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歌记》琥玉

11、雪中来客

　　吴宝月是憋足了劲头炼化精魄的，她双手拢着四团轻飘飘散逸着清凉气息的绿色雾气大眼瞪小眼，用自己可怜的四转真元以水磨工夫炼化松树精魄。
　　吴宝月是有苦说不出，她已经盘腿坐了六个时辰，腿失去知觉，屁股都快要坐散了，可是精魄才炼化了一小半。
　　她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不然就要前功尽弃，浪费一份难得的材料。
　　更憋屈的是四转真元根本不够用，还得一边炼化一边沟通天地恢复元气，一心两用的辛苦让她欲哭无泪。
　　绿云可没胆打断自家小姐，或者说什么：“这次算了等下次”的风凉话，她和袁鹏连做饭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影响到小姐。
　　吴宝月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一边努力恢复真元，一边按照书上的炼化法决招呼着自己少得可怜的几转真元硬生生转变几颗精魄并把它们往一起推挤。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宝月的脸上只剩下了麻木，四颗原本翠绿的精魄在她手中早已经泛起淡蓝，挨挨挤挤像四颗汤圆一样滴溜溜的转。
　　最后终于越来越缓慢，像水中的油滴一样相继融合起来，变成一颗。
　　袁鹏一个箭步蹿上来打开玉瓶任由吴宝月把精魄导入瓶中上好封咒，绿云端着早已经煮好的粥给她家小姐喂了两口，方远则是一声不吭过去给吴宝月捏肩搥背。
　　绿云目瞪口呆地看自家小姐端着粥碗狼吞虎咽，几口吞完用手背擦擦把碗塞给绿云，一边咳嗽一边喊：“再来一碗，装满点！”
　　盘腿太久又没多余的真元去照顾双腿，吴宝月的双腿都几乎失去知觉了，等绿云帮她放平双腿揉搓着恢复真元和血液循环的时候一阵酸麻，像千万根针扎似的，吴宝月又一阵惨叫。
　　不过她倒是硬气，都叫岔音了都没放开手里的粥碗，还能时不时灌两口。
　　绿云和方远快佩服死他们家小姐了，真是在拼命的吃。
　　吴宝月足足缓了三个时辰才缓过来，一天一夜没睡觉脸色铁青，但眼睛放着精光，摩拳擦掌就要给袁鹏的翠松剑灌注灵魄。
　　袁鹏的意思是不急于一时，休息好明天再灌注也一样，但吴宝月急于看到她炼制精魄的效果，刚恢复好真元就迫不及待的开始灌注。
　　蓝绿相间的雾团轻飘飘的附上翠松宝剑，缓缓沉入进去，整把宝剑隐隐泛起绿莹莹的宝光，甚至歪歪扭扭的浮起来，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像个小虫子一样想要逃走。
　　吴宝月耐心的用真元引导灌注，整个过程一丝不苟，没有半点浮躁。
　　灌注精魄难度并不大，速度也很快。
　　整个精魄完全灌注进宝剑之后豪光冲天而起，几乎要冲破木屋破旧的屋顶，构成木屋墙壁早已经死透的树干竟然在几个呼吸之间变得鲜活，不但生出嫩芽，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延伸出树枝来。
　　灵动的宝剑像一只懵懵懂懂的小动物一样躺在桌上，微微颤动似乎随时会逃走。
　　袁鹏欢喜的小心捏住剑柄，咬破手指将精血和真元一同灌注入宝剑，宝剑瞬时发出轻灵的声响，在袁鹏的剑诀中灵巧的划出一条圆弧回归剑鞘。
　　“这才是真正的飞剑！”袁鹏欣喜若狂，抱着剑鞘肉麻得一顿亲：“原来飞剑是这样的！怪不得！怪不得！！”
　　袁鹏原来掐诀慢到死，飞剑勉强能飞起来，却像喝醉了的老头一样缓慢而跌跌撞撞，即使他后来苦练掐剑诀的手法也还能有些许提高，根本比不上将剑提在手中挥砍。
　　现在使用过成型的真正飞剑他才知道其中的天差地别！
　　绿云看自家小姐呵欠连天，连松剑的效果都懒得看就知道她实在太累了。果然她服侍吴宝月简单洗漱了下吴宝月就缩在被窝里沉沉睡了过去。
