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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九十章 ...

  •   第九十章
      落雪绵绵,长夜漫漫,灯花萤萤。
      待那阵撕裂般的疼痛过去,君钰这才似松懈下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而窝在林琅怀里喘息。
      硬挺的肚皮在这一阵宫缩后,肉眼可见地稍稍软下来一些,随着君钰的呼吸,那肚子坠在君钰的下腹,水润白粉,偶尔一顶一动,自内而外,鼓胀欲裂。
      垂首看着那颗颤抖的肚子,林琅心中越发难过,他宽长的凤眸睁得很大,静默之中,眼睫扇动,眼睑跟着情绪又流出一行泪来——
      泪珠沿着先前的泪水痕迹,覆盖、滑落,滴滴流下,洇在锦衣之上,绽出好似朵朵花瓣的印记。
      “……怎的又哭了,琅儿?”
      君钰身上缓了一些,歇息间隙,感受着林琅轻柔细微的战栗,不由伸手贴上林琅的面颊,断断续续地叹道:“莫慌张,我会好的……”
      “我控制不住,我也不知为何,老师——老师总是对我这般的包容,老师这般,是我所钟爱的,只有老师能给我这种踏实的感觉。可是我,可是……”抿了抿唇,林琅伸袖,糊了一把脸,反手抓着君钰的手不让其放下去,林琅将自己的面容贴在君钰的掌心,抱着怀中人更紧而微微蜷起身,似乎竭力想要汲取那一点点的温暖。
      林琅的面颊摩挲着君钰的手心,泪水掉落而低低道:“我很愧疚,老师……对不起。”
      “琅儿,要向前看。”
      “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会更好。我为何会这般……”
      “‘竹中雾蒙蒙,烟雨丝丝落,人飘如浮尘,寄生于岁驰。万家灯花明,难能入君心。’琅儿少年时闲暇写得这半阙词,我思来,也该是你心中真正的念想。”君钰垂眸靠着林琅,声音有些颤,却字字清晰,“有些事,有些文字,何尝不是身不由己所做。”
      羽睫扇动,君钰顿了顿,那双潋滟的眸子里满目是风雪,却又好似盛了一眸子的星光,风华夺人:“一路多是风雨,往事终会淡去,怎知不是柳暗花明。至少,琅儿对我还是真切的。我原以为,我头上的这片天穹本只是一片荒芜。方才听你所言,我又觉得并非如此。现下思来,想是你只是还不够成熟,未必能够好好表达心中所念,故而造就了这般多的摧折。”
      “老师……”林琅的眸子让泪水迷了视线,有些模糊,他抱着人,声音喑哑道,“不要再给我找借口了,你这样会让我更加愧疚……我到底在做什么,我都不知道……我都不知我这些年在对你做什么……今时不同往日……我的后妃中就有身体娇弱产痛而亡的人,你现在是这般的虚弱,老师,我很怕……这都是我一手所做的……老师,你说过你会陪着我,你不会抛弃我的,对么?”
