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楼督主》语情静和

39、月观法师

　　温暖的秋阳洒在宝华寺的大殿上，金砖辉煌闪耀，庄严的佛像慈眉善目的俯瞰着来往的人们。
　　殿内檀香幽幽飘起，静得仿佛与世隔绝般，僧人们准备着祈福需要的一应法器。
　　百姓们早听说宝华寺新来了一位法师，佛法精湛 ，是个开悟的人，法号月观，是这次祈福法会的主法僧人。这次重阳节祈福据说是宫中的人主事筹办的，皇上都会来敬香，如此重大，百姓们早早就来到寺院等候祈福法事的开始。
　　楼公公带着安锦，楼咏思与怜儿陪同，清川与白羽随行护卫，穿过重重人群的挡，楼公公的玄色绣蟒纹关服直直垂向地面，随着步伐前后涌动，周围男女老少都被吸引得多看几眼，有人眼尖，认出这是东厂的楼公公，窃窃私语起来。
　　“看，东厂楼督主！现在是朝安王了！”
　　“旁边那女的是谁啊？”有人看着一身翩然紫色的安锦发问。
　　“当然是王妃啦！”
　　“王妃啊！还挺漂亮的，一点不像与公公对食的样子呢。”有女子捂着脸酸酸得说。
　　安锦多少听到几句议论，脸红的不敢抬头，楼公公牵着自己的手前行，很怕被人群挤散了，对那些不敢大声的窃窃私语充耳不闻。
　　吉时一到，皇上被宫人前呼后拥的引到殿内敬香，敬香礼毕，法事开始，月观法师在殿内焚香祷祝，百姓频频叩拜。皇上见天空祥云朵朵，微风和畅，心情大好，直赞月观法师佛法甚是灵验。着人等候法事结束，引领月观法师前来，要向他请教佛法妙理。
　　楼公公等人随着皇上一同到寺院的客房稍做休息。楼咏思看着皇上退出大殿，心里想这便是自己的叔父，抢了父王的江山，还到处找寻父王，如果他知道自己便是他的亲侄子，会怎样呢？急于处死自己，还是为楼公公如此利用自己而严惩他呢？
　　“朝安王此次祈福办得甚好，难得你一心为朕啊！”皇上对楼公公筹办的重阳节祈福仪式赞不绝口，“待朕好好封赏你。”
　　窗户开着，青色的墙面反出浅浅的阳光。
　　“皇上厚爱，不敢求封赏，只愿皇上圣体康健，国祚延绵。”楼公公谢恩，说几句奉承拍马的话，皇上也甚是受用。
　　僧人诵经的梵音朗朗传入屋内，甚是令人心安。
　　祈福完毕，百姓涌进大殿上香叩头。月观法师被内侍引领着来见皇上。楼公公素来不甚喜欢佛法，禀明皇上说既然祈福已毕，要回东厂稍作休息，皇上准他走了。
　　阳光绕过客房的窗棂，洒在门上，月观法师足踏金光进来，口诵弥陀佛号，跪拜在地。
　　“老僧月观叩见皇上万岁，阿弥陀佛。”声音沉稳洪亮。
　　“法师平身，近前来说话。”皇上一时高兴，“赐坐”。
　　月观法师气定神闲，稳稳落座，皇上却觉得他其余非凡，不似平常僧人，满脸皱纹，却慈祥和蔼。
　　“法师从何方至此？朕从未见如法师这般非凡僧人，想必修行有方，可说来与朕听听。”皇上一时来了兴致，叫内侍传下去，午膳就在宝华寺简单。
　　“老僧并不是什么非凡，沧海桑田见得多了，世事无常，没什么修行有方。”月观法师徐徐回答道。
　　皇上更觉得说的甚是微妙，他同样有世事无常之感慨。
　　“法师谦虚，如此修为，朕实在羡慕。”
　　月观法师双手合十诵声佛号：“阿弥陀佛。皇上抬举老僧。皇上身为九五至尊，天下苍生的福祉全仰仗皇上一人绸缪，实乃最大修为，老僧不敢自居有修为。”
　　皇上听闻，顿觉月观法师实在懂自己的心，哎呀一声感叹：“法师此言，朕却惭愧，今有一事，还望法师指点迷津。”
　　“不敢，皇上且说来，老僧听听。”
　　“这些年来，朕始终有一事难以忘怀，甚是牵挂一人，午夜梦回，难以成眠啊！”皇上扶额慨叹。
　　月观法师察言观色道：“那被牵挂的人实乃天下万幸之人，才能得天子牵挂。”
　　皇上龙颜大悦：“法师近前来，朕仔细瞻仰法相。”
　　月观不敢怠慢，虽心内不愿，可也站起身来走向皇上，双手合十，双目微垂，低头看着那明黄色的龙袍衣角静默不语。
　　皇上的喜悦凝固在脸上，这月观法师的眉上一点乌黑痣，与自己眉上的不差分毫，眼角眉梢虽已尽显苍老，却如此熟悉。天下除了先帝，谁有能有这副样貌呢？又有哪个僧人，能修出一副皇家气派，起先皇上只道是个有修为的僧人，心底却总觉得可疑，一番攀谈，月观言语滴水不漏，叫自己真真惶恐不安。
　　强字镇定下来上下打量，见月观衣着朴素，有几处补丁，手上一串玉珠引起皇上注意，那玉珠光滑温润，透着点点亮光。
　　“法师，可否将此佛珠送与朕呢？”
　　月观从容摘下玉珠双手奉上。
　　皇上接过来戴在自己手上，边把玩边语重心长道：“法师宝相，与朕牵挂之人实在相像。”
　　月观合十弯腰朗声道：“老僧与那人一样，是万幸之人，得天子牵挂，不枉修习佛法一回。”
　　皇上不死心：“可是朕以为他已经死了。”
　　“皇上掌管天下，生死转瞬，皇上既已经说他死了，他便真的死了。”月观云淡风轻，缓缓回道。
　　宝华寺准备的斋饭，皇上并没什么心思吃，随意捡了几样菜，也没吃出什么味道。回到宫里，几天不上朝，百官纷纷要觐见，以为他出了什么问题。

