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宠婢》缺玉残歌

9、画

　　江止语被吓了一跳，等瞧清楚是他，立刻就笑了，肉呼呼的脸上两个小梨涡，格外惹人怜爱。

　　“爷，你怎生回来了。”她眼睛亮亮的，答非所问得很开心。

　　他伸手抽出她怀里的东西就要打开，江止语赶紧伸手去按：“不要。”

　　她越抢，他就越是想看，干脆就着身高优势转过背，手一抖就给打开了。那是副不错的画卷，远山近河，小屋朦胧，屋下两人悠然对座，人画得极小，五官几乎就是一笔，只是那身形感觉，却像是他与她。

　　左上空处是她独特的字：一抹轻烟子夜山，展成淡墨画片川。堪与郎君诉衷肠，留待止语不羡仙。

　　再看那片山，分明有种熟悉的感觉。

　　“你画的？”他心中微暖，就着那诗，不论好与坏，只为着一份情意。

　　江止语羞红着脸点头又摇头。

　　“是你拿爷画了一半的卷补完的？”

　　她点头，紧接着又急了：“我并非，这是你丢的。”

　　书房的一纸一物，除非允许，谁都不可擅动的，当初拿这副画出来，她也是费了好多唇舌，还是宗林证明那副是爷废掉的，侍卫这才允了。

　　陈子墨抬手按在她唇上：“爷知道，止语胆小如鼠，哪里会做坏事呢！”

　　江止语咬着嘴唇又喜又恼，喜他的信任，恼他的调笑，她什么时候胆小如鼠了，大不了算胆子不大。

　　陈子墨笑，他小心的收起画卷：“这画，送给爷可好？”

　　她歪着头想了想，送给他是愿意的，可这是唯一有他笔墨的东西呀，送完自己就没有了，又觉得舍不得。

　　他似看穿了她的心思：“明儿个爷拿东西给你换，现在画先给爷，行不？”

　　江止语又咬嘴唇了，她一紧张、激动或者犹豫的时候都爱咬嘴唇，好像一咬就有勇气、就能做出决断似的。

　　“爷喜欢就拿走吧，我不用爷换了。”一想着是给他的，她的不舍就少了许多。

　　陈子墨把画依旧拿那布包了，这才笑眯眯道：“真不用换？爷还想着画个什么给止语呢，如今看来是不必了。”

　　江止语水汪汪的忽闪忽闪的：“爷真的要送画给我？”

　　陈子墨挑眉：“是想来着，可惜有人不要，那便罢了。”

　　“要的。”她急急的上前扯他的袖子，好似怕他没明白，又补充了一句：“我要的。”

　　陈子墨笑着捏了把她的脸，弹嫩嫩的，跟那儿一样好的手感，他坏坏的笑：“要什么？要爷，还是爷的画？”

　　江止语垂眸笑得很羞涩：“都要。”

　　陈子墨一把搂过她重重亲了两下，这小东西，惯会挠人心，等她挪完宫，看他还饶不饶她。

　　“好，止语要，爷都给。”他又亲了一口：“爷给你的住处提了字，唤作墨语轩，可喜欢？若不喜欢，再换便罢。”

　　这才是他折回来的真正原因，给她一折腾，差点儿忘了问了。

　　墨语轩，是他和她吗？

　　江止语在他怀里拱了拱：“喜欢！”

　　陈子墨满意的拍拍她的背，这就让宗林着人去做了来，太子妃那边怕是等急了，他没再磨蹭，拿着画就去了蕉阳馆。

　　杜安然虽是第一次操办这样的大宴，但她自小被培养得很有些大能耐，并不惧怕出什么岔子，才一日的时间，她已经理出了个大概，哪些怎么分工也布置得头头是道，唯有宴请宾请上需要太子决定。

　　她将一份初拟的名单递过去：“爷，您看还要加什么人吗？”

　　她们习惯称他爷，他也没有意思让她们换，相比王府时，一切变的只是个对外位份。

　　陈子墨接过名单扫了一眼：“止语有个哥哥留在京师打理生意，把他也请上吧！”

　　杜安然微笑着应了，他喜欢江止语那丫头便由着他吧，左不过一房妾室，她那么懂事，比嚣张跋扈的纪秋梧不知道好多少！

　　陈子墨看了眼桌上布包着的画卷：“剩下的事太子妃看着办吧，爷信你的能力。”

　　他拿过布卷走回书房：“宗庆，着人给爷搞个框，就照这尺寸。”

　　身为皇室子弟，却是没人明白他那份向往宁静的心，这样一副炊烟袅袅、小桥流水人家的画卷，半点儿不比红娃高墙的皇城逊色，可惜再欣赏，他却注定没有命去体验，谁让他生在帝王家呢！

　　陈子墨展开画卷又看了好几眼，因为琐事而烦燥的心静了两分，谁说望梅不能止渴，如此一想，墨语轩的小院儿倒有了两分像画卷中的样子。

　　墨语轩一搬完，宗庆细心的勾了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两个太监过去，爷不放心随便指人过去，怕她被欺负，两个大丫鬟还是从君贤阁拨的。

