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姻缘（女尊）》醉三余

21、新婚第一天

　　屋里还残留着一片喜庆，贴在窗门上的喜字剪纸下两根红烛几乎同时燃尽。宋秋侧着身，还维持着昨晚被赵宁揽在怀里的姿势窝在被窝里。红色的床幔裹着罗床，垂下的薄纱挡了一层阳光，让床上安睡的人错以为时间还很早。他慢吞吞地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目，谁知入眼处却只剩下空空荡荡的被褥。

　　宋秋一下子清醒过来，伸手摸了摸，赵宁睡过的地方凉凉的，该是起了很久，顿时心里一阵懊恼。昨晚他睡过去时，幻想中新婚第一天早上的场景，不是睁开眼赵宁还躺在他身侧就是他起得比她早，等他家赵姐姐醒来的时候，就能发现贤惠的他已经把家里收拾干净又做好了早饭等她。然而，现实却——

　　他着急撑起身，腰间酸疼和下/身钝痛立刻隐隐传来，他低头看着露在外面的锁骨处红艳的吻痕，心里才有了点安心的感觉。突然意识到，原来，成亲和没成亲终究是有区别的。没成亲前，赵宁待他再好，他自知自己只是个外人，寄人篱下总归习惯性地带着小心翼翼。

　　“秋儿，你醒了吗？”

　　“……嗯！”宋秋听到声响很快从怔愣中回过神来，赶忙应了一声。“我醒了。”赵宁推门进来的时候其实动静很小，还怕吵醒她如今还在赖床的小夫郎，看到床幔上侧卧的影子才放松了步子朝着床边走去。

　　赵宁随手撩开床幔的一边，床上，宋秋纤长的手指也往另一边轻轻一推。床幔打开的同时，两人目光瞬间撞在了一起。宋秋光溜溜的身上严严实实地裹着厚被子，可赵宁还是一眼就看到他脖颈里的星星点点，白皙的肌肤印衬下显得格外的诱人。她伸出手在他已经有些冰冷的脖子上抚了抚，柔声问道：“起来吗？我烧了热水，你先洗洗？”

　　“嗯。”宋秋长密的羽睫轻轻一颤，微垂着眼，顿了一秒，鼓足勇气唤道，“妻……主。”他想过的，今天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叫的一定是这个称呼。

　　赵宁一愣，看着他红彤彤的小脸，眼中神色越发柔和。她深嗅了嗅，只觉空气里好像都是他身上清爽的幽香，忍不住俯身在他红艳艳的唇瓣上小啄了一口。

　　“秋儿，你这一觉可睡得久。都快大中午了，你要是再不起来，我跟小雨可都得饿肚子了。”

　　本来听她说时辰这么晚了，宋秋整颗心还吊着，可是新婚第一天的第一个吻带着点缠绵的味道，让他那还来不及紧绷的情绪一下子就松了下来。他害羞地低着头，唇边却漾起浅浅的酒窝，笑得有点甜。“那，你们早饭呢，吃了吗？”

　　“吃了。前天你做的饺子还剩下不少，我跟小雨都吃了。你的也热着呢。”

　　赵宁大概就是为了进来看看他醒了没有，拉开床幔和他说了两句话就转身出去帮他拎来了洗澡水。她看他还披着昨天的嫁衣，想起宋秋的衣服还没放过来，顺便就去隔壁将他的衣服理了理。这才发现他竟然不过就两套外衣，唯一一件里衣还是原来改的她的那一件。

　　“嫂子，你怎么把我哥哥的衣服都拿走了呀？”宋雨见她手上拿着衣服，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

　　“因为你哥以后就住在我那里了。”

　　“啊？为什么呀？那嫂子你住哪儿啊？跟我一起睡吗？”宋雨歪着脑袋，觉得如果是这样的也挺好的，顿时期待地看着她。赵宁想了想，空出手来揉揉他的头，“嫂子跟你哥一起住。小雨，你是个女孩，不能总跟你哥一起睡知道吗？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是一个人睡的，等到你长大了，成了亲，就又有人陪着你了。”

　　宋雨有点失望，可是赵宁现在是她最最崇拜的人，绝对不能就这么让她看扁了，虽然心里不情愿却还是点了头。“唔，那嫂子你今年几岁呀？”

　　“二十一岁，怎么了”

　　“那我今年才五岁，这要等多久啊。一……二……三……”

　　***

　　宋秋脱了衣服，整个身子浸在温暖的热水里，只觉满身不适一下子全部不见了。屋外，传来宋雨掰手指数数的声音，孩子特有的清脆嗓音，听起来很是有朝气他一边听着，一边趴在木桶壁上，嘴角不知不觉勾了起来。

　　男子大多喜洁，宋秋在泗水城待了五年，最后三年家中穷得连柴火都买不起，洗澡那简直就是奢侈。然而，在赵家的日子里，赵宁却从不吝惜这些，无论他需不需要，每天的热水保管够。

　　他心里正甜蜜着，谁知咯吱一声，房门突然被推开。赵宁抱着一叠衣服自然而然地大步走了进来。宋秋吓了一跳，慌慌忙忙把身子往下沉，手脚都缩在了一起。他洗了那么多次澡赵宁从来都没闯进来过，所以方才听到门外的动静根本就没在意。“赵姐姐，你……”