      “我还能去哪里呢?”君钰窝在他的怀里,对他浅浅笑了一下,道,“琅儿,抱紧我。”衣衫半褪的青年,浑身炽热,让晕眩欲呕的君钰感到一些安全感。
      觉着林琅紧紧地环住自己,君钰支着身子颤着抬起眼来,林琅一双眸子泪水朦胧,鬓边的几缕碎发不整,银丝夹杂其中。
      君钰伸手抱住林琅的颈,眸子一闭,静静贴上,探舌进入,呼吸绞缠。
      浅浅拥吻了一会,腹中疼得让君钰他耳目晕眩,又不得不松开林琅。
      “啊嗯……唔……”君钰一手紧攥着林琅环着他的手臂,一手托住腹底,蜷回林琅怀里,君钰疼得冷汗直冒,却是柔声宽慰着林琅道:“这些年……琅儿让给我的东西也不算少了。”
      顿了顿,君钰的吐息在片刻又粗重了几分,宫缩似乎剧烈了许多,君钰身前的圆隆也挺拱了一些,过了许久,他才断断续续地接着说道:“至少,阿湛还活着、唔,我……我放不下那些世俗规矩,‘人情似水迂回间,世事如棋何堪错’,逆势而行,稍有不慎就是家破人亡,如此便入十八层地狱,以史明事,‘恩幸之士’既是被污名,大抵无从再有好的……下场,我身后不止我一人,何敢,轻易僭越,窥探君心……直到雪谷之中,我似乎是终于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你竟是那般的任性……我知道你对我……我年长你那般多的岁数,从前也不知道如何与你和缓言辞,细思起来,我早就与你这般了,又有什么好忌讳……”
      “老师是怕我,所以不敢亲近我——以我那所做所为,老师是应当怕我的。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了什么,我以为老师心里没有我——我不甘心,老师本是那样骄傲的人,竟是为了君长乐的命和我在一起,我……我并非刻意想要羞辱老师,有时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该干什么,我只是不甘心,我明明不是那么没有主见的人,老师越豁达,我就越觉得老师不在意我……我只是想让老师再回头看看我,再像以前那般看看我,明明老师以前也对我那般好,爱护我……老师,你和我一起的时候真的还会快乐吗,老师,你还爱着我吗……”
      “难道,这些年的相伴还会作假么?我、啊……”君钰的话戛然而止。
      “老师?这两个孩子又闹腾了,它们就不能乖一些……”林琅伸手探了探君钰沉坠饱满的肚子,感觉手下肚皮中传来一阵阵有力的撞击,他英挺的眉头不由打起了结。
      可生产之事,林琅非医者,君钰腹中的孩子不通人情世故,自是不会屈服于他的帝王威严之下而乖顺一些,听着君钰持续辗转的呻吟,林琅除了着急和担忧,一切亦是无可奈何。
      疼痛一阵阵卷来,孩子朝着宫口一下下地坠去。又挨过了一阵绵长的阵痛,在君钰疼痛的间歇,林琅将君钰鬓边落下的一些发丝捋顺,亲昵地勾在了耳侧脑后,又将君钰轻轻放在被褥之上——君钰修长大开的丰润大腿之上,那已是梨形的肚腹似乎在这几次呼吸下,又胀大了些许,将白润的肚皮撑得薄圆欲破,看着叫人垂涎欲滴。
      林琅按下心中莫名生出的躁动和凌虐欲,取过宫人奉上的丝巾和梳子,替君钰净了脸,拭净身子,再重新绾发。
      待林琅做完这些,一旁装作耳聋眼瞎的医官见时辰差不多了,才谨小慎微地靠近,询问林琅是否可以进行下一步。取得皇帝的同意之后,医官才敢小心翼翼地揉抚君钰的肚子,试探胎儿的位置。
      “啊……”
      林琅眉头蹙了蹙,凤眸里闪过一道犀利的冷光,却还是不声不响地配合医官,帮君钰托着肚子,让医官检查。
      在深深的腰窝之上,君钰隆起的肚子饱满圆润,雪白湿嫩,沉坠欲破,一起一伏地坦露于胸口下,那一双胎儿在大肚里裹着,收缩出一些翻滚搅动的形状,在掌下一刻也不得安宁。
      “差不多了……”近身的医官检查完毕,抚着君钰肚子试探着胎儿的位置,待虚弱的君钰挨过这两次阵痛,歇了一会儿,医官又再次端来了制好的药膳,小心谨慎地询问道:“陛下,孩子已经十分靠下,这是最后一剂,服用完这汤药,孩子也该下来了,请陛下吩咐。”
      现下君钰窝靠在自己的怀里,将面颊更深地贴在自己的颈项之中,林琅自是腾不出手的——
      这种被怀中微微颤抖的人需要和依赖的感觉,让林琅根本无法想要放开人。
      顿了片刻,林琅绕过女官,目光瞥向不远处屏风一侧杵着的小奴婢,略过她暗暗拭泪的模样,突然问道:“那个……老师的侍婢,你叫什么?什么阿宝?”还有什么人比君钰的贴身奴婢更适合来喂药呢?
