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千叶豆bao

4、4.蹭课风波

　　“小艾，你分析化学的实验报告有没有写？哎呀，问错人了，学妹，你写了没？”张桑将电脑收起来，伸了个懒腰，翘着脚躺在椅子上，倒垂着头。艾佳对她的人身攻击不置一词，默默地倒腾自己的痘痘，末了，只道一句“竟无语凝噎”。
　　“写好了。”学妹说着，顺便将实验报告递到某人求答案若渴的手上。张桑嘿嘿一笑，将桌上杂七杂八的东西随手往边上一扒拉就开始奋笔疾书。这场纸与笔的拼搏直到艾佳睡完午觉，悠悠醒转之际才落下完美句点。张桑捏了几下脖子，将实验报告还给学妹，顺便将自己墨迹未干的那本很义气的甩给艾佳。艾佳习惯性地舔了舔嘴唇，随手塞到书包里。
　　下一个小时张桑已经身处教室，一位年迈的老师正在讲台上“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不过张桑从来没认真听过他的课，甚至没有睁眼看过他，不是她不尊师长，实在是那位老先生一说话就喜欢眯眯眼的无意识搞怪每每让她笑岔气，而且吧，像近代史这种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课程，是期末考试中最适合临时抱佛脚的科目之一。她胡乱将课本翻到一页，然后摆上线性代数的作业，细细得看着。
　　课上到第二小节的时候，张桑突然有种被监视的感觉，她左右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可疑分子，她快速的一眼瞥过讲台，确定老师也没有任何异常外继续动起笔。可那如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诡异感觉又是神马，她搁下笔，左右又看了看，然后回头瞟了眼。
　　“你？又是你？”张桑看着坐在斜后方的金毕，一僵之后又是一怔，然后静下心来慢慢消化惊愕。
　　“我是来蹭课的。”金毕淡淡看了眼张桑那“又来讹饭”的表情，朝讲台努了努嘴。“这位老师很有名。”
　　“你们A大的师资力量难道还没我们B大雄厚？”A大可是本省最好的学校，在全国也是一流，虽然B大也不差，可在正主面前，怎么看都是那种甘于下风的小妾模样。
　　“高手在民间。”金毕微微起身拿起张桑的书，随手翻了几页。
　　“那这个老师叫什么名字？”张桑抽回自己的书，睨着他问道。
　　“姜有道，B大重金聘请的教授，曾在清华大学授过课。在中国近现代史方面绝对权威。”金毕刚说完，某人就悻悻得缩回脑袋，装模作样的写作业。
　　张桑当然不知道这位老师姓甚名谁，选课的时候也就跟数绵羊一样，点到谁就选谁，能记下上课的教室就很不容易了。刚刚只不过是试探一下，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好学，连B大的老师也不放过。张桑有种自己的宝贝被人抢走的感觉。
　　大概是一个多月后写结课论文的时候，张桑才知道自己被骗了，什么姜有道，什么重金聘请，全都是那小子胡邹的，不过那时俨然入深秋，不知是天气转凉还是什么别的因由，她已无暇顾及这场小小的欺骗。
　　“王扬”
　　“到”
　　。。。。。。
　　“于凯”
　　“到”
　　“张桑”
　　“到”
　　。。。。。。
　　“方一名”
　　“到”
　　从刚刚开始，张桑就有点心不在焉了，她在纸上写写划划，可是在纠正了1加5等于5的错误后还是没有求解出正确结果之后；在怀疑答案有错又突然意识的自己不是学霸不具备怀疑答案权威的能力与资格之后；在发现从物理学角度来看答到的王扬、于凯、方一名的声带振动频率和音色没差而认真学习的自己居然发现了此等诡异事件之后；张桑惭愧的合上课本，“今天果然不是个学习的黄道吉日，明日再发功吧。”
