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 ...
-
方家的事情宋秋谁都没让干涉，甚至周管家提过很多次要找凉城的知府，还是被他全部驳回了，仅仅只是派人去泗水城走了一趟，之后便开始忙碌起宋雨入族谱的事情。宋家祖籍其实在江南，但宋玄舒定居凉城之后，与江南的亲戚并无来往，这下子主持祭祀的事情周管事就算不太情愿也只能落到宋家现在唯一的女主子赵宁身上。
商少濂交代的事情赵宁一直放在心上，唯恐耽误了要事，宋秋两兄妹安顿好了以后，她便动身去找莫锦寒。只不过这一次的军营进得并不顺利。商少濂没有给她留下任何信物，突然之间在营门外要求见镇北军的大将军被拒之门外也实属正常。赵宁等了一个上午才终于被允许进营，谁知不仅莫锦寒没有见到，赵子谦也不见踪影，最后接待她的人仅是赵子谦身边的亲卫。
这么机密的事，一个亲卫当真能主事？
赵宁心里疑惑，进了营门后就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虽然军中依旧整齐有素，但偶尔从她身边的经过的士兵却个个满脸沉重。时隔半年，军营气氛却如此不同，着实有些奇怪。
更何况，这一年十月，北燕夜袭凉城，莫锦寒反应迅速领兵退敌不说，还亲手斩下了敌将首级，可谓是大捷。十一月她们来凉城的路上，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东青。就算军纪严明，无人浮躁，至少也不会这般心事重重吧。更加不对的是，赵子谦的那个亲卫将她领到了一营后，指着赵宁和百夫长交待了两句又匆匆赶了回去，从头到尾竟都没有与她说上两句，似乎是有要事在身。
赵宁看着那人匆忙的背影，狐疑更甚。百夫长见她一直望着，伸手拉拉她：“你是赵将军的亲戚吗？你跟我来吧，暂时先安排在一火，那十人都是已经上过战场的，皆是勇武善战之辈，你跟在她们身后先试试看，若是适应不了，我再给你换地方。”
赵宁一惊，“我要上战场？不是说——”让她去北燕吗？
百夫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打仗难道来参军玩的吗？赵将军用心良苦，特地跟我吩咐了让你多上战场。此地何人不想挣军功？新兵上阵杀敌的机会可是少之又少的。”
那也得有命挣啊！赵宁止不住地想起最后一次走镖的结果，胃里一阵不舒服。“我……我还没跟家里人说过，本来是来找莫将军的——”
谁知，她这么一提，那百夫长看她的眼神越发怪异了，从上到下盯了她半响却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军营不许任意进出，你要是认字就写封信回去。没有赵将军的命令，我不能让你出营。至于莫将军……恐怕得过段时日才有空见你了。”
“……”
***
如果说在凉城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那就是住的地方太大。宋雨入了族谱后，作为日后宋家的当家人，无论是周管家还是赵宁和宋秋夫妇都开始明令要求宋雨独自一人住。
这本来没有什么，以前她也是一个人睡的。可是以前屋子小，早上起来就能听到她哥哥和嫂子的声音，可现在一院子都是陌生的下人，要去找她们还要走上好远。宋雨抗争过好几次，可惜却没有一次成功。
“哥，嫂子呢？”宋雨噘着嘴走进来，扫了一圈没看到赵宁的身影，垂头丧气地倚着宋秋的大腿问道。
“你嫂子出去办事了。”宋秋摸摸她的脑袋，担心地问道，“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我想小蜗姐她们了。”宋雨仰着脑袋，一双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最开心的话无非是他下一秒就直接得到明天就回去的答案。
宋秋却被她问得微微一愣，“我们……要待上一段时日了。”他迟疑地说完，才轻轻一笑，有些回过神来，“可是一个人无聊了？等贝贝她们过来了家里就会热闹一些，而且你也不能荒废了学业，等今天你嫂子回来了，我跟她商量商量把你送去书院去。”
他安慰了两句，宋雨却还是闷闷不乐的。宋秋知道她不开心什么，以前要是她们还在李家村，宋雨偶尔撒个娇他很是宽容。但如今到了凉城，宋家旧宅还在，宋雨未来将是宋家的主人，身上的担子重了，是要早些知道独立。而他自己如今已经出嫁，去留都随赵宁，不可能照看她一辈子的。
宋秋还想开导她两句，却有下人在门外通报道：“家主，成少来了，周管家请您过去。”
