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社甜宠录》菜菜呢

2、镜子

　　例如裁剪衣服，绣花做饭这些女人家代代相传的功夫，项寡妇自觉自己没几年活头，都一点一点交给自己的儿媳。她只盼望着自己死后，儿媳能好好照顾儿子。就这么调、教着五年，她才觉得招娣的手艺已经有了些模样。

　　招娣自己的亲娘赵小草是不懂这些的，所以来到项家之后，她努力的学习，从一开始把短短的手指头戳烂，到如今的运针如飞，她不知道付出了多少辛劳。从小的经验告诉她，如果想要被别人需要，那就一定要做一个有用的人，这样才不会被抛弃。即使云哥经常拦着她，让她别那么辛劳，她还是偷偷练习。还是后来只要她不休息，云哥也陪着熬夜，招娣才表面不太甘愿，心里甜甜蜜蜜的按时休息。

　　“一点儿都不辛苦，我现在已经长成大人了，可以帮着家里多分担一些。只可惜云哥的力气那么大，我还比不上他，就连接招我都比不上。”唐招娣摇了摇头，那样子只恨不得自己能一下子变得力壮如牛。别看三妹接招比她还小，可比她能干多了。

　　项寡妇看到招娣偶尔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到最后却忍不住地咳嗽了几声，招娣赶紧给她顺气，一边说道：“娘，我已经把早饭都做好了，咱们出去吃吧。”说罢，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婆婆去饭厅。

　　项凌云早已经摆好了碗筷，盛好了饭菜。早晨的天还冷着，他却因为打拳劈柴出了一身的汗，甚至能看到他身上蒸腾的热气。山村里没那种要求媳妇站在旁边伺候婆婆夫君用膳的规矩，在项家，非但不用招娣忙活，反而是项凌云忙不迭地给娘和媳妇夹菜。

　　比起女人家慢条斯理的吃法，项凌云的一碗饭很快就见了底，他看到了碗底的煎蛋，偷偷瞥了招娣一眼，嘿嘿傻笑着，吃饭更香更凶猛了。项寡妇怎么会看不懂？只不过是儿媳疼儿子，她心里反而更开心罢了，若是摆在牌面上，只怕这两个孝顺孩子非要给她吃才会满意。

　　一顿简单的早饭吃完了，项凌云拜别了母亲，先去先生那里借上两卷《孙武子》来看，然后再去地里干活。招娣亲自把云哥送到了家门口，却见他踌躇着不肯离去，她纳罕地问道：“云哥，可是忘带了什么东西？”

　　“不是。”项凌云看家里的柴门，看蔚蓝色的天空，看路边的野草，最后被逼的没办法了，才从怀里掏出来一面小小的镜子，巴掌大小，塞到了招娣的手中，“我上次进城的时候，看到人家出门都带着辟邪，我就也给你做了一个。”说完，就像是有人在后面追赶他一样，匆匆跑了。

　　镜子不是什么名贵的材料，但是触手光滑，边边角角都被人磨得没有丝毫棱角，镜子背面是几道粗犷的线条，能看出来是一只老虎，而正面，则模模糊糊映出了招娣还没有长开的娇俏模样，眉不画而黛，唇不涂而朱。招娣珍爱万分地收了起来，回家去打了个绦子串起来贴身带着。

　　将碗筷和婆婆用罢的药碗清洗干净，又打扫了一番屋子，又扶着婆婆晒了会儿太阳。项寡妇推开招娣，爽快地说道：“行了，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不用守着我。”

　　“那娘您可千万不能悄悄干活啊，好好养身子才是正事。”招娣给项寡妇掖了掖被角，仍然不放心地说道。她知道婆婆一直想攒钱让项凌云去城里念私塾，只跟着村里的先生学会认字是远远不够的。

　　得到项寡妇的保证，招娣才安心地梳妆打扮，用编织的漂亮头绳将长发绑成大辫子，垂在身侧。她曾经的一头黄毛现在变得乌黑油亮，堪比上好的黑色缎子，弄得项凌云总是惭愧没钱给媳妇买上头饰来装点这头美丽的秀发。