      阿宝被林琅突如其来的目光一扫,仰起脸被那双凤眸里的锐利一惊,吓得倏忽呆愣——而一行泪水恰好顺着阿宝的脸颊流下,滑过阿宝的脖颈,落到白色的领间,留下一个洇湿的印子。
      片刻后,阿宝回神,连忙垂首行礼,恭敬答道:“陛下恕罪,奴婢如今跟随主人姓君,取名字叫世怡,主人常唤奴婢原名阿宝。”
      “君世怡?哦,是这个名字,你上回说过。”林琅抿了抿唇,尖锐地问道,“你在哭什么?”
      阿宝道:“我……”
      “你知道御前失仪是何罪过?你一个奴婢这般模样成何体统?”林琅冷冷言道,就地表演了一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跋扈。
      阿宝闻言呆了呆,却是反应很快,“啪”的一声跪下:“陛下恕罪,陛下恕罪,侯爷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见侯爷这般苦痛难熬,心中自是十分为侯爷忧愁惧怕,故而潸然泪下,恳求陛下恕罪——”
      “你好像是老师捡来的?”
      “是,奴婢早年被母亲所卖,流离失所,是侯爷收留了奴婢,给了奴婢一个容身之所,侯爷如同奴婢的再生父母,奴婢见了侯爷这般疼痛受苦的模样只觉得心中十分伤心,情难自禁,失了分寸,还请陛下恕奴婢之罪,陛下……”
      “琅儿……”君钰拉了拉林琅的衣衫,窝在他耳畔低低唤了一声,“你答应过我的事……”
      “老师……”林琅会意,君钰是要他别再为难这小奴婢了。
      君钰窝在林琅臂弯处,虚弱地道:“陛下庙堂之量,何所不容……区区小事,阿宝你何须这般惊慌。”
      林琅面色暗了暗,也只得点到为止,怏怏对阿宝吩咐道:“好了,你起来吧。”
      “谢陛下恕奴婢之罪。”
      顿了顿,林琅又转头在阿宝碧玉年华的轮廓上端详了几眼,只觉得面前这女子的容色虽是稚嫩清秀,却也着实乏善可陈,心下有些不屑而奇怪君钰怎么选了个这般平庸卑微的女子想纳为填房——在林琅看来,纵使是身卑如他骁骑营的小兵,像阿宝这般姿容、出身的女子,也是相配不上的,何况是君钰这等尊贵身份的人?
      若是做了君钰的填房,此身往后的荣华显赫,岂是寻常富贵人家能比?何况君钰又是这般不记事柔顺体贴的性子。
      可林琅又哪里知道,眼前这个平庸的姑娘在君钰心中的另类之情——她曾救助过君钰亡故的儿子君启,亦被君启所救一命,而君启和长明侯结下的私怨,何尝不是因为当初阿宝姐妹被落风尘之事。
      初时,君启因为李皇后一族祸端被连累而亡故之后,君钰生下的双胞胎又被林琅和君朗协定要了去,君钰名下便只有君启一个早殇的孩子。
      而后君钰在家养病之时,被分了手中兵权,随之君朗身死,君钰一蹶不振。人春风得意之时,自然宾客盈门,锦上添花多不胜数。可登高跌重,人自高位下滑,便容易遭到同僚的排挤和背刺——无他原因,自是因利罢了。人情似纸张张薄,之后君钰能遇到伤心失意的事,多不胜数。
      那段时日,也只有阿宝姑娘几人相伴在侧,阿宝年幼单纯,身具朝阳勇敢之气。君钰素来见惯了风霜,心如冷月,自是很难不将自己对亡故之子君启的情感寄托在了阿宝这个小姑娘身上——也因此,对于阿宝是将之与其他仆人区分,只是让她在身侧做些端茶送水之事,而将她教养保护得极好。
      少年之时,君钰按照族中长辈的规则,遵守“媒妁之言”而娶了门当户对的夫人李歆,那时他的心中只是觉得他的人生轨迹该当如此。李氏的贵族小姐,含蓄守德,清秀可人,他以为自己纵然和原配李歆没有比翼连枝的情愫,也是可以携手相伴的,故而他尽量做到对李歆关怀与尊宠。李歆不能生育以后,他也只按照族中长辈的要求,纳了他们安排的两房名家姬妾为侧室,养在家中,而堵住悠悠之口——在家中如此,而相较于其他的高级官员在外的模样,君钰亦算得上洁身自好。
      可是,后来,君钰发现自己似乎做错了,似乎他不该与李歆保持着比肩齐声、情愫缱绻的姿态,他似乎应是如寻常夫妻那般妻随夫贵的模样便可以了。他一直在尽力周全做个好丈夫,如此给李歆营造了一个多年来爱意美满的幻境,待李歆意识到她这个人其实从不曾走进她所爱的丈夫的内心,得知她尊贵雍容的丈夫却肯以男身替人生了子,就越发因为现实的打击而疯癫了。
