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姻缘（女尊）》醉三余

22、耳鬓厮磨

　　商少濂说让他跟着一起去平水镇的原因，一来是陆家的铺子缺个管事的主子，二来则是关心着他脸上的痘痘，说不得换个环境就能好了。可这两个理由，陆千绸其实哪个都不信，他明明可以不答应，但最后还是跟着她走了。

　　泗水城还在下雪，年关过后很快就是上元节。沿街店铺还未恢复生气，街上几乎没什么人，完全不似往日熙攘。陆千绸撩着车帘，看上去像是专心致志地瞧着外头街景，可身子却只是倾了半边，另外半边还故意留给某人把他唤回来。

　　有些人大概就是天生冷情，达到目的了就扔，一点犹豫都没有。就像现在，把他骗出来的商少濂或许是觉得他不可能半路再跳车下去了，竟然从早上开始一句话都没有正经跟他说过。

　　他们陆家马车的车厢里，那女人像是主子似地一个人占了大半的软榻，撑着头歪着身子悠悠闲闲地看着书。陆千绸坐在离她不远处的角落里，终于在这种令人憋屈的沉默中爆发了。他沉着脸转过头，赌气地把她身前那几本没看的书全部拿了过来，又狠狠揣了她一脚。“谁让你离我这么近的，过去点。”

　　他想象中的应该是对方一副挑衅的嘴脸，然而商少濂这一次似乎真的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闻言很是听话地往旁边挪了两下。陆千绸看不到她掩在书页中轻勾的唇角，势必是被气得不轻。

　　可人家不理他，他难道还死皮赖脸地缠着她说话吗？这闷气到头来还是得他自己憋着往下咽。

　　陆千绸突然觉得怪没趣的，明明他们两个都有婚约了，可无论自己是忧是愁，对方似乎从来都不在意。他到底干嘛自取其辱地非要跟她一起来？他脸上原本生动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恹恹的，沮丧地窝在角落里翻起她的书。

　　陆千绸只是百无聊赖地打发时间，一开始也没觉得什么。可翻了两本却发现内容竟然都是些南戎的地理风俗，其中更是有一本手写的心得，记录的乃是南戎这两年的政令。他脑中灵光一闪，猛地坐正了身子，忍不住高着声音问她：“你要去南戎？！”

　　商少濂看了他一眼，随口应道：“对啊。”

　　陆千绸等着她解释，然而却始终不曾等到，只好愤愤再次问她：“……什么时候去？”

　　“也许是就今年，也许会拖到明年。”商少濂耸耸肩，有些敷衍地回答，也不知道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陆千绸别过脸，心里直直往下沉。怪不得，她说亲事能够推迟，原来，不想成亲的不止他一个，他嫁不嫁，对方根本没所谓。

　　他心里怨气横生，侧影就带出了些许幽怨。如果，此时他正巧回头的话，就会发现他自以为不待见自己的女人放下书，兴致盎然地看着他，笑得很欢实。

　　***

　　床幔里，光线仍有些暗。宋秋小心翼翼地挪开搁在腰间的手，方要起身，身旁本来睡得很熟的人突然缠了过来，将他重新揽进怀里。“秋儿，去哪儿呢？”

　　耳边是她带着鼻音略显沙哑的声音，光滑的后背贴着她柔软的胸，温暖的热度沿着相触的肌肤像是暖暖拂过的春风瞬间将他包裹起来。将将两天的新婚生活显然让宋秋这个新嫁郎还未能完全适应，被她一抱脸上就开始发烫。“我去做饭……”

　　“不急，乖，再睡一会儿。”

　　“可，可是……”他可是了两句也没有找到什么好理由，只能嚅嗫地回道，“可是天亮了。”

　　“噗。”身边传来一声低笑，肩头被她亲了一口，他的脸上越发烫了。“天一亮你就起来了？”

　　赵宁松开他些，将他翻了个身正对着自己。她已经睁开眼，比起刚才半睡半醒时清醒许多。宋秋还是被她环着，头枕在她的手臂上，这样护着他的姿势让他从心里觉得安稳。只是，他却不敢回抱住她，双手羞答答地交握在胸前，正好碰到她散乱的墨发，指尖一动，趁她不注意，缠了一缕绕在小指上。

　　寒冬腊月的清晨，两人额头贴着额头，气氛格外温馨。

　　“我其实很爱睡懒觉的。”赵宁说完，宋秋大大的眼睛里果然写满了“妻主你骗人”五个大字。“真的。我以前在镖局的时候总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她们都说镖局里最懒就是我了。”

　　“可是，妻主你之前一直起得很早啊。”他来赵家一个多月就没见她起晚过。

　　他目光依旧有些怀疑，赵宁伸手亲昵地捏捏他的脸：“还不是因为你起得早。我还没把你骗回家呢，怎么样都得表现得勤奋一点是不是？”