　　他湿漉漉的大眼睛惊慌失措，小小的身子蜷在一起，完全是一只受惊了的兔子，可爱得想让人抓在手里好生欺负一番。赵宁显然脸皮很厚，还理所应当地问道：“怎么了，我们不是夫妻吗？”

　　这么问他难道还能说不是吗？宋秋抱着膝盖，被热气熏得红彤彤的脸又烫了一分。“妻主……”他小声地叫着她，大约算是在回答她的问题。

　　宋秋并不太像泗水城的人，糯糯的嗓音总像是含了半口水似的，有点像是江南娇滴滴的水乡少年。妻主二字真是软绵绵地唤进了她心坎里，让她原本就飞扬的心情越发好了几分。

　　“嗯，我把你的衣服拿过来了。上次买的布料还有吗？你跟小雨得多做几件，若是下雨了晒不干都没衣服换了。”赵宁一边说着，一边留了一套给他，另一套外衣被她随手塞进了衣橱里，也不知叠好了没有。

　　“好。”即便她的话题不带任何暧昧，宋秋还是不敢看她，无意识地双手掬着水。耳边传来脚步声，他以为她要出去了，可等了一会儿眼前却出来了女人的下摆。宋秋正要抬起头，脑袋却被她按住了。

　　“乖，别动。”

　　他真的听话地不动弹了，却很快察觉到他为了方便扎成团的头发被她揉了两下。宋秋好奇地瞄过去，余光所见处是一根熟悉的玉簪，赵宁正小心翼翼地替他戴在头上，又将原来替他买的那根木簪子拿了下来。

　　她退后两步左右端详了两眼，似乎挺满意。“幸好我把你娶回来了，否则若是这簪子没人带，我可是亏大了。”

　　这句话听起来就好像即便今天娶的不是他，这根曾经要给他的簪子也不会再转送给别人了。

　　水面上，映出那翠绿通透的梅花簪头，随着水波荡漾泛起碧色涟漪，宋秋摸摸头上手感光滑的玉簪，眼里又有雾蒙蒙的趋势。这辈子就算见过再多的首饰，他想他也绝对忘不了那天赵宁遣人来提亲时送的信物。其实，赵宁第二次跟他说起亲事的时候，他就曾偷偷想过也不知道那根被他退回来的簪子是不是还被她留着呢。

　　他心里甜甜的，一下子忘了自己还在浴桶里，抬着脸冲她羞涩地笑着：“谢谢妻主。”不料，他这么一仰脖子，对方的目光却有往下面滑的趋势，宋秋一愣，赶忙又把身子缩了起来。

　　赵宁被他逗乐了，哈哈一笑，捏了捏他嫣红的脸颊走了出去。

　　不知道她是不是玩上了瘾，屋里还没安静一会儿，赵宁突然又推门进来。这一次手上端着盘热腾腾的饺子。

　　她搬了张小几过来，又在上面叠了张小圆凳，高度正好他够得着。宋秋身前紧紧贴着木桶壁，睁圆了眼睛看她，瞧起来与其说瞪，倒不如说是有点反应不过来的楚楚可怜。

　　“你一早上也没吃东西了吧，先垫垫饥。”赵宁倒是没说谎，这确实是主要原因，不过他受惊的样子也确实好玩。她把筷子递过去，宋秋怔怔地接过来，低头看着那一盘子饺子

　　小时候贪吃，他最喜欢做的就是一边洗澡一边在高几上摊一堆零食，每一次洗到最后忘了时间，都是小舅来叫他的。小舅还总说让他改改习惯，以后到了婆家可就没那么舒服了。

　　真的，许久都没有这么悠闲的时候了。那突然涌上来的怀念让他声音一瞬间哽住了，无言以对。

　　眼眶痒痒的，宋秋不想让她又看到自己哭，猛地把半张脸都沉到了水里，只余下一双沾了水气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这下子，轮到赵宁吓了一跳，急道：“你别憋坏了，赶紧出来。我现在就出去。”她一步三回头地匆匆走到门口，见他探出脑袋才松了口气，心里还有些郁闷。她不就是逗逗夫郎嘛，怎么就被人家像是防狼似地防着呢。

　　宋秋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呆呆的。她是不是误会了？他没想赶她呢……

　　***

　　新婚第一天的上午，宋秋就是在这种刺激的甜蜜中渡过的。他穿戴整齐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昨天还满是桌椅的院落空荡荡的，什么都不剩了。走进厨房，靠近门口的餐桌上此时叠了好几堆碗碟，都是她们跟别人家借用的，看样子是全洗干净了。

　　一想到他竟然偷懒睡得这么晚，心里就觉得自己很失职。宋秋挪着步子拖到赵宁身前，失落地道：“妻主对不起，我明天一定不会晚起了。”

　　赵宁正抱着宋雨玩，闻言抬起头。她并不怎么喜欢宋秋说这种话，好像现在她不是他的妻主而是他的东家。不过，这会儿见他扁着唇，眼睛耷拉着，一脸沮丧地站在她面前，双手背在身后，很是深刻地在认错，瞧着又是好笑又是可爱。

　　她捏捏他的脸，不怎么在意地回道：“喜欢赖床就多赖一会儿，晚起也没事儿，小雨今天还想说要尝尝我的手艺呢。”

　　宋雨巴巴点着头：“对。嫂子说，她烘的红薯特别好吃。我们今天下午要做这个。”

　　宋秋听着她们一唱一和，心里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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