      ——“原来,我们从不曾相爱过。”
      李歆那时候是这般对他抱怨的。可什么叫相爱呢?君钰也不明白。那时的君钰甚至也不清楚,自己是否和君王互相有着爱意——他们之间的爱怨生死,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
      娶温婉秀丽的李歆,完全是君钰家中的安排。如他们这般的“盲婚哑嫁”,不过是当世寻常,他们在洞房之夜前,毫无情感基础可言。
      往后呢,李歆她一个深闺贵妇,所见所感不过花团锦绣,和在外的君钰甚少有志同道合的交流,故而,这段婚姻的确从来没有真正能让君钰的心弦为之悸动的时候。
      可,那又如何呢?人又并非只活在几个如星火一般璀璨的瞬间。纵然君钰从没有为这段婚姻而心中感动的时候,纵然他们从来没有志同道合的心灵共通,可那又如何呢?难道他们那些日日夜夜的陪伴相携,不是真切的吗?
      别的夫人想要的一切,他都给了李歆,富贵安稳、和睦相敬,难道君钰没有用心经营了这段婚姻那么多年吗?君钰实在不明白,李歆没有走进自己的内心又影响了什么呢,这岁月,便不能继续相伴下去了么?君钰的膝下常年也只有君启一个孩子,以此保证李歆在君府绝对的尊荣和权力,那些年,他已经把尘世她人对婚姻奢求的一切,都尽力给了李歆,可为什么李歆偏偏不在意这些,李歆偏偏要执着于他的内心,这到底是多么荒谬?那他到底该如何做才是对的?
      君钰始终不明白,李歆说她很爱自己,可她为什么不能和他坐下来好好谈谈?她纵然不能继续接受这场夫妻和睦的戏码,可她若是想要回归了娘家,君钰也可以写好书信送她回去,若是她在娘家畏惧人言,亦能在君钰的府邸分居相安,照拂她余生——并非将养不起,君钰觉得又有何不可呢?
      可她偏偏选择了最极端的一种做法,竟是在君钰那般丧气的时候跑到离情小居内质问他,又是那般激烈地要杀君钰——她说那样,君钰就能和她永远在一起了。却因为不舍,李歆最终选择了自杀。
      [别忘了我。]那是李歆死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往日面对李歆之时,更多的,君钰确实是感觉内心空洞,是出于自己自幼被教导出来的责任感,而会温柔善待她。可李歆对君钰而言,也到底是一个从少年起就陪在身侧的亲密伴侣,说对她完全未曾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君钰为她也付出了许多心力,可她最后竟就那么激烈地想要杀自己而骤然在自己眼前自尽,亦是刺伤了君钰的内心,何况当时君钰身侧的内忧外患如此之多。
      这些年,君钰常常会想起李歆,只是更多的时候,不再是少年时候的美好面容,而多是丧子之后的那段痛苦记忆。
      一念深渊,青丝成雪。
      ——六年前的那段灰暗时光,让自幼家教甚严、克制守礼的君钰,常常以浓酒麻木心智而颓废度日。若非放不下君湛君长乐这些家人,君钰甚至想过奔赴黄泉,一了百了。
      后来,闲赋在家的君钰,一面寻找救治君长乐的方法,一面躲着皇帝而到处游历,数年来君钰走过大江南北,看过千山万水,在浩渺天地中,倒觉心中舒缓几分,得了几分逍遥——时光匆匆,自是能抚淡伤痕。可只要君钰清晰地想起那些往事的细致之处,君钰依旧会觉得锥心而黯然悲恸。
      从李歆那次激烈自杀身亡之事后,君钰对纳娶联姻的事也几乎失去了兴致,子嗣之事,任由族中长辈如何施压,他皆不理不睬。于君钰而言,来日不过黄土一抔,若是孑然一身,反而不累自己的身心。加上他只身在外,家中事务和产业便是授权归于他的两个妾室和姨娘管理。
      如今,在君钰看来,与其费心经营一段婚姻,倒不如与风尘之人交易解决一切——到底是多年相伴之情的毁灭,他再不能接受如那日般的事。
      婚嫁之事,娶谁不是娶?娶一个对自己没有情感幻想的人,或许会更加省事安全,亦不至于再开罪了帝王。
      故而,君钰想娶跟随自己多年的侍女阿宝做填房,也不过常情之思。
      林琅自是不会认为,以君钰这般权位眼界的人,会对眼前的这个平庸的卑微奴婢动什么真心,但,任谁也不会看着自己的心系之人,对她人如此无求的厚待,还不做任何感想,遑论欢快?
