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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四章 ...

  •   第六十四章
      “昭武”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亮,向君钰道:“侯爷客气了。早闻侯爷容止过人,今日一见果是品貌非凡、器宇轩昂,昭武这一趟来的也当真是值得了——只是昭武有个不情之请。”
      见林琅和君钰都一副“静待下文”的态度,那“昭武公主”也大大方方地接下去道:“昭武自幼习武,素来仰慕英豪,当年长亭郡侯以一计策轻而易举就破除晋越的联盟,此等睿计智谋令昭武万分佩服,昭武素闻长亭郡侯引以为豪的绝非仅仅是智谋,而是那一身武艺,昭武不才,曾受雪山高人指点数年,但至今皆不得巅峰,长亭郡侯武艺冠绝,昭武如今前来,还想请向侯爷指点一二,小小心愿,还请求宣帝陛下成全。”
      那假公主说着向林琅肃然拜倒,一副不得请求同意便不起身般的架势。
      原来真的是冲着他来的……君钰微微歪了歪脑首瞧着那公主窈窕的身影,那熟悉的感觉和偶尔投来如盯着猎物般的目光,看来都不是错觉啊……
      林琅一时并未开口,只瞧着底下的君钰,君钰抬首瞧向那遥遥望来的探寻目光,却是无比无奈地叹口气——他自己现在也不知道是如何一回事。
      此时,那“昭武公主”停了片刻,又遥遥补道:“宣帝陛下明鉴,当年南陵之战,昭武有幸得到皇兄首肯,以扮作男儿装扮入军营谋划战事,也有幸目睹长亭郡侯一队人马闯入我大军的神勇之姿。当年夜深视暗,长亭郡侯来去匆忙,错将昭武当成谋师刘颛掳去。侯爷心善,见我一女儿身,虽是敌对,也不曾为难于我,直到后来家人将我赎回,侯爷善待之举,昭武铭感五内,于是我同侯爷约法三章,若干年后,若有再次见面的时机,便必要向侯爷讨当年之败——”
      君钰这算是想起来了,难怪这假昭武公主总叫他感觉熟悉莫名,原来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
      彼年的君钰,还是秦臣,他帮助林琅设计诛灭当时的左将军王谢之三族,因而颇得林琅重任,晋越合约为盟,共攻旧朝秦国。林琅借用当时秦帝之名任用君钰为右将军,同彼时的征南将军共同南下抵御晋军,而林琅则前往沧州一带,进行伐越之事——当时的林琅刚继承宣王位不久,也需军功稳固地位。
      当年南陵之战便是君钰在晋国那方的扬名之战,也是君钰诈死前的一战。
      南陵之战晋方主将虽面上是为荆离,只是真实来说,荆离只是制定了战略谋划,而未曾亲自到过战场,所以南陵之战临阵指挥的真正将领是柳子期和当年的晋国大将连云。
      柳子期,君钰是再为熟悉不过,却在起先的战役里和他错分开了。君钰首先在扬州一带碰上了连云。连云此人出身草莽,武力过人,是晋王起家追随的四大将领之一,虽然在晋国先前的四大将领里连云的地位排在靠后的第三,但其人的军事才干绝对不亚于当时排第一的陆宴——这地位排行,出身和随主征战的劳果分封亦影响了极大一部分。
      连云此人深得手下兵民爱戴,在军中威望极高,他在长年的征战中,屡屡创敌而几乎未尝败北,可见此人有极其高超的军事指挥能力和作战经验。彼时君钰带军南下,北方士兵多擅长骑射,南下水战,不是北部士兵的长处,对此战的作战利益而言,他们北军已经率先显露了劣态,而君钰彼年的状态也委实不好——林琅在出征前任性妄为,首次对君钰下药而对他行巫山云雨之事,事后君钰不知自己身有奇特也未加在意,怀身前二月呕吐频繁,而君钰那时的对手又是未尝败北的连云,加上另外一路北军因为越国相扰而屡屡败北,终归形成和晋越两国三方僵持的势态。