　　难道把他骗回家了就打算偷懒了吗？宋秋在心里偷偷反驳着，面上却只是微微嘟着嘴，表达不满的方式还那么乖巧。

　　赵宁没有等到期待中的撒娇，继续逗他：“而且，秋儿，你起得那么早，当真不困吗？”

　　宋秋摇摇头。

　　“当真？”

　　她再三确认，宋秋眨着眼睛狐疑地看着她没听懂，正打算继续乖乖摇头，却发现赵宁的手抚着他的腰间，轻轻一揉，迟缓的酸疼感伴着她暧昧的声音传来。

　　“晚上那般，真的不累？”

　　宋秋终于醒悟过来她在说什么了，猛地将脑袋缩进她怀里，羞得不敢再露脸了。

　　***

　　宋秋早起的想法在两人耳鬓厮磨间终究没能实现，不过却也完全弥补了他对新婚第一天的美好幻想，那种甜蜜蜜的感觉让他依恋，便顺从着陪她多躺了一会儿。

　　赵宁身上有很多伤口，那天洞房时，他就着烛光隐隐看到了一些，肌肤相亲的时候也摸到了一些，不过却都是一些小伤疤。可今天，赵宁先他一步坐起身，他一眼就瞧见她裸/露的后背上有一条骇人的疤几乎斜斜贯穿了整个背部。他都想象不到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样的危险才会留下这样的伤口。

　　赵宁刚穿完束带，腰背上指腹小心翼翼轻轻抚过的触觉突然传来，让她动作一滞。

　　她回过头，宋秋捂着嘴雾蒙蒙的目光心疼地望着她。他大概是那种特别感性的人，一处伤口也能让他想得很远，想到心里都揪着。赵宁一笑，伸手轻轻揩过他湿湿的眼眶。“秋儿，你好像很爱哭啊。”

　　宋秋摇摇头，不知道是在否认他爱哭，还是在说这不是件小事。“妻主，那天我在医馆里碰到你，可是就在养这伤？”

　　“嗯。我回来前正好接了一趟去北燕的镖。”赵宁不想他担心，语气故作轻松。她边说边穿着衣服，没有看到宋秋在听到北燕二字时眼睛有一瞬睁得很大，“其实只是看着严重，养了没多久就好了。”

　　***

　　赵宁之前说过宋雨这丫头很玩得开，其实有大半是在宽慰宋秋的意思。宋雨这孩子看似很乐天，对于赵宁也有种自来熟的亲近，可实际上真的碰上了同龄人却有些怕生。

　　那天，宋雨跟着她一起去村长家的时候，一直黏在她身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躲在她身后，期待着人家先来找她玩，却不敢主动上前搭话。后来，还是赵宁推她出去，她才腼腆地跟在人家身后。幸好的是，小孩子熟悉起来快，赵宁回来的时候，她跟村长家的几个孩子已经有些熟悉了。

　　宋雨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在泗水城的时候习惯了，即便认识了人也不主动出去找别人玩。赵宁觉得她这么安静算不得好事，正想着是不是带她去各家都窜窜门，这一日，宋雨却像个小尾巴似地跟在她身后，欲言又止。

　　宋雨确实很喜欢黏着她，可这么一副讨好的样子似乎有求于她的时候倒是很少。

　　“怎么了？找嫂子什么事？”赵宁蹲下身，一把把她抱起来。宋雨不好意思地嘻嘻笑了两声，“嫂子，你知道小宝家在哪里吗？”

　　“哪个小宝？”

　　“唔。”宋雨被她一问也有些不确定，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她娘亲好像叫张大宝。”

　　赵宁歪头想了一会儿，这才有了点印象。“我们家过去两家就是了。小雨你要去找她玩？”

　　“嗯。上次嫂子你跟我哥哥成亲的时候认识的，小宝让我以后有空就去找她玩呢。”宋雨语气里的雀跃显而易见，可说完了却有些迟疑，“嫂子，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你们不是都认得了，小雨你自己去肯定也没关系吧。”

　　宋雨嘟了嘟嘴，摇着她的脖子撒娇。“嫂子嫂子，你陪我去吧。”

　　赵宁总归还是希望她自己跨一步，两人这边一个撒娇一个哄的。宋秋听到动静，出来一看，“怎么了？”他大约觉得是宋雨缠着她，眉头轻蹙，眼神有些不赞同。对于宋雨，温柔乖巧的人一向严厉。

　　宋雨小脸垮了下来，赵宁拍拍她的背，笑着回道：“没事儿。秋儿，我带她出去转转，一会儿回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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