      不过,林琅并没有表现出心中的轻蔑和不满,只是以面容在君钰发上蹭了蹭,继续对阿宝命令道:“不许再哭了,本就姿容平平,你一哭更加不悦目了,朕瞧着闹心。老师既然让你贴身伺候,那这汤药由你来喂老师。”
      “是,陛下。”阿宝忙以手绢擦拭,抹干了眼泪,忍着情绪走近床榻,接过医官手上的汤药,小心翼翼地道,“奴婢僭越,陛下恕罪。”
      阿宝对于林琅甚是畏惧,但她手脚很是利索沉稳,对君钰的习性又甚是熟悉,她纤悉不苟地服侍君钰细细喝着汤药,很快将大半碗汤药喂了下去。
      “唔……”
      碗中只剩下浅浅一层,君钰还是忍不住作了呕。不过好歹还是把药给君钰喂了下去。
      “老师……”
      君钰呕完,捧着肚子被林琅扶抱回怀里躺着喘息。
      君钰身上抖得有些痉挛,他一双眸子湿漉漉的,高耸的肚子垂得很靠下,肉眼可见地在一阵阵收缩发硬,挤压着肚皮下包裹着的一双胎儿。
      医官上前检查了一番,说孩子的胎位没问题,只是君钰过于体虚,怕是产程中会显得有些无力,而需要帮助,随后医官顺着宫缩,温和地揉抚着君钰抽搐着的腹部。
      殿内充斥着药物香薰和胎水膻腥的味道,君钰攥着林琅的胳膊使劲,水润的额上挂满了亮晶晶的汗液,君钰张开的白皙长腿之间,雪白的肚皮紧紧地收缩着,里面裹着的一双胎儿不断向下顶动着。
      君钰玫瑰般的嘴唇中不断吐出一些“呃呃啊啊”的低低哀鸣,五个时辰辗转反侧的产痛之下,天光已经敞亮,肉眼可见君钰的肚子呈巨大水滴状已经慢慢“滚落”下来。
      在频繁的阵痛中间,君钰又被阿宝喂了些水,也只是这一小小的动作间隔间,腹中又作痛起来,君钰还哪里顾得上斯文体面,不由自主抓着林琅的手如抓着救命稻草而用力,他腰间的肚子滚滚颤抖,下腹白皙的肚皮也被撑得水润妃红,鼓胀饱满,沉沉地坠在腹底,显然胎儿的位置已塞在了腹底,呼之欲出。
      贴身照看君钰的医官小心翼翼地顺着他的宫缩规律,自君钰的上腹向下捋动他的肚皮,以加速他的产程。
      轻烟霏霏,烛火还在明灭,浑圆的肚子卡在君钰白皙修长的双腿之间,临满、颤抖,黑色胎发弧度渐渐顶出产道、填满□□渐渐扩大。透明的胎水,沾着腥血,一股股慢慢地向外淌,湿了身下的衾褥一层又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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