　　江止语虽然当了两年的下人，好歹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自然不会不习惯有人伺侯，她先瞧两个大丫鬟，穿碧色衣服的唤作寄榕，穿青色衣服的唤作寄柳，瞧着都是不错的，况且是爷屋里出来的，她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至于两个太监却是不太习惯，她家再富，小厮却是和太监不同的，他们不进内宅，只有有事儿时才临时叫进来，如今分两个来，她一时有些不晓得怎么安排他们。

　　“今后内院的物什就由寄榕管着，其余事务都有寄柳看了，外院间便麻烦紫砂、泥兴两位公公操持着。”

　　她干脆分了内外院给四人，自己好省心。

　　八人恭敬的退出去，墨语轩初住，江止语又没什么东西带过来，爷吩咐了他们需要什么就跟大姑姑要，须置办的东西多，几个人自然都忙。

　　江止语面上不动瞧着她们忙，这一段下来，自然会有人显出各自才干来。

　　圣旨下来的第二天起，整个府里都进入了紧张忙碌的状态，太子一宴还是小事，王府改作太子府，工程量却不是一般的大。

　　七爷这边忙得脚不沾地，他一直有心竞争这个位置，自然都有着准备，但真落下名号来，还是觉得准备都不足。每天皆是天刚亮就起了，夜已深还在忙，连新封的良媛都没来得及多看上两眼，所以江止语得这封号的时机，真不晓得算是好还是不好。

　　说来好笑，府里人都忙，江止语主子却是极闲的。各自换了身份，太子书房她不好再随便进，连书房都不必打扫了，她无事便拿出爷让她抄的书，一笔一画的写得认真。

　　紫砂、泥兴抬了架屏风搁在外堂与书房之间，他们左右摆放半天，总觉得哪儿不得劲儿。

　　泥兴抬眼瞧见自家主子两耳不闻窗外事只躲着抄书，眼珠一转躬着腰进来打了个千儿：“主子，您瞧这屏风怎么摆法儿合适呢，奴才们没识过几个字，这竹简细木的屏风摆坏了可就浪费东西了，所以还是烦主子慧眼指点指点。”

　　他生得白净，圆圆的脸看着像个孩子，一笑更显得年纪小，让人觉着可爱。

　　紫砂暗捏了把汗，眼瞅着来墨语轩，主子肯定是位得宠的，只是这脾气未免太静了些，这混小子冲上去不怕触了霉头?

　　江止语搁下笔走出来，东西当真是好，色儿也正，花绣得也美，她走得远远的往书房看，一指朝门这边儿：“再往门这边挪一尺，然后往书房方向退两尺。”

　　这样再看，屏风就似嵌在书房里的一副画儿，衬着两边的帘子格外幽静。

　　两人依言挪了，泥兴跑过来直称赞：“哎哟，主子，您这眼力儿劲儿，改天能不能教教奴才，往后也好替主子把东西都摆美咯！”

　　江止语笑：“你很聪明了，只是年纪还小，多跟年长的学学。”

　　泥兴颠颠儿的谢了，扯着紫砂出了大殿：“瞧见没，咱主子是个好说话的，以后抖机灵点儿，等爷，啊，那啥了，有的是咱的前程。”

　　紫砂撇他一脚：“就你胆儿大，没见寄榕两个都没摸准脉嘛，你就敢顶上去，不怕闪了舌头。”

　　泥兴嘿嘿笑：“怕什么，闪了大不了不要了，总比提着心好。”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又去搬别的东西。

　　陈子墨自小道上穿出来，他侧头对宗庆道：“这两个人一活一板，挑得倒好，只是警觉性还欠些，找时间给他们紧紧。”

　　“是！”

　　宗庆心里抹了把汗，人哪儿是他亲自的挑的呀，只是跟肖姑姑说要两个好的，幸好没出大岔子，不然这锅子可就得他来背的。

　　不过也好，不吓这一跳，倒没看出来江良媛在爷心中的份量比他猜测的还重。

　　陈子墨踱到墨语轩，江止语没在抄书了，她已经好些天没见过他，唯有提笔画一画他的样子，也算前时的画没了，留给自己的念想。

　　她画的认真，都没发现旁边站了人。

　　“爷的脸什么时候这么丑了？”

　　她手下一抖，墨汁就溅到旁边的空白处，那里她准备画一丛竹子的，这一滴墨的位置却不对。

　　江止语有些恼他的嘟着嘴：“爷总爱不声不响的吓人，以后我若早死，怕就是吓死的。”

　　看着白纸上那团不好处理的墨汁，她干脆弃了笔站在一边生闷气，这在前世是想都不敢想的，有一天她竟然敢跟他赌气。其实她不是真气，就觉得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此刻不由就想这样同他讲话，觉得好像特别特别亲。

　　陈子墨笑着赔了两声罪：“好了，是爷的错，不恼了，啊！爷赔你一幅还不成。”

　　他绕到她旁边提起笔略想了想，流畅的画开了，江止语是个没气性的，一看他在作画，早伸着脖子去看，笔墨交融间，俨然是她倚在他背上的样子。

　　“爷！这画是我的了。”

　　墨迹未干，她不敢就去收起来，却是张着手护在画上，跟老母鸡护鸡仔儿那样儿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