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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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泠泠月光从半开的竹窗中斜射过来，打在门口悬着的一捧雪白花团上，花团散出星星点点的银芒。
屋内一张矮桌，桌上一枚鹅蛋大的夜明珠。桌前席地围坐着三人。
一人羽衣清华，一人墨裳流光，另一人碧衫浅浅，仿若青山绿水。
白溟盯着碧泉眨了眨眼睛，长睫铺下一层阴影，“我从未见过你。”
碧泉也没好气道，“你当然没有见过我，可你见过月鸣。”
语气笃定，碧泉盯着白溟的眼睛，不放过他眼中一丝波动。
可白溟听了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与往常不同的神色，甚至连眼皮子都懒地抬，就道，“没见过。”
“你！”脑中闪过一张相思成灾的脸，碧泉和他姑姑感情很好，此时姑姑日日念叨的人就在眼前却不肯承认，一股子邪火就往心上冲，碧泉隔着桌子，抓住白溟的领口，逼他与自己对视。
白溟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死样子。
微抬着眼，也不说话。
墨衣姑娘蓦地站起身，紧张道，“溟叔叔。”
碧泉与白溟僵持了一会，泄气地松开他，这时白溟却突然反扣住他的手，将碧泉压制在自己面前。
碧泉挣扎几下，苦于无处着力，只得低吼道，“你放开我。”
白溟恍若未闻，用另一只空的手挑开碧泉颈间的发丝。
墨色发丝下，后脖颈上纹着一只黑色的妖花。
白溟嗤笑一声，反手将碧泉扔到墨衣姑娘身旁，下了逐客令，“带上你的人，滚。”
墨衣姑娘急忙起身，伸手捉住白溟的袖口，“你不要这样逼着自己了，你不是一个人啊，至少，我还在这里。”
墨衣姑娘声音越说越低，手也从薄薄的衣料上滑下，垂在身侧。
良久道，“虽然过了时辰，溟叔叔，生辰快乐。”
“你，好好休息。”
碧泉被摔的骨头都要错了几根，心道怎么下手这么狠，还是不是文明社会了，月鸣姑姑怕不是只看中了他的皮相，这般不讨喜的性格，活该娶不到媳妇。
嘶～
碧泉揉着胳膊，龇牙咧嘴地站起来，还没站稳，就被墨衣姑娘生生拽着出了门。
碧泉回过头不甘心的看了白溟几眼，还想说几句什么，无奈墨衣姑娘恰好碰了他的伤处，碧泉只好连声道你轻点你轻点，对白溟的一腔怒火也没了踪影。
墨衣姑娘放开碧泉，合上门。
转头就对上碧泉皱着的一张脸，“哼，你们那么好，你们去过日子好啦，爷我还不陪了，爷！要！回！家！”
青丘小公主再怎么样，也比这满地跑奇葩的九幽界好。
碧泉觉得还不解气，又朝墨衣姑娘吼道，“我！要！回！家！”
墨衣姑娘呆楞地站在原地，抽了抽嘴角，又呆了呆。
突然就笑了出来。
日光大好，照的人浑身舒暖。
碧泉嘴上说得狠绝，现下却是一手拿着兔子腿一手指挥着墨衣姑娘忙来忙去，一副财大气粗压迫广大百姓的地主模样。
碧泉又啃了一口兔肉，口齿不清道，“把那块木板子立在那边，是那里！不是那儿！啊啊！”
墨衣姑娘把手里的板子一扔，走过来一把抢走碧泉手里的兔子腿啃了一大口，一屁股挤在碧泉身旁坐下，“你个大男人要不要脸皮。”
“不要。”不要的干脆利落。
墨衣姑娘又一口兔肉，“我也不要，自己弄，我又没欠你的。”
碧泉一口气噎住，抖着手指她，“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在九重天那美人窝里吃香的喝辣的呢，你，你说，你到底干嘛要亲我，亲了就算了，你现在告诉我那个劳什子的契约你还不会解！”
墨衣姑娘抽了抽鼻子，作出一副可怜的形状，“我法术低微学艺不精，在这九幽界，又没人教我，我自然是不会解的。”
碧泉丧气地一低头，咬牙切齿道，“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好姑娘呢，真是瞎了我的眼，恶劣，厚颜！”
墨衣姑娘把骨头往碧泉手里一塞，贱兮兮道，“唔，你是觉得我不好骗了是吧，我又不是那些头昏脑涨拜在你阶下的女仙女妖精女魔头，好哄得很呐。可惜在这九幽界，没有一个是好哄的。再者，这九幽界里，分明有比你生的好看的。”
自动忽略了九幽界里还有比他更美的人的这个残忍事实，碧泉朝两步远处的沐浴在日光下闪闪发光的竹屋挑了挑眉头，“那位最不好哄。”
墨衣姑娘柳眉一竖，“不许你说他。”
“哼，当初还说护着我呢，现在呢？口口声声都是那个负心汉。”碧泉将手圈在嘴边，朝竹屋大叫道，“负！心！汉！”
