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意外横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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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宁等人所处的这座边城叫做宛城，以前是一处独立的小国后来被北燕欺负得很了无法之下便归顺了南戎。宛城与东青的凉城几乎是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因此从距离上来说，出了宛城沿着玉岭一路往东直奔凉城入东青最多也就是三四天的行程，但如果像她们来时的路程却要半个月，前者省了许多时间。可凉城外一直在打仗太过危险，所以通常情况下多数人都会舍近求远。
宣王的提议，赵宁是无可无不可的。冒个险多赚点钱也没什么不好，就这样回去送个信也觉得仁至义尽。不过，在场多数都是年轻人，听说佣金还能加一倍自然是喜得连连点头。
事情既然定下了，赵宁速度便快了起来，到了晚上已经备好了五天的干粮，第二天清晨这一行百人队伍就整齐得出了城。
正如宣王所说，到达玉岭并窝在矮山头观察北燕动静并没有任何危险。事实上，正因为看不出一点异样这群人无聊得都快把兴致磨光了。
可对方越是把城门关得死死的，没有一点动静，宣王的神情就越发凝重，赵宁见状亦不敢放松。直到第二天的大半夜——
“宣夫人，她们出兵了！”
赵宁低喝出声的时候，宣王正打了个小盹儿，闻言一个激灵瞪大眼，下意识地抢过她手中的火把探出头去。漆黑如墨的夜色里根本看不出城门究竟开了没开，可耳畔隐隐传来的马蹄声还是昭然若揭，遥遥月光下，那连成了一排的黑影身上，铠甲泛着泠泠冷光，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宣王一拍土垛，压低声音对着赵宁吩咐道：“你派个骑术最好的先行一步，我们也走！”
“好。”
宣王并非料事如神，只是来泗水城之前刚在凉城和莫锦寒莫将军碰过面。那时，双方正打得如火如荼，凉城外的军营每天从清晨开始就忙碌地进进出出，除了留下守卫营帐的几乎整个军营都倾巢而出。莫锦寒曾无意提过一句，这种情况下，如果北燕从玉岭侧面偷袭，只怕她们会腹背受敌。当然，兵力有限的情况下，如果不能一招制胜，只是自寻死路，也不必放在心上。宣王便是记住了她前一句话，此次才格外的谨慎。
然而，她确认了北燕的奇袭却没有想到这出发的军队并不是唯一的一支。
风声瑟瑟，寂静如渊的黑暗中将一切亮色和声响衬得格外明显。马蹄踏过泥土的细小声音里，宣王侧头一瞥，交错的枝桠间错眼瞧见幽幽一团火光。她心中一咯噔，下一秒赶紧抢下赵宁的火把掐灭，低声喝道：“快走！”
话音刚落，她方才发现异样的地方，静了一瞬后马蹄声疯狂地朝她们这边奔来。笃笃笃，还有那异族人的喊叫声，在寂静无限放大骇人心魄。
赵宁脸色大变，因为对方正用着北燕话喊了一句戾气冲天的：“杀！”
***
整座玉岭从南戎一直连绵至凉城，正对着镇北军扎营的侧面。林间树丛盘亘很容易隐蔽身形，但因为南戎从来不干背后偷袭人的事情，而且就算大军压境那也得下山，一旦人多了遥遥一望就瞧得见绝不会一无所知，所以玉岭一带戒备向来有些松散，只派了少数斥候进行查探。
北燕月前进攻猛烈可自从吃了几场败仗后就开始变得无赖起来，只排兵布阵让她们不得不出兵对峙却一直围而不打，让人心生厌烦。这一日，莫锦寒依旧带着一众将士到晚上才堪堪回营。还未进营就见到个平民打扮的女子焦急地等在门口，看样子像是她们东青的百姓。
“何人在营前？”
“回莫将军，此人自称泗水城富阳镖局的镖师，说是来报信的。方到不久，已有人进去通报赵将军了。”
莫锦寒翻身下马，打量了那年轻女人一眼。那人赶紧低下头行了一礼忽然想起了什么，慌慌忙忙从怀里掏出宣王给她的信物递过去，“莫，莫将军，我，我是——”就算刘沭整天跟她们唠叨莫将军这儿莫将军那儿的，到底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竟被她算不得严厉的一个眼神震得好半天磕磕碰碰话都说不利索。
