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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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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九岁入恶人谷。
二十七岁开始在逆流沙做中间人。
如今我三十七岁,十年下来,我的手里有了十几个属于自己的刀手。这些刀手里有出自名门正派的,也有捱不过日子铤而走险的。
我初遇“白羽剑”洪渊的时候他还没有名头,那年我三十一岁,我看见这个年轻的纯阳弟子背着他那破旧的行囊还有那把同样破旧的铁剑蹲在龙门客栈墙角的阴凉处,他在等老板娘给他的一碗面汤,好用来果腹。
有时候做人要讲眼缘,我请他喝了酒。我这人不是君子,也不懂品茶,打小要饭的孩子,只懂得喝酒,穷得兜里只有两个大子儿的时候我喝兑了水的白干儿,现在有钱了我喝二十金一坛的西市春。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跑江湖有时候也就是这么一回事,不学会认命,就没有锦衣美人,没有糊口的吃食,你只能每日求好心的老板娘给你一碗没肉的面汤。只有一样东西才好使。”我从腰间的钱袋子里摸出来几块碎银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遇见过很多以为自己学会舞枪弄棒就可以横扫江湖的人,而这种人通常花不了几个血换回来的银子,他们多数人死在中途,少部分永远不满足现状,所以我从来不会找这种人来作刀手。
引我做这行的前辈对我说,有时候看一个人的眼神举止就可以看出来这个人适不适合作刀手,按说洪渊那年才十七岁,刚刚下山,但是我就从直觉上觉得这是柄好刀,锋利且顺手,况且他需要银子又没有退路,巧的是他要的这些我都可以给他。
于是结果再明显不过,这个剑宗弟子入了逆流沙,开始做那些永远见不得光的血腥事情。
在我三十三岁的时候,所有的恶人都知道我手下有一柄好刀,快且狠。
这是件好事,有更多的人求我,有更多的银子到手,还有更醇的酒入喉。
时间也在磨练洪渊的剑,现在他的辛苦费要五千两。
他有时候也会在长安城的酒楼里小坐,这个纯阳子穿着雪白的道袍,衣服用考究的暗纹料子,价值不菲。也会经常见他为哪位姑娘点一出三千两的歌舞,那的掌柜看见他,脸上谄媚的表情像是见了带肉蹄髈的土狗。谁都知道这纯阳出手阔绰,但是谁知道他撒出去的银子是不是带着血?
年轻人总是不会计算着过日子,没吃到什么苦拿到的钱就不珍惜。也不会计较
然而我也喜欢这样的年轻人,江湖上恩怨情仇这么多,每日都有新纠葛,他们钱花光了就还会回到我这问我要新生意。
洪渊每次就是这样,身上还带着女儿家脂粉香气就坐在我屋子里的椅子上,等着我翻着手里的单子给他找出来酬金最多的那一单。可我总担心他会误事,或许他讲究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在夜里与女人,与酒,与那些好东西醉生梦死。
酒喝多了手会抖,女人近了心会软。
可这个少年还不懂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