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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八十七章 ...

  •   第八十七章
      六出飞花自苍穹而落,好似广寒宫漏了个窟窿,又如万千愁绪,纷繁复杂、铺天盖地而下。
      薄薄的雪踩在足下,映出些滑腻的凉意,沈君雅站在凝萃轩的亭廊外,一手支着廊柱,一手抓着身上缠着君钰气息的裘衣,任由雪坠肩头,一双美目盈盈,痴痴瞧着皇帝圣驾一行的远去。
      良玉充耳,沈君雅一头乌发却松松散散不曾好好梳起,她绝美的面上也皆是郁色,早已不复当初进宫时的矜持和自傲。
      沈君雅一双清纯的大眼睛里止不住地滚出汩汩泪水,沿着她吹弹可破的稚嫩美面不断滑落,在下巴处凝结成冰。
      一旁陪嫁的侍女见此不由跟着揩泪,她想起方才宣帝临走前的话语——他说沈君雅若是再不听话好好将养保住皇嗣就要砍了她们脑袋。侍女又想到自家主子衣衫下被皇帝借口责打留下的累累伤痕,心中越发觉得委屈,“郡……公主……”
      侍女一面替沈君雅擦脸,一面极尽自己言语地劝道:“公主,这般多的摧折,奴婢知道你心中困苦,可再难过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些。木已成舟,公主就还是听陛下的话回去好好休息,何必执着于一个无心在自己身上的人,徒惹陛下不快——宫中之人向来拜高踩低,我们远来无依,公主若是不去争取陛下的庇护,使用手中的权力,只会落得任人欺凌的境地。奴婢见不得公主受这般委屈,奴婢还请公主想开一些……”
      “摧折吗……我一早就知道会有了,被送来和亲的公主又哪可能不受委屈的。只是我没想到真到了这里,竟会是这般的难熬……也好,幸好不是姐姐来这个地方,她应该可以求得自己想要的了吧……”沈君雅抬首,头顶是一棵年过百岁的高大古树,无花无叶,枝干漆黑,茫茫细雪将其染成琼枝,又时不时从缝隙倾斜而下,沙沙作响,纷纷扬扬,却显得柔软顺从,仿佛给人如梦温暖的错觉。
      沈君雅久久愣怔,脑中浮现出方才那个温文尔雅却一身红妆打扮的绝色男子,耳边回响着他于自己的言辞——
      [选择做一只笼中鸟,笼外之人要捏死它,就像踩死蝼蚁一般简单。]
      [我早就说了,郡主不该来此。]
      [郡主跟在你公主姐姐身侧的时日也不算短,可曾见过乱民中乞活的惨相,郡主又见过卖身讨粮的妇人吗,郡主以为她们身子残破,便该去死了?]
      [傻姑娘,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做什么。]
      [若是世事都追求圆满,人人都求个宁折不弯,那还有几人能在这世道活得下去?]
      [郡主少年赤诚,只知我在外的衣冠楚楚,郡主又曾真切地了解我几分呢?]
      [郡主只知我有一亡故的妻子,那郡主可知她同我是少年夫妻,我们还有一个早殇的儿子。郡主又可知我家中还两房妾室,她们虽是富足安定,却也常年孤守空房,因为未曾为我生育而受到家中长辈的责难。郡主又知道我的这些私事吗?]
      [陛下与我的痴缠,郡主又知我身侍过几人?郡主见我这般状若妇人,又何以认可我之行事理所当然而感到自惭形秽?]
      [郡主家中的长辈再如何道貌岸然忽视郡主,也总比一个陌生男子待郡主好上许多吧。郡主又何以对一个陌生男子如此爱重而盲目感怀心伤,又为何轻看自己?]
      [郡主这般行事于你于我皆无好处,郡主又指望我会为此感动而倾慕郡主?]
      [郡主位高贵重,这日子,也并非就过不下去了。]
      [生死之外,再无大事,好好活着便是对得起你自己。]
      [我也不需要无端的爱慕,我素来见人薄凉。郡主所谓我的温柔关怀,不过是郡主一厢情愿的幻梦罢了。]
      ……
      “你若不好,就不会这般同我言辞,你越是这般想着为我好,我就越觉得你好啊……”
      嗟前事,梦魂中,沈君雅哭着哭着就笑了,却是满目荒凉,“罢了。和熙,我们回去吧。我们回去,好好活着。”
      凝萃轩就近的殿内,林琅将宫人屏退一旁,圈着君钰的腰身将其禁锢在柱子上,就是一顿深吻急嗅。
      “嗯……别……”
      君钰身着的女子装束还未换下,一张美人面化着贴金粉腻的美丽妆容,将他如冠玉般的面容描摹地更加精致俊美。
      林琅略略松开他:“‘蛾眉绝世不可寻’,老师,你真美,越是雍容琇莹的装束,你就越美~”瞧着近在咫尺的美人面容,林琅一双凤眸里的神情粘稠,却是带着一丝狂狷的妖气,凑在君钰纤长的颈间,林琅顺着君钰……,林琅甜如浸蜜的语调里却带着一丝怨气:“老师这张唇,沈君雅她都能亲得,怎么我就亲不得了。”
      林琅细细打量君钰妆容精致的面容,君钰那双好看的眸子睫毛密长,瞳色极是幽深而叫人勾魂生情,君钰的眼尾是微微上挑的,一双眸子垂下来时却是羽睫扇动,如月牙一般优美温柔,引人生怜。
      呼吸纠缠间,林琅瞧着君钰只觉得心火渐旺,不待君钰言语,林琅的吻像狂风骤雨一般向着君钰扑去,带着野兽般的侵略性,让君钰感到一阵阵的窒息。

