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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异孕诡胎 ...

  •   恶鬼被“收服”后,贺家委实过了一段安生日子。

      谢婉容已不做噩梦了。晚上再也没了那种诡异恐怖的“嘎吱”声。只是,婆媳之间的矛盾却越发尖锐。谢婉容严重怀疑,这个传说中含辛茹苦独自带大孩子的婆婆有严重的恋儿癖。她就见不得自己和夫君恩爱。每次自己和夫君独处融融私语时,婆婆似乎总是躲在暗处窥视,一会儿装模作样的咳嗽,一会儿义正言辞叫夫君去温书,一会儿又扯了自己去绣花唠嗑儿。

      总之,花样百出,想着方儿让自己和夫君保持一定距离。每次夫君给自己夹菜时,她那眼中的嫉火差点没把自己给点燃啰!

      起初谢婉容对婆婆的这些细微举动并不太放在心上,哪怕敏感的发觉了一星半点的不妥,大多时候都一笑置之,懒得跟这粗鄙婆子一般见识。但是日久愈演愈烈。直到谢婉容终于忍无可忍,不得不重视了。

      婆婆对夫君有种近乎变态的占有欲和支配欲!

      谢婉容终于想明白婆婆所有小动作背后的真实动机。婆婆想告诉她:儿子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遭了那么多罪,可不能让儿子白疼了别的女人!

      谢婉容轻嗤一声,心中反而升腾起一种近乎较劲的逆反情绪。

      人生已如此无聊,有个人斗斗,似乎也不错?以前在娘家大宅门里耳濡目染的那些个钩心斗角的隐私,谢婉容自忖有够婆婆喝一壶的。婆婆不让她与夫君亲近?她偏要与夫君亲近给婆婆看!

      于是邵义仁的生活开始陷入了冰火两重天的极致“愉悦”中。一头是温柔似水突然间甜得发腻,黏性惊人的妻子,一头是横眉竖眼突然间极为暴躁、仿佛更年期的母亲。两边电花火石,你来我往,把邵义仁折腾得不要不要的。

      邵义仁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外出公事的时间开始多了起来。屋子里更为冷清了。主心骨不在家的日子,两个女人各做各的,你不理我,我不理你。邵义仁每每一到家,还没进家门,两个女人就闻风而动,居然如猫闻见腥一般极快地蹿了过来,一番嘘寒问暖后又是一番唇枪舌箭。邵义仁一个头两个大。

      然而就在这样奇特的环境里,谢婉容突然有了身孕。

      本已鼓足了气像个角斗士般的贺老太太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孙子都要来了,还斗什么斗!照顾宝贝金孙要紧!

      邵义仁也欣喜若狂,抚着谢婉容并不显怀的肚皮,柔声说:“娘子辛苦了。”

      谢婉容初孕,竟说不出悲喜。盯着自己的肚皮看了半晌,忽然不可思议的喃喃道:“怎么突然就有了?”

      当初做姑娘时,她就隐隐知道自己身子不好,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寒病,只怕难以受孕。每次月事都疼得死去活来,只长期用中药调理。大宅门里的郎中素来嘴紧,夫人小姐们的隐私自是不敢往外捅。因此,外人也并不知晓。彼时父亲让自己下嫁这个一穷二白无背景的举人,也是提前防着这点。万一自己不孕,父亲还能用官威压制女婿。

      一家人都眼巴巴盯着谢婉容的肚皮,仿若至宝。贺老太太更是收回自己浓浓的嫉妒心,开始对儿媳妇百依百顺,生怕她累着磕着碰着。

      也难怪。邵义仁如今都二十有六了,他同龄的那些老爷公子早已孩子抱了两三个了。贺老太太迫不及待想当奶奶了。

      最好生个金孙,传宗接代啊……贺老太太盯着儿媳肚皮的两只眼睛都快冒出了花。

      然而自从怀孕后,谢婉容反而又睡不好了。最初的三个月还只是有些孕吐,不至于此,但到了孕四月,肚子稍微有些显怀了,却又开始做噩梦了。

      这次谢婉容倒没有再梦见什么“嘎吱”声,只是仿佛老听到有婴孩在哭,“嘤嘤”的一阵阵的,冷风吹似的,异常凄厉,让人不寒而栗。谢婉容心惊胆战,总觉得不祥,本想与夫君说起,谁知想了想,却又闭口不谈。