　　除了头绳，招娣还要换上“百家裙”，这裙子其实是用数种纯色麻布的边角料拼接而成。汉人的有一个传统，那就是在家里孩子刚出生的时候讨取别家布料，得百家之福，制成百家衣，招娣的灵感就是由此而来。明明是不同的色块拼凑，放在一起也不会让人觉得像乞丐一样落魄，反而显得整个人都很活泼靓丽。她脚上的鞋子也是便宜货，不过上面绣着灿烂的春花，与百家裙相映成趣。

　　“好，这样就够了，她们肯定也想要一样的东西。”招娣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让气色更红润一些。她背着箩筐，里面是要换洗的衣服，就这样出门了。

　　招娣避开了人群，直接来到了女人聚成一堆的溪水边，已经有不少女人在溪边洗衣服。年长一些的女人看到招娣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啧啧称奇，年轻一点儿姑娘则是不乐意招娣将村中男孩子的眼光都吸引过去，面上就带着些许嫉妒。幸好招娣还小，所以大家伙对她的敌意并不大。

　　一阵风吹过，淡雅的清香飘到了她们的鼻中。

　　招娣找到了对她最好的唐三婶子，便凑过去与她作伴。唐三婶子家中殷实，几个儿女都搬到了城中居住，她觉得招娣是观音送给唐富贵家的，肯定带着福气，对招娣也特别好。招娣和唐三婶子聊着天，手上也不耽误，不一会儿就浆洗干净了好几件衣服。

　　溪水冰凉，不一会儿招娣的手指就通红通红的，唐三婶子可惜地说道：“你看看这漂亮的小手，就不应该干活的，等会儿抹抹婶子的香膏，保证你的手不会裂开。”

　　“那就谢谢婶子了。”招娣一副自己占了大便宜的样子，让唐三婶子特别的得意。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关键还是夫君儿子争气，不然不还得跟普通女人一样辛苦劳作。想到这里唐三婶子遗憾的摇摇头。

　　“婶子，怎么了吗？”招娣又拿起一件衣服放在箩筐中，疑惑的问道。

　　唐三婶子眼睛一转，就找到了借口：“啊，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你这头发养得可真好，比城里大家小姐的头发都好看，肯定值不少钱。”不过女孩子谁愿意把自己的头发卖掉？可是不打夫家的脸呢。招娣笑了笑，没有说话。

　　“也是，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头发，半夜都能笑醒，铁定舍不得卖。对了，你这头绳、这衣服怪好看的，在哪里买的？”唐三婶子家里富裕，用不着跑出来辛苦，但是她喜欢跑到溪边和大家八卦来打发时间，女人聊得无非那几样，衣服、头饰之类的。

　　招娣眼睛一亮，聊了这么半天，终于说到点子上了。她声音略大的说道：“这都是我自己做的，手艺不怎么好，我还想着问问三婶子这做好的衣服头绳送到城里能卖掉吗？”

　　“你要是往城里晃上那么一圈啊，别说卖出去了，估计那些爱美的小姑娘都抢着要买的。你也别急着送城里，三婶子先跟你买上两套，价钱上不会亏了你的。”唐三婶子是给自家姑娘买的，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好找个好婆家，讨未来夫君的喜欢。

　　“成！我给两位姐姐准备不同的花色，保证不一样。”招娣高兴地脆声应下，山里的人都很爽快，不会为了这些钱推来推去。心中暗道赚的钱给可以给云哥读书用。

　　“那好，回头我把布给你送过去。”唐三婶子抱着水盆，高兴的离开了。有了唐三婶子的带头，别的婶子和年轻姑娘都纷纷询问起来，也想着穿上那么一件，又不贵，看着还很新颖漂亮。只有那种自负手艺不差的女人，光是问衣服和头绳是怎么做的，准备自己动手，不用多花钱。招娣笑眯眯的，也不藏私，一一回答。就连嫉妒她容貌的小姑娘都不得不承认，招娣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好姑娘。

作者有话说

　　感恩大家等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