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工创业史》韦世平

41、又来一春

　　与张凯作一次推心置腹的畅谈后，对方留下悬而未决的答案。让岑爽几天下来觉睡不好，饭吃不香，整天闷闷不乐的。时而若有所思，时而心神不定，搞得心慌慌的，煞是难受！
　　有时想，若不去找天使基金，啥也不想，也不去管。就这样，破摔破罐，无所谓！像原来那样该吃吃，该喝喝。任凭日出日落，管他潮起潮退。过个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他人饿肚肠，觉得这样也是一种活法。已经看透人间喜乐忧烦，尝遍人间酸甜苦辣。憨憨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管乐逍遥。甩掉各种各样的欲望，怀着纯洁的童心过好每一天。
　　整天胡思乱想，无所事事，呆坐电脑前，乐呵呵的傻笑。这时，手机来电铃声打破了岑爽独自逍遥的寂静，刚刚那悠然自得，乐在其中的世界瞬间消失。岑爽懒懒的从旁边拿起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上清晰可人的显示“张凯”二字。抖动的头像在招摇岑爽，赶紧接电话。此时，岑爽下意识的点击接听键，电话听筒里传来张凯的声音：“岑总，您好！今天下午您有空吗？”岑爽听到此声的时候，难道真的有希望了，如上次谈话那样，准备来我工厂实地考察？哎！管不了那么多了。看他接下来怎么说吧！
　　岑爽回了一句：“有，今天下午有空。张总有什么吩咐呢？”
　　张凯说：“岑总，说什么吩咐呢？今天老哥就想见见你，亲自登门拜访！”这张凯也是，想实地考察工厂，就硬是变个法子说成别的，不都一样的嘛！真是事儿多！来吧！时刻准备着。
　　岑爽说：“欢迎!热烈欢迎！张总，您什么时候到呢？还是我开车去接您？”
　　张凯说：“不用，别那么客气老弟，我自己开车去，你在公司等就是了。”
　　岑爽说：“好的，您不知道怎么走，尽管给我电话。”
　　张凯说：“好的”然后就挂电话了。
　　岑爽从家里开车回厂等候张凯的到来不在话下。
　　在厂门口的保安亭里，岑爽一边闲聊一边等着张凯的到来。大约30分钟左右，一个喇叭声打破了岑爽和保安闲聊的寂静，保安把头从窗户往外伸出去看，并询问：“老板，请问您找哪家公司呢？”正开着车的张凯轻轻按车窗玻璃开关，那玻璃缓缓的往下滑动半边，然后伸出脑袋说：“我要去深圳市腾飞科技有限公司”，还在保安室坐着的岑爽一听到自己公司名儿就走了出去，看到坐在驾驶椅上的张凯，岑爽马上叫保安赶紧开门让张凯开车进来。然后，亲自指引张凯到空的车位去。
　　当张凯将车停稳后，打开车门走出来时，见到两人跟随出来。刚才也留意到在副驾驶位上坐着一位长相干净利落的小姐，也没注意到后面还有一位年纪最长的老男人。从第一印象看，此人年龄大约58至60岁之间，戴一副金边眼镜，着一身笔直的黑色西装，内套白色衬衫，脖系金黑相间的领带，脚踏闪闪发亮的黑色皮鞋。一眼望去，煞是一位知识渊博的老者，眼神里透出睿智的光芒，一看不得不让人肃然起敬，油然产生敬畏！
　　张凯往前握住岑爽的手，然后转过身来把这位老者向岑爽介绍：“岑总，这是我们公司的王董事长，在百忙之中他特意抽出时间来实地参观贵公司，希望能一探究竟，这位是何秘书。”
　　岑爽微微的把身子往下倾斜，双手握住王董事长的手，然后说：“欢迎王董事长的大驾光临，这是小辈的荣幸！”还没进入正题，岑爽就说出小辈来了，足见对这位老者的尊敬！
　　王董事长说：“哪里，哪里！你年轻有为，很了不起！
　　岑爽回王董事长：“过奖了，王董事长。”
　　接着岑爽说：“咱们就别站在这里了，上楼看去吧!”几个人就跟着岑爽上去了。