      而另一方面,林琅因当时沧州一带牧民势力的干扰,未能及时遏制越国大军侵北的行为,一时间竟叫晋越两国占尽了优势,越国左擎苍连取秦国三城,大有势如破竹的情态,而那时,秦国内部亦有反宣王的情况,局势于林琅而言相当不利。
      但说到底,当时的晋国和越国不过是从秦国分裂出去两组较大的势力,多少有利也终归有个限度,彼年形势虽一时对林琅君钰这方不利,却也在三方国力军事强大的差距下,只成了秦国数月的僵局。
      后来晋方那头局势的转变,缘起于君钰早先埋下的一颗棋子。
      “美人计”在三十六计中排为第三十一,但“进美女淫声以惑之”的方式,如果运用得恰当,往往能做到兵不血刃而达到所求效果。
      “事以美人,以佚其志,以弱其体,以增其下之怨。”君钰当年就是用了一枚棋子离间了晋越联盟。
      晋将连云他出生草莽,军事才能极高,对士兵严而不苛,对民众亦有仁爱之行,他本人又廉洁奉公,从不结党营私,作为一个将领而言,连云的素质可谓数一数二。但他唯有一个缺点,便是好色,还是喜好的男色。
      连云手下爱将连承锦是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亦是他亲密无间的枕边人,自连云年少孤幼时候的乞讨生活开始,二人便已经相依为命。连承锦其实没有什么才能,更无什么过人之处,左不过长了一张稍微顺眼的好皮相——但要说到好看,穷苦出身的连承锦无论如何,又怎么及得上那些个自小娇养的美人儿,连云发达之后身侧又岂会缺少甘愿侍奉的美人?但连云却是爱极了这个自小相依的人,因而什么都要分他一半,连承锦在晋国的地位,当年除却四大将领,还有四大将领之下的二十名军官,之后军方的面上就只属他为贵了。但这个在晋国颇高的地位,其实多是连云所立下的功劳,连云在报功之时往往将上头不知道的那些功勋,皆按在连承锦身上。连云是跟随起义军起的家,后被朝廷招安镇压流民壮大了队伍,再来便是跟随了晋王,那时也是同那些自立的乱臣作战,连云多数时候是自为一军,连承锦的才能不高,却也因为常年跟着连云没有露出过多大破绽。后来晋方成势,连承锦便同连云一同成了晋国的京卫,很少出外作战,连承锦就那么靠着连云,连连升级,混到了六年前的南陵之战。
      连承锦没有什么军事才能,却因年少孤苦,脾气颇有霸王乖戾的风格,动不动就鞭打兵士,还酗酒如命。越国派遣到晋方交涉的将领因自视甚高,对其面露不屑加之言语冲撞而同连承锦结下梁子。连承锦心下记恨,后来又因一名军姬同越国那名大将起了矛盾,二次结仇,连承锦报仇心重,便将那将领看上的军姬掳来奸污,甚至在那将领赶来后,当着那将领的面让手下的士兵对那军姬进行羞辱。
      那军姬还是未卖过身的卖艺人,虽是被自幼调教,又何曾在众目睽睽之下受过这般的委屈,便当场拔刀自刎,殷血喷溅了那越国将领满面。
      其实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军姬,越国那将领本倒并不如何在意,但连承锦委实欺人太甚,那将领一身真本事本是极傲,又怎么经得起连承锦那痞子般的羞辱,如此之下,那将领一怒冲冠竟将连承锦一刀砍杀。
      那将领却不知他眼中不入流的小痞子对连云而言是如何的地位,连云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收到消息便要绑了那将领,可那将领虽是傲气,却亦非愚蠢送死之辈,如何肯就这般乖乖受死?为了保命,那将领当夜便烧了连云后方的粮仓,带了人拆伙逃去,如此,晋越联盟便随之初破。