成少……
宋秋恍惚了一阵才有些反应过来究竟是谁。这个名字当真是许久都没有听到了。即便如今眼前还能回忆出师成的面容，可直到见到师成前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就算见到了，一隔五年，对方早已长大，音容相貌与记忆中稚□□孩总有些格格不入。
“哎呀，小秋你这是已经成亲了？！”
师成并非一人独自前来，还带着宋秋以前的手帕交晏云澜。宋秋听他一声惊呼，却下意识地微微挡了挡对方扑过来的身影，莞尔一笑。“是啊，时间过得好快。大家都坐吧，难得再聚。”
晏云澜动作一顿，意识到他的疏离，捋了捋衣袖，有尴尬地寻着话题：“嗯，师成你也别站着的。对了小秋，你嫁的是哪里的人家？”
“离凉城很有些距离。”
“……那她没陪你一起回来啊？怎么不见人呢。”
“你们来的不巧，她不在呢。”
三人围坐在桌前，没寒暄两句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本来兴致勃勃来访友的二人没一会儿便有些受不了这种气氛了，互相使了个眼色纷纷起身告辞。
两人走后，周管摇摇头不赞成地对宋秋道：“家主，您不在的时候成少没有少帮忙，这会儿又何必如此生分呢。”
不是他不想表示亲近，可自从娘亲去世后，他跟她们就开始走上了不同道路。五年的空白呢，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填补的？而且，等赵宁从北燕……回来，她们还是要回平水镇的吧。
“……今年年礼这两家厚一些吧。”
周管家微微一叹：“老奴知道了。”
***
“总算是出来了，再坐下去我都要尴尬死了。”一出宋府，晏云澜就夸张地长吁了一口气，抱怨了一句后回头瞪了师成一眼，“你也是，坐在旁边跟木头似的，也不帮我接接话。”只是说完，想起方才宋秋的样子，他又垂下了脑袋踢开脚边的石子，到底有些闷闷不乐的。“不过，他跟以前不太一样。”
“是啊。到底也是五年不见了。”师成的语气带着些许遗憾，“完全不一样了。”
晏云澜今天来其实最重要的任务是为了陪紧张的某人来看看她的初恋。注意到她感慨的语气这才记起来安慰她：“你也说了是五年不见了，况且人家都嫁人了，你这样是不是也可以安心地成亲了？”
师成歪着头想了想：“其实我也不是真对小秋有那么强的执念。就算小秋没回来，我也不想娶那人，总觉得吧我跟他性格不合。”
晏云澜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回头你再纳个合心意的不就好了。”
凉城这地方对男子束缚在整个东青算是最少的地方。像晏云澜这般未嫁的少年成亲前如此理所当然地谈论这些事儿并不少见。不过却让师成颇为无语，“哪有那么简单，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得自己喜欢吧。你别以为自己早已看破红尘什么也不在乎，等到时候有你后悔的。等有机会我替你去看看你那未婚妻，若是性子你不喜欢，还是多考虑一番的好。”
面对她的好意，晏云澜只是可有可无地点点头：“那就先谢过你了。”
***
这一日，宋秋没有等到赵宁回来，只收到了她让人送来的一封信，上面的只字片语不过写了她如今在军营，归期不定。眼看着再过一个月就是年关了，最重要的人却不知道会不会在身边，宋秋想起去年这个时候他在李家村过的那个年，这么一对比，宋府偌大的宅邸就显得格外清冷。他家妻主才不在一天，心里满满的都是思念。
不过，他并没有机会过多的伤怀。紧接着的腊月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十一月底，从凉城开始整个东青各处都贴了募兵的告示。事实上，上至贵胄下至百姓要参军有两种途径，第一种是每三年一次朝廷常规性的征募，对象大多为军户之后；另外一种就是如这次这般突然性的征兵，而后者通常都是发现在战事失利的情况下。
募兵的影响到底有限，也不至于人心惶惶。可接下来的十二月发现的那件事却几乎是震惊朝野乃至整个东青。
十二月初三，凉城北面隐隐传来哀乐，天刚亮，城中主道上一排穿戴整齐的士兵策马而过，神情肃穆悲戚，中间护送的竟是一户棺木。周管事让人出去打探消息，结果却是谁也没有料到——
正德二十二年腊月，莫锦寒溘逝，年仅三十又九。
她们的战神……没了。
作者有话说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