　　当上到二楼的时候，岑爽向跟随而来的三位介绍，这层原来是我司成品和半成品仓库。由于前些日子无法偿还供应商货款和员工工资的就转让给别人了，所以现在我们不能进去参观，只能在门外这里看看了，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在二楼停顿大概一分钟左右，觉得没什么看头的，岑爽招呼三人继续往三楼爬去。
　　岑爽从兜里拿出钥匙将三楼大门打开，当打开的那瞬间，从车间飘出来一种熟悉而似乎有些刺鼻的味道，大概四位都明白这是陈旧的味道。已经停工两、三个月了，原来地板被拖得一尘不染的无尘车间，现在脚踩下去，能清晰的看到每走过的脚印。
　　岑爽向王董事长、张凯说：“这是我们三楼无尘生产车间，高峰的时候能容纳400人一起生产。设备还留着呢，我们一起走过去那边看看。”然后，三个人跟随走去。跟着走去的王董事长，慢慢的看每道工序的设备，还饶有兴趣的端详上面挂的生产工艺流程图和注意事项，一丝一苟的观察留下的每个细节，似乎在想象当时生产的情景。他是多么的认真和在意，不想遗漏每个环节，只想彻底的考察。四条大约20米的生产传送带呈现在这位长者的眼前，他都会一条一条的走过一遍，然后才看下一设备，犹如一位历史学家重温历史的脚印，站在遗址上，任由思绪纷飞，想象过往的一幕幕。见到王董事长那么认真，岑爽不愿意去打扰这般宁静，生怕破坏美的意境，只能站在旁边静静的等候！
　　过了大约三、四十分钟，看完了三楼的生产车间。岑爽继续领着三人走上四楼一睹风貌。当岑爽说出：“王董事长、张总，这是我们公司的办公室区。”前面的狼藉，似乎锁住王董事长的眼神，不敢想象两种不同的反差。细心的他注意到原先的轮廓，看那被砸烂的前台，虽然垃圾扫掉一些，但掩饰不住当时的庄重、典雅。还留着半截的陶瓷伫立在两旁，可以察觉岑爽的品味。赌视前台背后金碧辉煌的玻璃贴合在墙壁上，那晶莹剔透的有机玻璃制成的“深圳市腾飞科技有限公司”几个黑色大字再贴合在玻璃板上，虽然还留有被钢管砸烂的痕迹，但从顶上照射而下的灯光把公司名称和LOGO仍然反衬出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的气质。这些都尽收眼底！
　　往右看，有一个大约30平方米大的咖啡厅，供来访宾客品尝咖啡、休息，但现在已杂乱无章。绕过前台转到后面即是展示厅，原来的辉煌，现在的眼前那四周围都是玻璃装饰而成，上面陈列目前公司各个产品系列，中央放着超大的谈判桌和投影仪，从整体上审视过去，如强劲的金店视觉效果，晶莹剔透，金碧辉煌全部是稀巴烂一片，分不出之所以然。
　　至于其他的，无需再看了。眼前的这一幕，已经证明一切。能感受到岑爽的无奈、失落！
　　找个地方坐了下来，王董事长从名片夹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岑爽说：“小岑，这是我的名片，你收下。”名片的设计风格和张凯的一样，只是姓名和其他联系方式不一样。三个字儿显现在名片上，王董事长的全名叫“王尚辉”。
　　岑爽回一句：“谢谢王董事长！”然后就将名片藏起来。
　　王尚辉说：“小岑呀！我刚刚认真看了你公司的大概全貌，知道你的不容易，接下来你想怎么做下去，你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吗？”
　　岑爽说：“有”
　　王尚辉说：“能说出来听听吗？”
　　岑爽说：“好的，谢谢王董事长能给我这个机会说出我个人的看法。我想接下来是这样做的：第一，我想继续利用已经创建的代理商平台打造“腾飞”的牌子。虽然公司停止了一段时间的经营，但是只要资金允许，重新再去修复与代理商的关系还是有可能的。因为他们还是比较认可腾飞的产品质量和服务的，只是时间问题。第二，我想继续发挥我在研发的优势，全面整合目前的产品线，升级和研发新的产品功能。做出与众不同的产品，这点我早已有方案了。第三，加强自身的管理实战知识，让企业少走弯路。这是血的教训，我永远忘不了。”岑爽毫无保留的说出个人的想法，希望得到前面这三位的支持。