　　袁鹏指挥着散发淡淡青光的宝剑在面前灵巧翻飞乐得合不拢嘴，方远在旁边看得羡慕得不行，恨不得掐剑诀指挥宝剑的就是自己，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屋外大雪还在安静的下，袁鹏练了好一会儿剑才恋恋不舍的让宝剑再次归鞘，抱着宝剑到火塘边自己的地铺休息。
　　绿云不用睡觉，她坐在火边摆着朝元印打坐，任由体内真元缓缓沟通天地间元气壮大自身，方远也坐她身边安安静静练习掐剑诀。
　　不知过了多久，绿云睁开眼睛站起来，身边的方远已经睡着了，她推了推被窝里睡得正香的袁鹏：“醒醒，有人来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袁鹏听到绿云的声音睁开眼睛，饶是已经见习惯了晚上的绿云，他还是被绿云散发幽光的眼睛吓了一大跳，跌跌撞撞爬起来才镇定下来。
　　“有人来了，我不方便见人，你去招呼。”绿云叮嘱完闭起眼睛坐到吴宝月睡的木板床边不说话了。
　　袁鹏刚才穿好鞋袜爬起来，门外就传来了当当的敲门声：“我们是路过的旅人，今夜风雪甚大，可否借宿一宿，不胜感激。”
　　这种袁鹏做不了主，他只能回话：“请稍等，我问问我们小姐。”
　　吴宝月已经被绿云叫醒了，绿云知道自家小姐心软的毛病肯定要犯，果不其然吴宝月想都没想就让袁鹏开门，只是让方远靠近她，叫绿云和袁鹏注意警醒。
　　袁鹏开了门，一阵夹杂着雪花的寒气涌进木屋把篝火都压低了。
　　门外披着斗篷的高壮男人带着两个同样披着斗篷的孩子走了进来，袁鹏急急忙忙关上木门。
　　添了几根木柴，篝火旺盛起来，木屋里也慢慢再次变得暖和起来。
　　“叨扰各位了，某家带犬子进山办事，今晚借宿一宿，这些银两作为谢礼，还请不要嫌弃。”说着，高大的男人一边脱斗篷一边取出小小两颗银锭递给袁鹏。
　　袁鹏回头看吴宝月，吴宝月笑着对高大的男人说：“我们也是路过小屋在此借宿的，你不必客气。”
　　袁鹏摇头没接银两，男人也不勉强，再次谢过以后招呼身边两个孩子。
　　退下斗篷的高大的男人看起来有三四十岁，脸上白净无须，但眉如大刀眼如丹凤，不怒自威。
　　他倒没想到一个看起来顶多十一二岁的女娃能有这个眼头见识，颇有些意外。
　　他身边的两个孩子看起来年龄也不大，年龄大的十三四岁，背着根比自己头还高点的长棍，头发束在背后，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像个俊秀的小小侠客。
　　年龄小点的只有七八岁左右，怀里抱了个半人多高的木匣子，一双大眼睛透亮有神，但表情却十分漠然，没有半丝笑意，安静的解开斗篷坐在火边伸手烤火。
　　“敝人姓穆，”他拍拍十四五岁的小侠客：“这是犬子穆灵风。”然后伸手摸摸年龄小的孩子的脑袋：“这是侄儿阮宸秋。”
　　姓穆的男人似乎是见到一屋子四个小年轻，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多岁，两个丫头十一二岁，最小的孩子才五六岁，讲话很是温和。
　　吴宝月有点怕生，但看着对方似乎没有什么恶意，也鼓起勇气自报家门：“我是吴宝月，这位是袁道长，还有我的丫鬟绿云。”她又摸了摸缩她身边不敢出来的小方远脑袋：“这是方远。”
　　方远对火堆旁边两个比他大的男孩很好奇，睁着一双小鹿似机灵的大眼睛盯着看。
　　对面叫穆灵风的男孩挤眉弄眼冲他笑，逗得方远捂嘴咯咯笑。
　　年龄小的男孩也好奇地看方远，但倒是没多余的表情。
　　高大的男人借篝火做饭，他儿子穆灵风好奇的盯着木屋左看右看，看到木板上伸出的嫩苗和松枝时好奇的用手摸，却被身边烤火的小孩阮辰秋拉住了。
　　绿云从头到尾都闭眼坐在小姐身旁，跟个木桩似的一动也不动。
　　高大男人照顾着儿子和侄儿吃完东西以后铺了地铺在火堆的另一边休息，吴宝月一行人任由绿云坐在床边警醒，其他人各自入睡。
　　夜深了，夹杂着雪片的北风在屋外哭号，小木屋里安静燃烧的火光中，只有绿云安静的坐在床边闭目养神，似睡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