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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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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是昆山的凤凰,用术法造房子都不会,仙族已经没落到如此了?”
亏人长得那么美,嘴巴却这么刻薄。
碧泉气哄哄地转过头去,不客气地回道,“九重天没落没没落我不晓得,我昆山向来注重修为,可没有你说的那么不济。”
白溟朝地上散落的从各处搜集来的材料抬了抬下巴,又勾了勾唇角。
轻蔑之意显而易见。
碧泉把手中的草席子往地下一摔,叉腰道,“狗眼看人低,谁给你胆子看不起我的,我堂堂昆山凤族九皇子,花容月貌风流倜傥法力高强怎么可能连个房子都不会造!”
碧泉还在这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旁边墨衣姑娘已经一把将手中的木板子拍到了碧泉怀里。
碧泉被突如其来的冲力推的往后踉跄了几步,由于视线被这可恶的木板子遮挡,只能听见墨衣姑娘恶狠狠的三个字,“不要脸。”
碧泉抽抽鼻子,从脸皮厚升级到不要脸,是不是可以说这是一次质的跨越。
其实我以前还是挺顾着脸的,只不过九幽界没有一个是正常人他才变得不正常的,碧泉心安理得地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碧泉放下木板子,诚恳道,“我不是故意……”
墨衣姑娘指着他的鼻子,“总之,以后,不要妄想再让我给你做什么。”
“尊贵的上仙大人!”
墨衣姑娘狠狠的撞开他,朝白溟道,“我去摘些果子来。”
说罢,头也不想回,朝谷外走去。
白溟此刻精神了不少,拢着袖子看戏看的兴浓,弯着一双狭长的眼睛,笑容染上眉间。
饶是一副画工极好的美人图,碧泉此时看在眼睛里,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活脱脱一个负心汉。
“笑什么笑,很好笑吗?”碧泉恶声恶气道。
白溟不为所动,脸上的笑意更深,还有点高深莫测的味道,“你去帮我干件事。”
碧泉无语地翻了翻眼白,怎么这一个两个求人帮忙都是这副死样子。
不帮两字还未说出口,就听白溟道,“我和月鸣,认得。你去做了这件事我就告诉你所有的缘由。”
“那些她不知道的,她以为的,我的狠心。”
碧泉愣住。
“好。”
等墨衣姑娘兜了一怀果子回来,就看到本来看不对眼的两人居然能安安稳稳地坐在一张桌子旁,喝着茶。
虽然气氛,还是有些怪异。
墨衣姑娘打了水把果子洗了拿一个草编小盘盛着端上了桌子,靠着碧泉坐下来拿只果子咬了一口。
打墨衣姑娘进来,碧泉就端着杯子,眼神追随着那抹墨衣,等她坐定,见她不说话,碧泉踌躇了一会儿道,“你刚才在门外有没有看到什么不同?”
墨衣姑娘咬着果子,眼睛无辜地眨了眨,“什么不同?”
碧泉喝了一大口茶水,总结道,“你眼瞎。”
白溟依旧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墨衣姑娘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你是说门外头那个玉房子呀?”
碧泉自豪道,“嗯,我造的。”
墨衣姑娘点点头,“也就你了,品味奇特不敢恭维呀。”
墨衣姑娘郑重道,“你就不怕一觉醒来,觉得天真蓝云真白风儿吹的真舒爽呐。”
碧泉嘴硬道,“不怕。我人美任性。”
“溟叔叔都在这呢,你说这话还真是不要脸。”墨衣姑娘吐了吐舌头,“不要脸。”
白溟抬起手,将一缕乱发别到耳后。
轻轻眨了眨眼睛。
碧泉一副被恶心到的样子,朝那两个一直挤兑他的两人摆了摆手,“不待见我我回去睡觉。”
“不送。”白溟又打了个呵欠。
翌日,墨衣姑娘从自个的竹屋里伸个懒腰走出来,不意外地看见那座披着柔和日光的奢侈物还端端正正的立在原地,她昨天那番话,也不过就是说一说。
白溟在这里,哪会有人吞了雄心豹子胆来偷房子。
另一边的竹屋依然是房门紧闭。
墨衣姑娘也无事干,洗漱过后撑着脸坐在自家屋门口,左看看白溟的竹屋右看看碧泉的土豪房。
对于白溟不出现墨衣姑娘倒是不意外,可现下都快日中了,却还是没见到碧泉的影子。
墨衣姑娘心中疑惑,又纠结了小半个时辰,去敲了碧泉的门。