　　王尚辉说：“其实呢，腾飞科技有限公司企业出现经营不善，我想你我都很清楚。但是，要挽回之前的损失，而且要做到比之前更辉煌。不但是钱的问题，还有比钱更重要的诀窍和思想你目前还没掌握好，而且还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这是你难逃破产的宿命。”岑爽经常在业务谈判桌上遇到此类情况，不外乎是在压价的把戏,正常!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吧，我恭候多时了。但是，这个王尚辉说的诀窍和思想似乎有些特别，他说的那么直接，不留情面，可见老者的风范！得认真听听他的独到见解。
　　岑刷笑着对王尚辉说：“谢谢王董事长的教诲!小岑洗耳恭听！”
　　王尚辉点了一支烟，然后慢慢的说：“小岑，我不会在这个时候和你开玩笑，我也不想去压你的价。我只想说作为长者该说的话儿。”王尚辉出其不意，断了岑爽的念想，不顺他的思路，来个措手不及。这老东西究竟想玩什么把戏？没见岑爽说话，他也知道不好说出什么之所以然来，于是继续说: “我经营了30年的企业，在海外有一大批的产业。我老婆、孩子都在美国生活，我和张凯只身来深圳做投资两、三年了。可以这么说，我们俩儿现在完全可以退休了，但是，为了回馈祖国四十年前培养我上大学，然后送我留学美国攻读金融学博士学位，一直到拥有自己的产业。我们今天回来就想为我们的国家做点事儿，培养一些年轻有为的企业家多为祖国做贡献就这么简单！”
　　岑爽不敢相信前面这位老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金融投资专家，他说的那么实在，又流露出对自己祖国的眷恋，确实令人尊敬！老当益壮！现在还有那么多的雄心壮志，确实了不起！跟现实中，商人那种赤裸裸的金钱关系更胜一筹！这是令人敬仰的境界！
　　王尚辉点一点烟灰，然后沉思一会儿，继续说：“小岑，其实，刚刚我看完你企业的生产车间、办公区以及张凯和我这几天的商讨。在来你公司考察前的这几天，我已经安排相关人员考察你公司的方方面面。比如说:你公司的销售渠道、品牌影响力、公司财务状况、公司信用、企业治理风格、主打产品、研发实力等详细信息都在我的报告里，今天来的目的就想看看腾飞真实的面目。当然，你和张凯，还有和我所说的都很实在，很诚实的年轻人，这点令我感动！”
　　王尚辉如此一说，岑爽心中的那块石头似乎大半有着落了。希望能再次挽救腾飞的命儿。
　　岑爽口中连续向王尚辉的说了好几个“谢谢”热泪情不自禁的脱眼眶而出，他不知道怎么感谢前面这两位大恩人，只是不停的磕头。
　　王尚辉似乎被这情景感化了，抑制不住内心的澎湃。最后还是控制住了，深深吸一口烟，接着说未讲完的话儿：小岑，根据目前公司的情况，我和张凯一致认为：两年内向你的公司注资5000万，但分两期注资。第一期2500万，作为公司全面改造。包括厂房扩建、装修、产品研发、人才引进、渠道建设等基础性的改造，期限为一年；第二期2500万是一年后，主要涉及营销改造、产品研发、公司治理、市场推广等必须全线升级，必须一炮打红！当然了，我们公司注资的第一期完成后，天使基金股份占40%，第二期注资完毕，股份占60%。这是我们的决定，希望你考虑。如果考虑清楚，我们签订合作协议，一切工作就可以启动了。”
　　当王尚辉说出一连串数据和决定的时候，岑爽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动和情绪，顿时间嚎啕大哭，完全麻木了。一切来的那么突然，让人没有任何的心里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