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晨度一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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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银月高照。又是在那松树下，一半妖一石猴。
明显是一路飞奔上山的姑娘额上还渗着汗水，随意抬手拿手腕一擦，另一手接过猴子递来的麻绳，咧着嘴倒是嬉皮笑脸，“打扰你睡眠了。”
那猴子不语，只是微微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兀明接过麻绳却没能拿走，一股力在另一头，扯了扯还是无果，便疑惑地看向昔日同伴，再次拽了拽麻绳，示意他松开。
然而却被拉得更紧。
“留下来。”孙悟空抬头认真地说道，眼眸里仿佛洒进了那皎洁月光，“像以前那样，一起。”
兀明看他来真的，便耸耸肩，“我又不是这菩提祖师座下弟子，留下来多不好。”
只见那猴子忽而狰狞了面孔，低声吼道：“让你留你就留！哪来那么多废话！”
毛毛躁躁憋了好久可算吐露心声的猴子话音还未落下脑门子就一阵痛，大晚上的没敢痛出声，闷在喉头，却莫名得安了心。兀明挑着眉，一脸“好你个泼猴竟敢这样对你祖爷爷说话”，还活动活动了手腕筋骨，似乎还觉得刚才那一击不够狠。
“知错麽。”
“……知错了。”
半妖勾起唇角，欣慰地揉了揉猴头，“你还嫩着呢。”
那猴倒是不忘初心，正了色，“你就不能留下来吗？”
听着还挺委屈的。兀明笑了笑，道：“你为什么要我留下来呢？”
“我——”
得，这问话把猴子噎住了。但见那猴头抓耳挠腮，手中还提着那救命麻绳，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布了一层羞赧之意，好几是要脱口而出，偏偏瞅了半妖戏谑的神情又是一咽，十足把脖颈子都憋红了。
“莫不是依赖我，想我陪你？”兀明咧嘴笑道。
“不——”猴子高声反驳的话忽而哽在了喉中，一阵心虚，“——是……”
没底气，没底气。兀明啧啧一叹。怕是说中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直说嘛，我又不是不愿意陪你。”兀明好笑地伸手捶捶他肩头，“心思真多。”
猴子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硬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像是豁了出去，凶巴巴地，“你留不留？！”
“留，当然留。就怕你以后想我见不着人，急着向师傅讨要法子，扰了他老人家清净。”
兀明的玩笑话到了猴子耳中就变了味，便恼羞成怒道：“我哪会那样做？！”
“那就死活都说不出口，独受磨人相思苦。”
猴子那模样一看就是快羞炸了，兀明倒是愉悦地几乎要哼起小曲儿。可不知怎的那猴像是想通了什么，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让她感到挺遗憾的。
“我先下山。”兀明起先向猴子伸出了手，看他一瞬间变了脸色后稍稍思索，又缩了回去，“现在那么晚我也不好打扰菩提不是？救命麻绳我就先不拿了，明儿我便上山来。”
显然救命麻绳对兀明而言十分重要，这玩意儿在手猴子完全不担心那半妖溜走。他攥紧了手中粗糙的大绳，几分踌躇后点了点头。
“晚安。”兀明抬手，用指关节敲敲猴子脑袋，“别想太多，祝你好梦。”
猴子倒有些不情不愿，“……晚安。”
又是松树下，一石猴站在山顶，一半妖直步向山下走，只是场景未变，有些事却变了许多。
一大清早，这仙山上充斥着泌人心脾的清凉，十分提精神。孙悟空与一众弟子武斗交谈后进了门内，还没入座打坐，只见那瑶台上除了正坐的菩提祖师、两排一如既往的小仙侍，还多了一个猴子碾成了灰都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熟悉身影——
“哟，今天精神儿不错啊。”
“师傅、明哥。”
“见过师傅，还有明哥。”
一众弟子几番问安后相继盘腿入了座。猴子还想着如果今儿没见到那半妖，就直接冲下山把她揪上来。当下一见还挺欣喜，微微扬起了唇角，“见过师傅——阿兀。”
众弟子忽然齐刷刷地看向那被说书人传得神乎其神的明哥，见她只是撇撇嘴，一挥手让猴子赶紧入座，便了悟了。敢情孙悟空与明哥认识，关系还不错。而谁又知道当一些弟子玩笑一般在后头喊兀明为阿兀时，被孙悟空听着一脚便踹到了山下呢？
修行过了流程，一众弟子出了门外又叽叽喳喳凑着讨论，自然包括了生性好动的孙悟空。
“明哥果然名不虚传，看那气势，只是站在后头一边都让人无法忽视！”有人作势夸张道。
“你魔怔了，是你太在意那突然出现的明哥罢了，哪有那么夸张？”有人嫌弃地摆摆手。
忽而有人提问：“哎，哎，哎，如果那说书小童说的‘那姑娘气焰嚣张，眉宇间似是有一点桀骜不驯的朱砂般，几与天不怕地不怕的陵广半仙媲美’是真的，那如果明哥知道我们在说她，会不会直接抄家伙揍上来……”
“哈哈哈，你是不是这里有点儿问题？”一人指了指脑门，“明哥当初是年轻气盛，容不得半点眼中沙，如今云游四海归来，磨了心性，哪会冲动用事？”
只听孙悟空冷哼一声，幽幽道：“背后对人不敬倒是没事，她要知道了只会笑你们不上台面，而要是敢面对着面说，上了台面，她倒是会嫌你们弱，不打，可怕是会挨一顿训。”
“哦？怎么个训法？”
“绑脚倒吊三个时辰虔诚忏悔，亦或者把犯的错都跪着念一遍，没犯过多少错就把那唯一的一件反复念，不断念，念到口干舌燥，头昏眼花；你若是顽强不屈，就一直得折腾到你屈了为止、尊敬她为止。”
一众弟子一听，面露后怕之色，“师傅的罚跪惩罚都没这么狠心，可怕，可怕！”
“可不是？我跟她许久了，你们不知道的我都知道。”孙悟空双手枕着后脑，两眼眯起，对了解那半妖的事看着竟还有些儿骄傲，“那家伙开得起玩笑，就是容不得小辈对自己大不敬。我可挨了不少训，那人就算是对熟人也不手软。”
“咦？孙悟空，你和明哥是打小就在一起吗？听着你好像比任何人都了解她。”有人好奇问道。
“不，但我从九年前就认识她且一直结伴而行，这次我拜师修炼需久留，她也陪着我留下来了。”孙悟空唇角上扬的弧度愈来愈大，下巴也高高抬起。明显很受用那人的问话。
“喔——”众弟子齐声应道，眼露崇拜之意。
亦不知，他们经过的廊道头顶的屋顶瓦上，懒洋洋地躺着一个身着藏蓝圆领衫的姑娘，似乎在享受这仙山上午后温润柔和的阳光。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6.晨度一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