　　张桑侧耳倾听了几句近代史老师的口若悬河后，解放的下课号角就吹响了这片肥沃的学习根据地，张桑将书随手塞书包里，就贴着墙壁混在上厕所的人群中偷溜出来。
　　像这种涤荡思想、让人浴火重生的课张桑一般只能坚持到答到之后。临走时她无意向后一撇，某人正出神得望着他“德高望重”的姜太公，一副受益匪浅还想再受的模样，连自己猥琐的起身、憋屈的离开的瘦弱身影似乎都没瞧见。张桑撇撇嘴，天涯何处无学霸？
　　到得上课铃响张桑也没离开，她跟艾佳约在教室门口。
　　艾佳是校学生会宣传部的，不过摸爬滚打了两年依然是小干事一枚，今天她得在食堂门口发传单，好像是为了替中秋期间的买卖市场活动宣传，学妹要忙她的红花会（顾名思义，就是为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而奋不顾身的人人称赞的“小红花”协会），自己这个没加社团啥事也没有的闲人理所当然就作为壮丁被某人拿着当枪使了。
　　张桑旁边的这个教室和厕所离得很近，准确的说，她右前方就是男厕所。她往右边挪了几步，刚好可以从男厕里的大玻璃上看到自己，当她发现自己由于最近的好吃懒做有明显的发胖迹象，特别是两条腿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忍直视时，又悄悄的挪了回去。
　　她靠近教室门口，微微踮起脚尖从门上的玻璃口朝里看去，金毕还坐在那里，后面坐着的一大片都是低着头的，不是玩手机就是看别的书，只有他一直抬着头，虽然隔得很远但她还是能感受到他了不起的专注。他后面的女生时不时的扫过来一眼，还捣了捣身边的女生看他，两个花痴一起唧唧歪歪看得张桑口水沸腾直想骂人，果然有帅哥的地方就有女人，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春天。
　　“喂，看啥哪。”
　　张桑一哆嗦，捏着心转过身，“女人何必吓唬女人？何况待会我还给你做苦力。”张桑倏地伸手从艾佳刘海上揪下一根毛，她知道艾佳最宝贝那一撮刘海了，深感只有如此才能报一吓之仇。
　　艾佳果然一副快要炸毛的表情，可是听到张桑的后半句话果断忍住了，只腆着脸挽住张桑的胳膊，“时候不早了，快快起驾吧。”
　　金毕出来的时候刚刚在教室门口乱晃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注意到她有一次离开一小会儿然后又折回来透过门上框口看自己，不过似乎带着咬牙切齿地恼恨，难道发现自己骗她了，不对吧，瞧着也不像那么聪明的人啊。
　　他朝出口处走去，对面不远处就是食堂。他看见一个女生挥舞着手上的传单殷勤的哟呵，积极的向过往人群宣传，笑得一脸灿烂；而另一个女生瑟缩在几乎无人问津的角落，没精打采的伸着手，手上松松垮垮撰着的传单也被捏得邹巴巴的，她微低着头，看见有脚靠近就象征性的伸下手，没脚靠近就又收回去。
　　那位面带厌恶全世界的死鱼模样的当然就是张桑了，金毕抽了抽嘴，很自然的向张桑走去，拿了一张传单，可是某人头也没抬，明显带着地主扔给蹲家门口乞丐一文钱，那谁谁拿了趁早滚蛋的嫌弃。金毕向前走了去，将传单扔进垃圾桶，不多时又折回来，去到张桑那里又要了张，某人依旧用天没黑就不回家的执着低着头。金毕默默地无语了会儿，将传单折了又折搁裤子口袋，带着满眼的懊恼。
　　“张桑，我发完了，你还剩多少？”张桑将手里一沓递给艾佳。“亲故呀，你到底有没有发。。。”艾佳双手叉腰开始喷口水。“人家饿了嘛，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我先去吃饭了哈。”说完就挣开被擒拿的手臂，不顾某人我恨苍天的怨念，咻得冲向食堂。
　　当第一口饭菜被张桑的一嘴银牙绞碎时，她脑子里闪过的是那双牛仔色的帆布鞋，“好像出现过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