“进来再说。”
莫锦寒见人家如此紧张，心里发笑。事实上，她也确实嘴角一咧，头盔一拿下，那全然戏谑的表情就露了出来，完全不像是个德高望重的将军该有的神情。那女人面色就有些古怪，心里倒是因此不怎么忐忑了。
宣王去富阳镖局的事情，莫锦寒是知情的，看到那信物心里先信了几分，后来那年轻丫头说的话果然也没有什么纰漏。她想了想，对着身边的副将吩咐道：“子谦，你领两队人马去接她，这几日多派些斥候。”
“属下领命。”
谨慎起见，莫锦寒让她现在就出发以防生变，然而，那送信的女人前脚刚来，后脚她们这边的斥候也急匆匆跑了进来。“将军！玉岭一带前方五十里处两方交战，一路乃是北燕，一路身份不明！”
莫锦寒和赵子谦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将军，那群蛮夷之人说不得还有后招，您坐镇军中为好，我去接宣王。”
“也罢，你多加小心。”
“是！”
***
“阿宁，你带着宣夫人先走！”
“四——”凄厉叫喊只来得及憋着喉咙口，眼前银光一闪，那个和她朝夕相处了七年如姐如母的同伴被对方毫不留情地一刀斩下。方才还会笑会说话活生生的一个人下一秒就成了开膛破肚一副冷冰冰的死尸。“四……姐……”
赵宁惊骇地睁着眼，手上染血的马刀举在半空都忘记放下。
什么是战场？
对于她们这些被护在后方的平民百姓而言，那无非是酒楼里说书人眉飞色舞的故事而已。直到此时，同伴们甚至都来不及出声的呼救，弥漫鼻尖浓得化不开让人作呕的血腥味都让赵宁瞬间了悟，那七年走南闯北说什么走在刀尖上，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朝不保夕，生死未卜，如今面对敌兵的利刃冷箭才总算明白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战场。她带了一百五十个镖师，明明一个时辰前还完好无损的，可现在就只剩下不到十人了……
这一刻，曾经不过听刘沭讲故事时一时泛起的同仇敌忾，此时那种热血沸腾正逐步逐步地清晰起来。
“啊！！！”
她脸上挂着血痕，她朝着那个敌兵冲过去，脑中只有血债血偿这一个念头。
“赵宁，冷静点！”
宣王见她头脑发热，正要劝阻，却到底没赶得及，林间不知何时又冲出一人长刀直朝赵宁胸口而来。
她一咬牙，马匹一跃冲到赵宁身旁，一扯赵宁的缰绳带着她拐了个弯，头也不回地往前奔去。赵宁身子一斜，原本胸口的致命伤变成了背部一刀，那撕心裂肺的痛意瞬间让她清醒过来，立刻朝着仅剩的姐妹们吼道：“前方就是军营！跑！谁也别回头，都给我跑！”
宣王回头看了她一眼，心中暗叹。其实，她的懊悔并不比赵宁少，这群经验丰富的镖师她起了收服之心想着日后大用的，可谁料到，北燕竟然先后派了两队骑兵。但如今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无可奈何，赵宁的话说得没错，军营就在眼前，能活一个是一个！
***
和赵宁一起活下来的七个都好不到哪里去，赵子谦赶到的时候，她们个个身上都挂了彩，赵宁的伤势最严重，伤口自胛骨一路往下几乎斜跨了整个背部，因为流血过多晕了过去。
莫锦寒在军营中听宣王讲述了来龙去脉，脸色就不太好看。“你未免太不小心。此事便是交给八殿下来做都比你要沉稳许多，她们到底不是军中训练有素的士兵，怎可无故卷进来？你也是领过兵的人，战场瞬息万变，岂能如此大意？”
宣王也知这次损失她要负全责的，默默听莫锦寒数落也不辩驳，末了，只是有些叹息道：“这当中有个叫赵宁的丫头，人机灵武艺也不弱，南戎和北燕话都会说，简直就是不二的人选。唉，也不知经此一事会不会影响心性……”
“此事不急，有我镇北军在料想北燕也不敢如何，你跟皇上慢慢琢磨便是。而且，我还是觉得军中之人更稳妥些，一来忠心可嘉，二来足以自保。总之，你赶紧先给皇上上个折子，请完了罪再给她们请赏！”
“唉，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意外横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