      因为后院起火,晋方前军一时间粮草匮乏,军心涣散,叫君钰连夺了两城,巩固了扬州一带的军防。而后,荆离迅速调离连云,叫柳子期换线,补上了那厢空缺——那位加剧连承锦和越将矛盾的军姬,便是君钰按在风尘中的眼线,更确切地说,是君钰请义兄万壑松风安排的人。
      连云离开,柳子期替补,荆离的反应倒也不算慢,但终归是君钰太熟悉柳子期了。柳子期的军事才干不差,但他的性情在君钰眼前可谓一清二楚。柳子期谋划的思路,能做到的布防,君钰几乎将柳子期所有的行动都预测列了出来。
      而后,君钰布计将当时对持的晋国主军引到了西面的峡谷,自己却“暗度陈仓”率军进了晋军隐山后大营,亲自掳了晋军主指挥、他的师弟柳子期。
      君钰是不可能亲自动手弑杀柳子期的,这般冒险掳人也不过是为求个人情,希望兵不血刃,叫柳子期或者说叫荆离知难而退,能放弃扬州一带的僵持罢兵而去,故此柳子期被掳的事,君钰只悄悄派人送信去了晋方。却不想柳子期因君钰对他的态度疏离,记恨君钰对自己不管不理,任性而故意向其他人放出他被俘虏的消息,这般之下,当时秦国也知晓了此事,如此便叫君钰一时间反而做不了主,也放不得柳子期了——后来,君钰设计让柳子期回去,为了不露破绽而不连累君家,也因为君钰发现腹中怀子的身体异样,便一道随着柳子期“掉下悬崖”而诈死。
      这些事情自然是事后所言,而如今这“昭武公主”,便也牵扯在那些年的事端之中。那假昭武公主所言的她被俘虏一事倒的确有其事,但并非是君钰错认而将她俘虏了,虽说当年君钰进营的时候是那般的瞎火混乱,君钰依旧瞧清楚了刘颛的去处——先头打这一仗,君钰做了十足的准备,更联络了他的义兄万壑松风将晋国基本能知晓的人情世故大致都了解了一遍,刘颛作为荆离手下参谋中的楚翘,莫说是长相,便是刘颛的生辰八字,君钰都托了人原原本本地探寻而来。
      除了柳子期之外,君钰当年的确还俘虏了一个扮作男装的女子,却不是当今晋国的昭武公主,而是如今晋国的乐阳郡主沈君雅。
      沈君雅之父沈韫安乃彼年晋王的结义兄弟,跟着晋王出生入死,一同南下自立,晋王死后,荆言荆离兄弟执掌晋国权政,两人当时虽权智皆备,但多少还是过于年少,要在一竿子南方权贵中立足称主,到底还是欠缺资历。
      当时也好在有沈韫安以匡扶之名,全力支持少主立身,荆家两兄弟与之协作方免于被那些江南权贵欺身上主的下场。而在晋国朝局大体掌控在荆家兄弟手中以后,沈韫安又和荆氏兄弟心照不宣地平摊了手中的权力,沈韫安及时自权柄中心抽身退出,任由手中兵权被瓜分,毫不留恋。故此,尽管沈韫安如今只是个闲散的外姓王爷,但荆家人却依旧对沈韫安是极其尊崇。
      沈韫安年少跟随晋王,半生戎马亦做了半生“和尚”,直到晋国成立之后才算安定下来,也才娶妻生子,故此,沈韫安膝只有二男一女,这一女便是乐阳郡主沈君雅,也便是眼前这假冒昭武公主的女子。
      沈君雅因是沈韫安老年得来的幼女,所以她受得宠爱自然可想而知。昭武公主自幼随兄戎马征战,这乐阳郡主也便托着关系一直混在昭武身侧做个陪伴。
      沈君雅因年幼伴随昭武公主,深受昭武的性情影响,连着择婿亦如是,向往什么沙场英雄铁骨好男儿。沈君雅因战乱遇难被连云护救过一次,因此曾一度倾心于连云。彼时沈君雅年幼,纵然她性子要强,也到底是女儿家的初次心动,自然是极其执着,即便是一厢情愿的倾慕,也多多少少带了年少轻狂不谙世事的义无反顾。
