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姻缘（女尊）》醉三余

33、第三十三章

　　“小雨你在看什么呢，下学了。”

　　听到徐清幼喊她，宋雨盯着第一排发呆的视线立刻一收，动作飞快地把书本一卷往宋秋替她做的书包里一放。“小蜗姐，我好了，走吧。”

　　按照辈分而言，宋雨要比徐清幼长了一辈，叫她娘才称一声姐呢，偏偏年岁却比徐清幼还小了一岁。徐小蜗自觉叫她小姨有点丢脸，逼迫某人喊自己姐姐。

　　“小雨，我听我娘说今天二姨她们要过来。二姨父肯定又要给我们带好吃的了。”

　　宋秋在这群孩子心目中的印象就是点心，因为做得精致又好吃，所以赵宁带着他来镇上，最欢迎的无疑是她们这群孩子。宋雨一听顿时惊喜起来：“真的啊？！我有四五天没见她们了呢！”

　　“可不，走吧走吧。回家晚了就被贝贝一个人吃光了。”

　　“贝贝那么乖肯定给我留着呢。”

　　“哼，他可从来不给我留！”

　　宋雨被徐小蜗拽着走，出学堂门之前无意识地又往回看了一眼，沈然之还是一个人坐在第一排靠墙的角落里，侧影和她方才的背影看起来一样孤单。她目光方落到她身上，那人忽然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冰冷地看向她。宋雨吓了一跳，慌忙又回过头。

　　***

　　一月底陆家那间还没开的布行如今已经开门迎客了。好笑的是，锦绣云霞对面那间布行反而从元月开始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再开市，原本的匾额已经换成了酒楼，右下角仍旧是两个朱红色的小字——陆记。

　　宋秋觉得有趣，当笑料讲给赵宁听：“陆家好像总喜欢一家独大地做生意，妻主，是不是有点霸道呢？”

　　赵宁挑着眉头想了想：“生意嘛——”

　　“没错，所谓生意若能独占一脉谁家也不会愿意百花齐放的。”

　　突然传来清亮一声，打断了赵宁欲出口的话，夫妻俩猛然转过身，只见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身轻盈的湖蓝长衫，笑意盈盈地看着宋秋，大方和气又不失气势。

　　“这位夫郎所言差矣，陆家虽然强势，可不曾失过仁义。但逢灾年荒岁，你可曾见过她们坐地起价，趁机敛财？哪一次又不曾布施救济？”

　　“我……抱歉，陆公子，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宋秋最近话多也只是对着赵宁的时候，这会儿又是背后说人家被听去了，顿时讷讷不知所言。

　　陆千绸脸上笑容添了几分热络，“哦？你认识我？刚才听起来你们似乎与我陆家有旧？”

　　宋秋确实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明明有五年不见了，不知为何，那个时候远远羡慕地仰望着这个与他岁数相差不多的少年的场景意外有些深刻。

　　他点了下头，私心里却是不愿提及方家，正不知道说什么，赵宁恰巧回道：“算不上有旧，只是有幸见过陆少当家一面。”

　　“你还见过我堂姐呢，这可真是巧了。来了就是客，进来瞧瞧呗，我给你们打个折。”眼前的少年伸了伸手，熟练地立刻进入了商人的角色。

　　宋秋不怎么能适应，慌忙摆摆手，“我们，我们不是来买东西的。”结果话音刚落，赵宁就已经把他拉了进去。他只好不怎么好意思地问起有没有绣活儿接。

　　“有啊。你可有带什么绣品，有多少手艺了解了才好算工钱。”

　　“这……”宋秋看了赵宁的衣服一眼，还是摇了摇头，总不好让赵姐姐把衣服脱了吧，他那个荷包还没有绣好。陆千绸招来个伙计，指了指对方，脸上挂着客气的笑：“抱歉，我还有事要忙，剩下的事，你可以问她。”

　　他虽然有点敷衍了事的意思，不过确实是忙。脱身后，铺子里的掌柜的立刻就迎了上来，递给他一本册子。陆千绸就拿了个小算盘一边播弄一边嘱咐那掌柜要事，一刻也不得闲。

　　这么个贵公子走开了，宋秋反而松了口气。那伙计说，她们这边会提供布料和绣线以及图案，让他自己选择。都是小件，图案复杂程度对绣工的要求却各不相同。

　　宋秋挑了一副山河图，颜色交杂是颇花些时日的那种，显然是对自己的绣工颇有自信，那伙计机灵地问了句接不接大件的伙计，宋秋刚想点头，就被赵宁一口否决了，她冲他挑挑眉，意思很明显：不是说了让你当娱乐嘛。