无人应答。
墨衣姑娘站在原地想了想,试着轻踢了踢那看起来质量很好的门,最后还是决定拿手推推看,却没承想一推就开了。
屋内的装饰依旧走的豪华风。虽然不过是简单一张桌子并几个凳子,再一个软榻。
榻上无人。
没有人,他去哪儿了,应该说,他能去哪儿。
墨衣姑娘想不出来。
不管是因为什么缘故,她都得找到他。
墨衣姑娘的心跳的极快,或许她自己也未发觉,自己竟然担心到了这个程度。
墨衣姑娘咬着下唇,扣响了白溟的房门。
妖风肆虐,吹地人睁不开眼睛。
风里夹杂着雪粒,刮在脸上生生地疼,墨色的风中,卷起一角清淡的碧绿。
碧泉低伏着身子,在风中逆行。
没想到翻了一个峭涯,竟然刮起了风雪。
碧泉拿手挡着眼睛,从指缝里看去,远处耸立着一座黝黑的塔。
碧泉放下手,继续赶路。
白溟与他做的交换,是让他在这个塔里拿一件东西。
纵然那塔看起来就很危险,可他想要给月鸣一个交代。
或许,那是个让她可以解脱的交代。
月鸣姑姑的风月,是他小些时候听自家母亲和他的几个姐姐唠嗑时听到的。
说是月鸣姑姑游历凡间时遇到的白溟,那时的白溟是人间的一个很有名舞师,一曲凤囚凰跳的亦仙亦魔,当场就把月鸣姑姑给迷了个半死。
当时他跳几场舞她就去看几场,坐在看台上望下去,偶尔对上他的目光,匆匆一过却也觉得脸红心跳。
她一连看了大半个月,在中秋那日,珠帘后的琴师挑完了最后一个音,白溟广袖一挥,几个看不清身形的旋身,等月鸣回过神来,她已经闻到了他衣袖间梅香。
美人和美人,果然不是一般的般配。
后来她跟随他,在人间游走,遇到随缘的地方,便停下来借个如意的楼阁献舞。
她飞旋在他身侧,天人之姿。
赚到了钱就为下一段路途而准备。
日子虽过得不如昆山那般前拥后呼,可也乐得平实,一点小幸福就足矣。
他是人间的舞师,她是昆山的帝女,可那又如何,她能等得起,几生几世生生世世她都不管。
变故却来的极快,一次他和她回到了他的故土,原本在他口中极其美好的地方,却是生灵涂炭。
庙堂上的争斗,最终成了老百姓的劫数。
兵临城下,月鸣动了私心。
她想要保护他的故城。
夜色披下,她站在城头,红衣艳艳,将攻城的兵士全数击退。
她俯瞰城下跪伏在地上磕头感谢她的城民,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白溟。
白溟对上她的眼神,略略一笑,宛若幽昙花开。
可是几日后的一个清晨,月鸣睁开眼睛,身侧的被窝里还有温度,却没有了人。
她找遍了整个凡界。
她都找不见他。
他不见了。
她心爱的人,没有留下任何言语,就这样消失在她的世界里,连问一个为什么都无从去问。
真是可笑。
碧泉叹口气,情之一字,可真是把世人害的苦呐。
碧泉迅速钻到檐下,头顶上挂着两盏乞赐封灯,被刮的摇摇晃晃,没被吹走可真是幸运。
碧泉摸到门环,往里一推,门咯吱一声开了个缝,碧泉又推了推才得以挤进去,把门关好,碧泉才打量起周围。
和外头的塔身一样,里面也是黑黝黝的石块。周围点了一圈长明灯,昏昏暗暗的,连火苗子都不抖一下。
碧泉打了个寒颤,上了二层。
白溟拨开拂在脸上的头发,睡眼惺忪,好不容易抬起眼皮子,看了墨衣姑娘一眼,“小祸害,大清早的你又要干什么。”
墨衣姑娘扑通一声跪在他榻边,仰着脸,快要哭出来的模样,“碧泉他不见了,你能不能帮我找找他。”
白溟一怔,月鸣当初,是不是也是这幅模样。
白溟伸出手摸摸墨衣姑娘的鬓发,道,“我让他去了浮屠塔。”
“等他拿到了诛玉,我们就可以完完全全地摆脱这个地方了。”
那是九幽的赦令。
虽然他们这些被流放的人能穿过九幽界的禁制,可若没有赦令,戴罪之身活不过一日。
墨衣姑娘猛地抬起眼睛,“那只是个传说!”
白溟靠着手臂重新躺回榻上,“传说也罢,总要有人去试一试。”
墨衣姑娘握紧拳头,终究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站起身就冲出了门。
她不愿意他去涉险,一点都不想。
她给了他契约,带他进了九幽界,就该对他负责。
碧泉,绝不能有事。
白溟撑起头望着淡出视线的那抹背影,唇角浅浅勾起了笑。
墨衣姑娘遮起眼看了看远处的塔尖,脚下踩风向那处掠去。
一颗心砰砰直跳。
或许她就不该将他留在这里是吗,他该有他的生活,有美人相伴丝竹作陪,过得一世逍遥。
而不是因为她的自私而有什么不测,她不敢再想下去。
风迷了她的眼睛,刺刺地疼。
浮屠塔静立,观望着赶来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