      君钰设计连云,破坏晋越联盟,荆离彻查了那引起事端的军姬身份,方才确定一切全为君钰安插的人推波助澜——沈君雅在荆离的营帐外偷听了此事,年少轻狂,心为情郎不平,一时意气下她便偷偷跟着荆离派出的支援部队,去了柳子期所在的前线。
      女扮男装,这般细皮嫩肉的人岂是容易混淆?柳子期巡队的时候倒是一眼认出,就把她抓了出来,但战争在急,面对执拗的人柳子期只能竭力先将她安排在特殊的营地保护着。只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君钰就已经布计闯入了他的大营。沈君雅的确是被君钰掳去的,但并非是君钰有意,而是沈君雅太过执着地追着君钰的一队骑兵,君钰方才无奈将她敲昏了带了回去——君钰倒不是没想过直接给她一剑结果了她,但是柳子期昏迷前对君钰喊了一声“不要伤她”,这般倒叫君钰是无法完全下手了。
      因为行军的关系,沈君雅跟着君钰在外头风餐露宿了两日,而后又被君钰囚禁在营中,最后让君钰偷偷给放了回去。
      要说沈君雅和他有多大仇,君钰顶多就是坑了她的意中人连云,再敲昏了她,而后一直对她不理不睬罢了。不过这小姑娘倒是十分执着地来招惹君钰,似乎只有激怒了情绪惯常稳如泰山的君钰才能满足她那小少女的意气,才能泄掉她那一腔的愤恨——可惜,君钰当时已快而立之年,如何也不会对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的恶意挑衅有多少兴趣。
      君钰对当时那个小少女不可谓不印象深刻,毕竟,那般执着地要留在敌国做人质,还那般执着地往士兵枪口上撞的少女,实在少见,幼稚单纯的行为也着实叫人从心底发笑。
      君钰如今回想当年那小小的少女,回忆起来的印象也是别样的奇特——在水中泡了一天一夜的少女,嫩白的皮肤皱得同她身上那条打褶的素裙似的,一头乌发湿哒哒的覆在身上,有几缕还遮了半张面孔,可她尽管这般落魄的模样,眼神倒是极其的清亮,也极其的执拗坚定。
      那次是君钰放沈君雅回去的契机,因为沈君雅十分执着要留下来“报复”君钰,所以君钰无奈之下,只能默许那几个因为照看沈君雅而受了沈君雅一肚子气的军卫,将沈君雅绑了扔进深水中吊着。这一吊就是一天一夜。沈君雅自幼跟着昭武公主,身份尊贵,所谓随军也是在一众人的庇佑下,又真的何曾受过什么委屈?
      从深水中爬上来后,沈君雅怒气冲冲地闯了君钰的营帐,自然,最后她是被君钰那云淡风轻的态度气得泪眼而去。这原本倒是随了君钰的设想,不过这姑娘虽说幼稚,却真正是执拗过人,回去后她还差人送了书信给君钰,说什么日后有机会向君钰来讨教,君钰当时看了那书信,自然是全数作笑置之了,不想今日这乐阳郡主竟真的千里迢迢,亲自来找他“讨教”了。
      林琅闻得那“昭武公主”之言,目光瞧向君钰,却见君钰的注意力皆在那“昭武公主”身上并未注意到他,心下一审,再瞧君钰面上那微妙的神情,林琅不由眉头一蹙。
      此时,一旁的荆澹劝说道:“公主,今为喜日,实在不宜刀兵相见,若是公主想要同长亭郡侯讨教,改日可上侯府登门拜访……”
      沈君雅闻言接话道:“荆大人说笑了,我这般情况,如何能改日,时不待我,唯有今日。况且不过是切磋讨教,荆大人无需太过担心。”
      “既是切磋,不如由下官代替侯爷来向公主讨教吧。”晋国使团里的一人站起,朝林琅行礼道:“下官柳子期,同长亭郡侯师承一处,在四方馆便听闻侯爷久病未愈,想来侯爷还是少动刀剑的好,下官不好拂了公主雅兴,感同门之义,下官斗胆请宣帝陛下同意由下官代替长亭郡侯,接受公主的切磋之请。”
