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
-
商少濂的书房里留下的那封信被压在一堆书册下面。旁边还搁着她从不离身的玉骨扇，以及她们定亲时作为信物的一双玉佩。
陆千绸捧起那一对玉佩，愣愣地看着，下一秒却慌张地放在一边，飞快拆开了信。他完全无法理解她究竟想告诉他的意思。这柄扇子是她贴身之物，留下了似乎是让他一直念着她的意思。可是，那信物——
如果真要退婚，她也同意了。
不知为何，他脑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竟是这个。事实上，这么暧昧不明，将选择全部放在他面前，确实就是那混蛋的风格……
陆千绸本以为到了这个份上，她会留下只字片语的。可谁想到，结果这份信从头到尾提都没有提他，甚至都不是给他的，只说如果赵宁答应去北燕，就去凉城找莫锦寒，她们会安排好一切。
陆千绸有气无处发，恨不得把那信给撕了，可最后还是怕耽误她的事儿，当天就去找了赵宁。
赵宁没有告诉宋秋的事却直接告诉她大姐。她心里到底是有愧疚，一边看赵平的脸色一边续续断断地说着。她七年未归，结果才回来半年不到就又要离开。
赵平听完她这番的话一时无言以对。她自己是没什么大志向，只想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不过也并不阻止赵宁出去闯荡，只是叹道：“你要想去做就去吧，妹夫和小雨我会照顾好的，只是可惜，妹夫没给你先留个孩子……”就怕有个万一啊。
赵宁挠挠头，迟疑着道：“大姐，我想求你帮我一个忙。”
“姐妹之间哪用得着这么客气，你说吧，做得到的我一定帮你。”
“我想让你们搬去凉城，小雨跟沈然之之间总是有些不愉快，万一沈家秋后算账，在平水镇我没什么认识的人，可若是在凉城至少我还有人能托付，能保你们平安。”
赵平沉默了一会儿：“也罢，哪里不能住呢。你说去便去吧。”
***
“咦？小秋，你不是说给她们端茶水去吗？怎么原封不动地拿回来了？”
赵平家的厨房里，赵氏和张蕊正在忙着做中饭。宋秋年纪最小，两个年长的不要他帮，最后自个儿闲不住说要给谈事的赵家姐妹端茶送水去。可过了好一会儿再回来时，手上的东西是一个没少，人却走着神七魂丢了六魄似的。
“啊……我，我没去打扰她们……她们，在谈事情。”宋秋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只剩下呢喃，双手一脱力，茶壶哐当一声落在了桌上。赵氏和张蕊对视了一眼，走到他两旁：“小秋啊，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啊？”
宋秋低着脑袋摇摇头，好一会儿才抬起眼勉强笑道：“我没事，就是头有点疼。”
十年前，热闹非凡的凉城灯市，他跟小舅两个开开心心地赢了灯笼回来，没有等到活生生的娘亲，却只等到了一副冷冰冰的棺木。他想回凉城，却也怕回凉城，对于他而言，那里有着他最美好的童年，同样也是转折的起点。
她明明答应过他一辈子都生活在平水镇的，正是因为有一份承诺，他才能毫不犹豫地提出回凉城。可现在……
原来她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
***
宋秋不知道该怎样跟赵宁坦白自己已然知道她要去北燕，私心里自然是想阻止她，可挽留的话到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口，这么一来，最后只能默默憋在心里。
不仅是她，宋雨这个孩子最近心情也不怎么好，好不容易在书院跟大家混熟了，虽说以后是要回来的，可就这么走了心里难免有点伤心，特别是，赵平虽然跟她们一起走，赵氏一家却还留在平水镇上。
“小蜗姐，你会来看我吗？”走进书院的大门，宋雨还在伤心着自己即将离开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然而徐清幼看起来却有些没心没肺：“我娘连城里都没去过，我猜我肯定没有机会来了。”
“那你就不能一个人来看我吗？”
徐清幼东倒西歪地摇着她的小脑袋：“我又没钱，再说了我现在还小呢，一个人来，你就不怕我被骗吗？”
“唔，别摇我啊！”宋雨拍开她的手，可怜巴巴地揉揉了被揪疼的脑袋。一回头，隔着人群却意外地与沈然之看过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她正准备很潇洒地扭过头去，然而这个动作显然对方比她做得更行云流水。
