱国吧。”
于辛道:“自古帝王无情。若成王不能有此决心,那忆轻今日所说皆是胡言乱语。”
秦璋问:“若本王有此决心,忆轻又当如何?”
于辛拜道:“自当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秦璋轻轻一笑。道:“忆轻你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算盘。说吧,你想要什么呢?”
听到秦璋这样许诺,于辛正色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从武朝立国至今,天下五十多个诸侯国,不是被吞并,就是被灭国。我也知道这是大势所趋,非一人螳臂可挡。我晋国虽远在北方,却早晚会被并入武朝。若有一日成王可大权在握,望成王念在忆轻今日之才,善待晋王及臣民,切莫让我晋国生灵涂炭。”
听得于辛这番话,秦璋不禁细细思量了一会儿。
“说到底,你为兄,我为弟。”秦璋道:“忆轻既然为兄有所求,为何又不懂我的心意?”
说罢,默默看着于辛,眼中似有许多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