      沈君雅道:“柳大人同长亭郡侯师承一脉,武功路数却并非全然相同。况且柳大人已与长亭郡侯分别不见多年,古语有言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况且十数年的光阴,如何又能相替?昭武这几年刻苦用功,心心念念便是再续当年之约,怎可教他人替代之……”
      柳子期道:“公主曾败在下官之手,下官的武艺绝不在长亭郡侯之上,所以公主这番心思,下官认为结局必然是与下官设想得无二,还请公主……”
      沈君雅打断柳子期的话,向林琅拜道:“小女子虽知侯爷功入化境,但有言道‘大丈夫当知耻而后勇’,我虽不似那般想要顶天立地的铮铮铁骨男子汉,却也空有一身宁折不弯的傲骨。这几年来,昭武日日夜夜勤学苦练,便是望着有朝一日能有向侯爷一求讨教的机会。昭武心心念念此事,这番千里迢迢而来宣都,机会难许,还望宣帝陛下成全昭武这么多年来的夙愿,也希望侯爷不弃昭武拙技肯为之一展武艺!昭武不求必胜,但昭武必要将当年之约履行!”
      那“昭武公主”气势汹汹,似乎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状态,而御座上的人却沉吟良久,只沉默瞧着下方快要吵成一团的晋国使团,不知何意。而在座的宣国官员亦是小声地议论纷纷,自然也是为晋国使团争辩的对象君钰。
      那晋国公主对君钰提出的要求便足够叫人揣测了,加上柳子期“火上加油”的师弟身份,自然更是叫一众官员议论得波澜起伏,当年南陵之战君钰面对秦国压力下对柳子期的力保,两人掉下悬崖“死”后却又如今天这般好好站在宣国的殿堂之上,种种的事端不由都叫人联想非非。
      ——砰!
      微微的嘈杂之中,耳边骤然传来瓷器碎裂之声。众人惊惧而抬眸,却见御座上的林琅双目炯炯,面色冷淡。
      紫金琼浆的香气蓦然弥漫了开来,林琅一拂碎瓷,便有宫人上前小心收拾,林琅淡淡睨了下方一眼,见殿堂内乍然无声,才似稍微顺心般缓缓开口道:“对昭武公主请求,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任凭陛下做主……但微臣以为,公主远来是客,实在不好拂了公主殿下的美意。”
      林琅抬眼:“侯爷大病初愈,如此无恙吗?”
      林琅的声音带了几分寒意,君钰不知他为何就突然怒了,小心地答道:“微臣身子修养数日也好得七七八八,若是小小切磋,倒也无伤大雅。”
      “侯爷爽快人,倒不废昭武千里迢迢而来——”沈君雅闻言于君钰灼灼望来,也不予君钰说下一句话的机会,向林琅跪拜道:“还请宣帝陛下成全!”
      君钰方才之言,也不过想委婉寻个借口拒绝,谁知那沈君雅却判断时机接得迅速,全然不予君钰说话的机会,倒叫君钰也不好折了她的颜面,无法接下方才和林琅的言语了,反而,还因此叫君钰的言行有种乐于接受的意味,这般之下,果然见坐在上方的林琅更不悦了。
      “既然如此……”林琅不大的声音却使整个殿堂瞬间沉寂下来,他顿了顿,似乎不急着下一句话,削瘦的手指敲击着身前的桌檐,磕出轻微而清晰的响动,让一众人不由屏吸而待。林琅骨节分明的手,透明得好似覆着一层蝉翼,右手指头上戴着的扳指翠色逼人,碧光流转。沉默半晌,在一众人皆噤声的快要留下冷汗之时,林琅眸光扫了扫下方,冷道:“朕也不好拂了爱卿和公主两人的意思,如此——朕也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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