宋雨盯着某人的后脑勺，不爽地嘟着嘴。正要收回视线，沈然之却不知抽什么风突然转身朝她大步而来。
虽然书院里大多人对她都持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可沈然之的一举一动一直都是众人关注的对象，如今她大张旗鼓地与宋雨对上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之前这位向来张扬跋扈的沈大小姐跟人家打架打输了，怎么着都得找回场子吧。
事实上，宋雨和徐小蜗看着她走过来也觉得这次肯定少不了得大打出手。宋雨到底年纪小，被对方凶狠的表情吓了一跳，本能往后退了一步，忽然想起上次打架明明是自己赢了，她怕她干嘛？这么一想，顿时挺起了小胸堂：“你，你还想打架吗？！”
“听说你要离开书院？”
她的语气比预想中的要和平许多。宋雨抿抿唇点点头，“嗯。”这样子，算是想要跟她和解的意思吗？
沈然之斜斜咧嘴一笑，“那真是恭喜你了，拖油瓶。幸好你嫂子良心不错，没把你扔掉。”
“……”还以为她转性了，果然还一样不是什么好货！！
徐小蜗怕她多想，担心地看向宋雨，然而拖油瓶这三个字对于宋雨的冲击比起预料得要小许多。她不甘示弱地回望过去，小声却坚定地对她道：“她对我们的好我会记得一辈子。有一天等我嫂子老了走不动了，我也会一样照顾她的。拖油瓶又怎么了？。”
沈然之期待中的表情是恼羞成怒，可宋雨一番话最后恼怒的反而变成了她。她怔怔看了她半响，突然上前狠狠推了她一把：“你蠢吧！你嫂子现在对你好不过是为了讨好你哥哥罢了。等有一天你哥不受宠的时候，你也一样没人——”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怒目圆睁地扫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同窗，转身就跑。
***
沈然之这么一闹倒把宋雨的离愁别绪全给闹没了，反而有点迫切地想去凉城，想要看看她爹爹心心念念想要回去的故乡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
商少濂一声不吭突然走了，赵宁没有觉得松了一口气，反而像是有一种被人追在身后赶的急迫感，急急忙忙地跟宋秋两个收拾完再一次踏上了将要几年不归的离家路。而赵平因为还有铺子的事情要料理，还要再逗留一段时日。反倒是陆千绸，泗水城与凉城离得近，正好与她们结伴同行。
早已过了日出的时辰，天边却没能见到那一轮熟悉的旭日。云层蔽日，街上雾气未散，景致有些清冷。马车颠簸前行，车厢里，宋雨这个孩子没心没肺地张着嘴巴睡得香甜，两个男人却一路未曾展眉，惆怅地望着车窗外逐渐变得陌生的街景。
“你不劝她留下吗？”
“嗯？”突兀的声音响起，宋秋有些回不过神，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这位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两人会有机会相对而坐的陆公子。
“你知道她要去北燕吗？要去多危险的事情吗？生死未卜，甚至又可能有去无回，你难道不担心吗？”
宋秋沉默片刻，忽的一笑：“知道。可是，我跟她相处了半年，也同样明白我想过的平淡日子，她却并不是真的喜欢。你知道吗，她真的帮我了很多，如果不是遇上她的话，我甚至都无法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如今若是能成全她的抱负，我难道不该高兴吗？”
他说着说着，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清明，可陆千绸自己却只是越来越迷茫。“宋秋，你说怎么样一个女人算是喜欢你呢？”
“这……愿意宠着你，让着你，听你说话。在她面前可以无拘无束，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这样？”
“那可真是惨了，”陆千绸苦笑了一声，“看来我喜欢的人当真一点也不喜欢我。”
作者有话说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