      君钰挣扎着回道:“那不过、是她少年无知时候偷做的事,如此多年头过去,陛下何必同一个孩子诸多计较,何况她现下已如此啊、嗯……”
      撕开君钰身上的女子衣衫,林琅咬了君钰的锁骨一口:“孩子?”
      丝绦坠地,玉环碎落,林琅不过拉扯区区几下,君钰那身粉妆便被……

      林琅捉了君钰双手禁锢着抬在头顶:“我在老师面前算不算是孩子呢?我也是你的小辈,你怎么不知道维护我,你刚刚还在维护她,你是不是对她好得太过分了……”
      林琅抚着君钰……安抚道:“放松……”

      “嗯、琅儿,轻些、啊……你似乎对她有极大敌意,她到底、嗯……远来孤单,她嫁给你,待她好些也是应、嗯啊……别咬、轻些,疼嗯、啊……”

      “哼……”林琅一双邪魅的眸子里尽是霸道,“老师,你把她当孩子么?那我呢?老师,我在你面前不算孩子?那你也该如此包容爱护我,对么……”

      “呜……”

      发簪脱落,鬓发蓬松,君钰攒眉蹙额,螓首微昂,柔顺的黑发从君钰白得脉络微泛的脖子蜿蜒而下,勾勒在白嫩细香的肩头……

      “老师,我就是见不得你是这般的护着她,我知道老师素来怜香惜玉,但是,她不可以,其他人我不管,你对谁好都可以,对她就是不可以——唯独她不行。”

      “嗯、别咬了,啊、轻些琅儿、你轻些…… ”

      “我自是极厌她。老师,你不明白,你看不清。”
      顿了顿,林琅道:“我贵为一朝天子,她算什么东西,竟敢在我面前那般的任性放肆,她凭什么?老师,我不杀她都是对她的仁慈,老师,我知道你怜她,所以我不杀她,但是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越爱惜她,我就更要让她难受。老师,你不明白,我明白。老师,荆泊舟也好,蔡子明也罢,就是你的原配夫人李氏,我知道他们从来也走不进你这颗淡漠封闭的心,可是那个沈君雅,唯独她不行!我不准她接近你——你也不准再靠近她。”
      第一眼看到沈君雅容颜的时候,林琅就对她充满了敌意,她的模样是那样的倾城纯澈,她的笑容更是那样的干净纯粹——他见了就觉得无比的刺眼。
      林琅更是嫉妒,他无比嫉妒沈君雅那样干净纯粹的爱。他林琅贵为帝王之姿,何曾有如她这样随心坦荡的机会和勇气,而这样的人,自是能轻易撬动君钰那颗见惯了风霜而如顽石般冷漠的心。可她沈君雅凭什么可以在自己眼前这般的放肆,这般的光辉灿烂毫无阴霾?
      ——所以林琅偏要弄脏她。
      只有让她那笑容染上尘埃,让她的心跌落泥泞,只有就这样毫不留情地毁掉她那干净明媚的自信,林琅觉得自己阴沉的内心才可以感觉舒展一些,自己才可以快意那一分。
      “老师,只要我活着,你的人,你的心,你的爱意,只能属于我。”
      ……