墨衣姑娘捂住碧泉的嘴，“你干嘛总是这样说他，他那里惹着你了。”
碧泉拿开墨衣姑娘的手，神色怪异道，“我曾经与他牵了姻缘线，许下过长长久久，可他，如今，弃我不顾，他不是负了我是什么。”
墨衣姑娘也怪异地看着碧泉，“我溟叔叔能看上你真是瞎了眼。”
碧泉一脸真挚地凑近墨衣姑娘素白的脸，“那你能看的上我不？”
毫无疑问，脸被一巴掌拍开。
碧泉不是存心要瞒着墨衣姑娘月鸣与白溟那段旧情事，只不过好多事情还都没有眉目，他继续留在九幽界的原因，是打算继续蹲守在这里，搞清楚那白溟肚子里的弯弯绕绕。
不搞清楚，绝不罢休。
碧泉捅了捅墨衣姑娘的胳膊，好奇道，“你干嘛这么护着你的溟‘负心汉’。”
墨衣姑娘瞪他一眼，对那三个字不满，又道，“如果没有他，我第一天到九幽的时候，就该被活活吃掉了。”
“是他救了我。”
墨衣姑娘撑着头，又想起那日她刚入九幽界，天落着凄凄沥沥的无根水，她被恶隶谷的人给逮住了，那帮人专门挑新进九幽界的人进补而增长自身修为。
就在她全身修为险些全被夺走的时候，是白溟救了她。
仿若天神降临。
他一身羽衣赛雪，眉目清绝，偏偏语气神色又是极其慵懒，两者放在一个人身上，竟不觉有什么不妥，反而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那种美，直至心底，使人臣服。
最开始的时候，她总是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不远不近地跟着。白溟依旧坏脾气，臭着一张脸让她滚远点，他停下训斥她的时候，她就垂下头，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等他骂够了，就继续跟上去。
或许是出于一种本能，那时候她只是觉得，只要在他身旁就不会有那么可怕的人来欺负她了。现在想起来，她也不清楚，当初就怎么笃定那个长相出尘的坏脾气叔叔是不会伤害她的，这或许就是缘分了。
她在九幽界口把碧泉带进来，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起了当年她自己的境况，再的缘由便是出于她的私心了。
那时蹦上心头的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叫嚣着，趋使她将一个本不该来这个地方的人带了进来。
不知，是对是错。
碧泉摸摸下巴，好似凡间私学里教书的老先生，拉长了声音道，“唔~英雄救美人呐，还真是经久不衰的好段子，多少段佳话就是从这五个字开了头，真真是羡慕的很。”又一脸夸张道，“你是不是那时觉得，哇，这个人怎么这么美这么强，好想扑过去以身相许哦。”继而长吁一声，”那时候你遇上的要是我指不定还背后骂我装×装×什么都没有装个什么屁×。”
墨衣姑娘黑了一张脸，“我才没有你这般没皮没脸，对我来说，他是我不放心的人。”
“你还不放心他？！”碧泉不屑道。
“嗯。”墨衣姑娘看着那扇一直紧闭的门扉，“他是很强，是九幽的无冕之王，人人都怕他，可是，他太孤寂。”
“我不知道他的过去，不知道他为何如此，这里太漫长，但我想，有人能陪他说说话总是好的。”
碧泉好久没说话，突然坐直身子正色道，“那你呢。”
“你，是不是也很孤单。”
墨衣姑娘盯着他透绿的眸子，看见里面倒映出来的那个双流苏的影子浅笑如栀子。
不过一瞬，笑影抽离，墨衣姑娘站起身拍了拍衣裳上的土，朝那个刚刚被她抛弃的木头板子走去，朝后摆了摆手，“我还是大人有大量给你修屋子去了，免得你露宿在外被人给吃了。”
碧泉看着近在手边的那抹清瘦背影，莫名觉得，有些心疼。
微微叹了口气，碧泉也撑着地站起来，道，“我一个大男人再怎么也不能欺负你不是？我来搭把手。”完全没有他其实已经压迫了她很久的自觉，脸皮厚也是一种习惯。
墨衣姑娘转头，笑靥明媚，“好。”
这厢好不容易有了点略微融洽的气氛，碧泉正深感欣慰，那厢许久没开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半扇，雪发美人靠着门轴打了个哈欠，抬起睡眼瞥了他们一眼，道，“这大清早的咣咣铛铛我当是在干什么呢，吵着我睡觉。”忍不住又是一个哈欠，随即不屑道，“好歹是昆山的凤凰，用术法造房子都不会，仙族已经没落到如此了？”
墨衣姑娘朝远处看了眼斜挂在西边的日头，又看了眼头发乱糟糟的白溟，心想道，果然不管怎么看，白美人都是最美的。
虽然，大约，是睡得久了有些糊涂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