      夫君即便知道又能如何呢?只是徒增烦恼罢了。婆婆和夫君都极为看重腹中的孩子,若是说了,恐招惹一些不必要的揣度和麻烦。也罢,还是寻个空,去庙里看看吧。谢婉容打定主意,愣是咬牙忍下不适。

      过了两日,谢婉容趁着夫君外出公办,随意扯了个由头,对婆婆说是自己在家闷得慌,出外散散心,便雇了马车,携了银两,径自往城中最大的寺院宝华寺去了。

      坊间有旧俗说是孕妇不可临寺院的。但谢婉容想,一来如今已孕四月,胎已坐实,只要不是焚香跪拜,倒也无妨;二来听说这寺中大师傅佛法精深,在贵人圈里颇负盛名,如今连夜噩梦不断,只想求了高僧驱灾避祸,指点一二。

      及至寺中,有约莫七八岁光景的小沙弥远远见了谢婉容,讶然瞪大眼睛,一脸惶恐地跑了。谢婉容在后面喊:“小和尚!你跑什么?可曾见你们寺中大师傅?”

      那小沙弥匆匆回头瞥了她一眼,脸上惊骇莫名,跑得更快了。边跑边惶恐的大喊:“大师傅!大师傅!好厉害!”

      谢婉容被小沙弥的古怪言行搅得云里雾里。什么好厉害?大师傅好厉害?料想这小沙弥必定是寻大师傅去了,跟着他走就是。

      小沙弥人小腿短,倒也跑得不太快。谢婉容紧跟着小沙弥,快步赶上。行至院中禅房门口时,却见房门洞开,从内缓步踱出个老和尚,胡须花白,一手持禅杖,一手挂着串佛珠,在胸前合十,唱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谢婉容一阵眩晕。那佛号恍如洪钟大吕般震得她头晕。唔,老和尚身体倍儿棒,声如洪钟呐。

      “大师傅!大师傅!”小沙弥见了老和尚,小鸟归巢般马上躲在他身后,探出半个头来,谨慎地看着谢婉容。

      “阿弥陀佛。佛门重地,施主止步。”老和尚盯着谢婉容,目光如炬。

      谢婉容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忙说:“大师见谅,是妾身失礼了。”

      “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什么饶人?什么屠刀?大师,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妾身怎么听不明白?”谢婉容百思不得其解。

      老和尚凝视了她一阵,指尖拨了拨佛珠,忽而垂眸叹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女施主要问的事老衲不可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女施主还是回去问问你家郎君或婆母吧。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女施主请回吧。”

      “咦,大师?”谢婉容还欲说什么,老和尚却已转身步入禅房了。

      谢婉容想了想,不免有些暗恼,一跺脚,返身走了。

      谢婉容前脚刚走,小沙弥后脚就问老和尚:“大师傅,您不管管吗?”

      “有因必有果。世间万法,顺自然,顺天意,顺因果,不可逆,不可转。”

      小沙弥想了想,犹疑一番,索性咬咬牙,追了出去。

      “女施主!女施主请等等……”

      “唔,小和尚?”谢婉容感到很奇怪。这小和尚刚才躲着自己就跟见了鬼似的,这会儿反而又追上来。莫不是大师还有什么话要说?

      小沙弥气喘吁吁追上来,欲靠近谢婉容,一瞥见她的脸,却又后退一步,保持一定距离,伸手掏出一枚护身符,递给谢婉容道:“女施主,这是大师傅让我交给你的。说是让你贴身戴着,可保你孕期平安。千万记着,万不可用水浸湿了。”

      谢婉容狐疑地看着小沙弥,接过护身符。小沙弥将符递给对方后,手如触电般快速缩回了,然后头也不回撒丫子跑了。

      “哎,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婉容看着护身符上古怪的符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将护身符贴身戴了,一路凝眉思索着去了。

      禅房里。

      老和尚闭着眼淡淡的问:“你将自己的驱邪符给了人家,你自己怎么办?”

      小沙弥天生天眼,又是招阴体质,老和尚从小给他佩戴了一枚护身符。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弥陀佛。”小沙弥眨巴着麋鹿般晶莹纯善的眼睛,认真的说。

      老和尚睁开眼,笑着摇摇头,温和地摸了摸小沙弥的脑袋叹道:“痴儿啊。那孩子本就注定生不下来的。”

      “唔?”

      “阿弥陀佛。”

      小沙弥撇撇嘴。唉,大师傅又来那招“佛曰不可说”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异孕诡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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