　　宋秋扁扁唇又不好反驳。

　　“另外，我们铺子里的规矩是这样的，这些图案都是我们铺子特地找人设计的，布料给了您还要付些押金，若是十天之内您交还了绣品和图纸，这钱到时还是会退给您。”

　　“要多少？”

　　“只要五文。”若是真没钱，这五文钱也在乎得很了。那伙计见她们的穿着就不觉得是穷苦人家，果不其然，赵宁毫不犹豫地给了钱。

　　“好勒，那我给你们包起来。对了，两位怎么称呼？”

　　“我姓赵，赵宁。”

　　话音刚落，铺子里，清脆的算盘声一顿。

　　“赵夫人还请在这契纸上按个手印。”

　　陆千绸侧过头，探究地打量了赵宁一眼，竟然这么巧？紧接着视线又落到宋秋身上，目光顿时一亮。不过，原来已经成亲了啊！

　　***

　　陆千绸那天光顾着吃醋只是匆匆扫了眼卷宗就扔了回去，就怕发现让自己更加难堪的事实。也无怪乎他会想歪，他知道商少濂要去南戎，可去之前却特地不远千里的来找赵宁，这间陆家的铺子只怕也是遮掩，处心积虑的，怎么看怎么像是临别前赶来看“爱人”最后一面。或许是他跟商少濂呆久了，这么歪的解释也觉得合理得很。

　　他匆匆赶回她们如今租的院子，心情极好。可真到了门口反倒开始担心，如果她早就知道了呢，是不是不敢置信下才去翻人家的卷宗，是不是只想远远瞧上一眼？他这样在她伤口上撒盐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不管怎样，不谈男女，她们之间至少还有那么多年青梅竹马的友情在。

　　陆千绸自己都没有发现脸上是摆着多么复杂的表情走到她的书房门口。以至于心不在焉跟钱氏说话的商少濂一下子直起身迎了上去。“铺子出事了，脸色这么难看。”

　　“啊……”陆千绸愣愣地抬起头，却越过她看向钱氏。书房门大敞着，刚才商少濂像是守门神似地倚在那里，钱氏站在门外一步也没能进去。别人进不去的却是他从来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

　　仅仅凭这个，他是不是就可以自信一点？可也或许，就像他从来想的一样，她们之间有的只是友情而已……

　　“千绸？陆千绸？喂，你傻了啊？”商少濂看他不回答，随手把他脑袋推得东摇西晃。

　　“你才傻了。”陆千绸拍开她作怪的手，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顿了一会儿，有些迟疑地道：“赵宁……成亲了。”他目光错过她盯着地面，说完就擦身而过，笑着问钱氏可有事，听对方有些尴尬地说起商少濂曾经答应要教孩子的话，略一想就客气地笑道：“看我，倒是把这个给忘了。她最近事忙，我先请个夫子给小石头吧。”

　　他总是以一种商家男主子的身份说话处事，钱氏应该早知道去找商少濂还不如来找他。陆千绸虽然没打算以恶意去揣测对方可还是习惯性地深想。

　　商少濂有些古怪地看着他的背影，那个姓赵的成亲跟她有什么关系？她猜不透也懒得猜，见他跟人家废话，手搭在陆千绸的肩上一揽。“我昨天不是在画地图吗？刚刚画完，过来瞧瞧。”她那语气跟献宝似地，一下子就把他拽进了屋，也不知道问问他愿不愿意看。

　　***

　　日子悠悠闲闲地过，赵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打猎，倒也赚了些小钱。天气暖和了起来，宋秋就不愿在家里用热水洗衣服浪费柴火，跟着李夫郎一起溪边洗衣服。

　　李家村这条小溪早晨的时候聚集了村里大多的男子，所有的八卦估摸着都是从这里传出来的。最近只要赵宁在家，他总是絮絮叨叨地有说不完的新鲜事，哪家吵架了，哪家孩子出嫁了，当然也有今天又碰到了周七，人家瞪了他一眼刺了他两句之类。

　　他说话的时候喜欢碎碎念，声音高了一会儿就渐渐低了下来，嗓音软软糯糯，眼睛还在放光，就像是只翘着短尾巴的小白兔子，真是可爱又好笑。

　　赵宁听着听着竟也不觉得烦人，日子虽然过得闲了一点，有他在，生活也挺有乐趣。

　　不过，估计是老天都看不得她这么闲。这一日半夜，夫妻俩都在熟睡的时候屋外却传来了悉悉簌簌的响声。

　　赵宁这么些年警惕性早就锻炼出来了，一听到模模糊糊的说话声，一下子就醒了。她侧耳一听，还没有辨别出是谁，先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香味。

　　她眉头一蹙，赶忙捂住鼻子，推推一旁的宋秋：“秋儿，秋儿，醒醒。”这种劣质的迷药她还真挺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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