      【中间和以下省略n字拉灯画面,我也不想的,反正自己脑】

      紫宫峥嵘,飞宇浮雪,翘檐下吊着的八盏宫灯,将丹陛前照得光亮通明、金碧辉煌。
      御辇停在殿前,由侍卫扶着下来,君钰只觉得身子发软。不过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困倦袭来,君钰也无暇意识到自己身子的异样。迷迷离离的君钰跟着前面皇帝沉默的背影,挺着沉重的肚子,撑着后腰托着腹底,走得小心翼翼、步履蹒跚。
      高门内金屏玉砌,玫瑰碧琳香兰笑,将外头肆虐的狂风霜雪隔绝。
      满殿里侍候的宦官宫女见两位主子入内,倏的就地跪下行礼。
      林琅不说话也不回头,沉着脸越过众人,径直去了暖阁,宫侍们一拥而上,忙活着给他洗面净手、更衣漱口,直到林琅脱了靴子坐在软垫上伸腿泡着脚疏通了经络,他低沉的面色才似乎好了些许。
      盘膝坐在暖榻上喝着祛寒茶,林琅翻了翻书卷,见君钰迟迟不进来找他,又觉心神不宁,过了小半刻钟,他终是忍不住翻身下榻,趿着鞋去找君钰。
      内室重重绣帷掩映,轻纱宫灯微朦,案上的缠枝花鸟葡萄富贵纹金鼎中,由镂空的盖中丝丝袅袅地逸着乳白的安神芳馥,轻烟朦胧,袅娜弥漫,显得一室静谧。
      林琅见状情知君钰已然上了榻,放轻脚步到了榻前,果见君钰头倚绣枕,侧着身子裹在一团锦衾之中,已然昏昏睡去。
      君钰长发散乱,身上却只脱了件外衣,怀抱着浑圆挺起的大肚子半躺半卧在榻内,他身上着的那件芙蓉蜜色百花飞蝶衣衫,将他未曾卸下女子妆容的俊美容颜衬得极是妩媚粉腻,愈发显得他绝色的美人面勾人心魂。
      身侧宫人伏地叩拜,林琅摆摆手将他们遣开,执着君钰的一缕染回黑色的柔顺长发,林琅挨着榻沿坐下。
      冬日的内室一向是融融暖气,故而殿内盖的丝被也并不算多厚,如此君钰侧蜷的姿态还是显得那肚子十分滚圆庞大。
      君钰眉翠含颦,一张弧度优美的唇朱红薄覆,恰似新破的石榴。睡着的君钰柔和美丽,长睫甚密,卷翘的睫毛偶尔的煽动,仿佛黑蝶振翅,叫林琅瞧着便心旌摇曳。
      先前发生的不快又似乎荡然无存,林琅忍不住俯首就要去亲吻那人的唇,同时伸过手进入丝被,想要抚一抚孕育着他们孩子的那颗沉甸甸的孕肚——绸缎腻不留手的触感传来,林琅方一摩挲,却觉得掌下那烫热的肚皮抽搐得厉害。
      林琅这才觉察到不对劲,君钰气虚苍白的面上两颊这诡异的嫣红显然并非妆容问题,君钰鬓边更是细汗盈额,细看那红唇的唇角更是一阵泛白。
      眉头一蹙,林琅探手上额,触感果然是一阵滚烫,林琅被这温度烫得心中一惊,这才意识到君钰这般急切上榻睡去原是因为病了,林琅急怒道:“你们怎么照看主子的,人病了你们也不知道。还不快传太医——”
      林琅的举动让君钰从昏沉中略有了一丝意识,微微睁眼,君钰见了他,不由想撑着身子坐起来。
      只是君钰烧得手上无力,腰腹又酸疼沉重,他支着床榻挺了一下身又软回了衾枕上,君钰虽未呻吟,不正常潮红的面容底色更是显而易见地苍白了两分。
      林琅更也觉掌下的胎腹似因这牵动而顶动痉挛地越发厉害了,忙替君钰揉腹安抚:“老师,别动了,你发烧了。”
      君钰身倦神乏,半眯着一双眸子,看着林琅给自己拧了条湿毛巾盖在额头,觉得昏热的脑子因为一刻的清凉似乎舒服了一丝,不过很快,他又被更多昏昏沉沉的感觉袭来而意识恍惚。
      林琅看着君钰这模样,先前的气愤顿时烟消云散,只余忧心:“老师,都怪我不好,我不该这般待你,对不起,我不该不克制自己的欲望,老师……”
      君钰张了张唇,只发出喑哑的呻吟,他唇角干涩、喉咙剧痛而难开口,脑中混沌而隐约作痛,君钰只思了片刻,便不再费气力,昏昏地合了眼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第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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