　　“皇上几天不上朝了？”楼公公问成良。
　　“厂公，十天了。”
　　“月观如何？”
　　“如常在宝华寺讲经说法。”成良回道。
　　“备轿进宫。”楼公公果断道。
　　皇上本不想见楼公公，但是宝华寺祈福是他主张，万一这是他的什么阴谋，也未可知。
　　“宣进来。”皇上没好气的命令内侍。

　　没等楼公公行礼跪拜，皇上便冷言道：“朝安王这是唱的哪一出？”
　　楼公公听了不慌不忙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又道，“皇上圣意，奴才不敢揣摩。”
　　“朕让你寻找先帝下落，你总说难以找寻。如今，却怎么找到了？”皇上手里拿着白玉佛珠，仔细瞧着。
　　楼公公心知肚明皇上说的是什么意思。
　　“皇上，先帝恐怕早就不在世间了。”楼公公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
　　皇上想着多说无益，把手里的白玉珠递与他看。
　　“你仔细看看，这串白玉是否觉得熟悉？”
　　楼公公接过来看了一会儿。
　　“是眼熟得很，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了。”
　　皇上不信楼公公的话，却也没什么办法。
　　“这是先帝在时常把玩的一串玉珠。”
　　楼公公愣住，惊讶：“那是怎么到皇上手中呢？”
　　“朕看那月观法师，就是先帝。”皇上笃定道。
　　楼公公不相信。
　　“皇上，月观法师开始都已在城内官员处登记，身份并无可疑，想必皇上对先帝常常想念，遂放心不下吧。”
　　皇上听不进这些，反而很是生楼公公的气。
　　“朝安王，你不作为朕不追究，如今先帝就行宝华寺，他这手串足以号令当初陪同他一起出宫的那些侍卫，若不今早礼请先帝回宫，恐怕你我都将悔恨啊！”
　　楼公公知道皇上的心情。
　　“皇上，那月观法师可承认自己是谁吗？”
　　“不曾。”皇上想起月观那些严密的回话，顿时觉得这和尚简直万分狡猾。
　　“既不曾承认，皇上何不排遣军队好好护持法师，免得盲目行事，到头来英名尽毁啊！”
　　楼公公所言，皇上很是赞同，虽然他很着急把那个月观捉拿到自己面前，但是鉴于这样行动确实不能服众，暂时打消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