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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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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还有拐卖案啊。”雁昭翘着二郎腿分析道,“你这双眼睛,应该不是中原人,我想想,听说大食国那边多蓝眼,可能你是从那边被拐过来的。”
“应该是吧。”天一点了点头,并未有多少波动。
“你这反应倒是有趣。”雁昭说道,“一点都不好奇吗?”
“如今我生在中原,长在中原,对故乡风貌人情一概不知,知道了能如何,回去了又能如何?”天一懒倦地说道。“哪里都一样。”
“那就给我办事?”雁昭说道。“反正我看你除了杀.人也不会别的什么了。”
“.......”天一不置可否,“枫满楼尚未消失。”
“它会消失的。”雁昭说道。“先生,对方招式精妙,却又不常动武,可见他并非武官,倒像是文官一类。”
戏洵想了想,说道,“文官在昌都可太多了。”
“是啊,真病的假病的还有藏拙的,”雁昭叹了口气,“昌都这么大,总不能一家家试探过去。”
“也不是没有办法。”戏洵说道,“想逼他出来不难,只是逼他出来之后,能否擒拿住。”
“是呢,虽然我自身不怕蛊,但是别人还是会中招。”雁昭说道。
“我伤没好。”天一说道,“等我好全。”
“那这期间岂不是会很无聊。”雁昭伸了个懒腰。
“相信我,”戏洵嗤笑了一声,“你不会的。”
看着他的笑容,雁昭只觉得有点不妙,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妙。
一直等到回戏府之后,她才知道戏洵为什么说那样的话。
“我亲爱的妹妹。”宴景琰深情款款地等在门口。
“滚。”雁昭转身,抬脚,立刻就要走。
“妹妹啊救救哥哥我吧。”宴景琰扑过来抱住了她的腿。
“别想我帮你批奏折,”雁昭咬牙切齿,“我又不是你儿子!”
“生个儿子太麻烦了,我干脆认你当义女吧。”宴景琰说道。
“滚。”雁昭黑了脸,她认真起来当然能挣脱,但那样绝对会把宴景琰踢伤,她还不想做到这种程度,咬牙切齿地说道,“再不松我脱衣服了。”
这句威胁实在是太有效了。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看热闹的戏洵都变了脸色。
“呵。”雁昭看着不得不放开她的宴景琰,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然后就被戏洵弹了脑门。
“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戏洵又好笑又无奈。
“就是让你们这帮耍无赖的人知道,”雁昭老神在在地说道,她还让人搬了把椅子坐下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耍无赖,我不要脸。”
她耸了耸肩,“说吧,什么事?”
“就在这?”宴景琰扫了一眼门口。
“早说嘛,我看你大门口就抱着我的腿哭嚎,还以为就打算在这说事了呢。”雁昭站起来,让人撤去了椅子,“走吧,屋里说。”
“这样子,真不知道谁是陛下。”宴景琰感叹道。
“当然只会是您了。”戏洵听到了,说道。
“是吗?”宴景琰若有所思,“是不是换个人会好一点呢?”
他说的轻巧,戏洵摸不准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斟酌了一番,说道,“不然陛下觉得她就能成吗?”
“......”宴景琰审视着戏洵。
戏洵若无其事地接受着他的目光。
“戏家独子,果然很有意思。”宴景琰摸了摸下巴,笑嘻嘻地往前走了几步,“阿淑,等等我嘛~”
戏洵看着他离开,陷入沉思。
陛下执政以来太过安稳,他几乎要忘了宴景琰也是独一份的宴家人,那样疯狂的血脉,阿昭有,他也有。
雁昭如今尚未让他见过疯狂时的模样,那陛下.....
陛下这样说,是在敲打他么?
戏洵叹了口气,这也无奈,如果不是有那个梦境,或许自己的反应会跟他们预料的差不多吧?然而......
戏洵的眼眸沉了沉,随即又恢复原样。
毕竟是不一样了。
“先生,你在发什么呆?”雁昭跟琰帝闹了一会,见戏洵没跟来,就又走了回去,看到戏洵一个人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所以问道。
“嗯?没什么。”戏洵摇了摇头,“日头太晒,我有点发昏。”
“也不知道带点遮阳的东西。”雁昭说了一句之后,牵起他的手走到阴影下。
树荫下要比太阳地里凉爽不少,戏洵松了口气,看向雁昭。
“哥哥跟你说了什么?”雁昭说道,“搞得这样魂不守舍的。”
“我想叫你阿昭。”戏洵忽然说道。
“想叫就叫,我又没拦着你。”雁昭说道。
“阿昭,为什么,”戏洵问道。“要给自己起名叫雁昭?”
“雁门关之冤仇昭雪之前,我谁也不是。”雁昭很快答道。“怎么了?”
“.....没什么。”戏洵摇摇头,心里却有些失落。
只有他一个人在做梦吗?
不过鉴于雁昭黑历史太多,他决定再挣扎一下。
“阿昭。”他唤道。
“什么事?”雁昭不解,“哥哥还在等着我们呢.....?!”
戏洵摸了摸她的头。
“......”雁昭眨了眨眼睛,平静地说道,“之前已经说过了吧,先生。”
“嗯?”戏洵有点心虚。
“再这样比身高,就算是你我也会砍的。”雁昭诚恳地说道。
“抱歉。”戏洵深刻地认知了自己的错误,立刻道歉。
“哼,看你热成这样,姑且饶你一次。”雁昭哼了一声,放过了他。
果然不能对她的思维抱有期待。戏洵叹了口气。
“为什么.....”戏洵问道,“你对陛下会来一点都不惊讶?”
“差不多也是时候了。”雁昭放慢脚步,跟他一起走,说道,“不是吗?势,造的已经够了,人也死的差不多了,再不出现,先生的计划都要被打乱了吧?”她看了戏洵一眼。
“聪明。”戏洵本来想摸头,手伸到一半,转而拍了拍她的肩膀。“如今你身上的谣言已经差不多了,陛下来我们这里一次,才会让一切成真。”
过了片刻,他又说道,“抱歉,阿昭。”
他跟那些把阿昭锁在地下室的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那些人不用的时候就把阿昭锁在地下室,用了才放出来,他不也一样吗?
嘴上说着要对她好一点,其实也是在利用她,利用她的身份,利用她周围的人言.....
戏洵的心情沉了下去。
同样都是把她当作工具使用罢了。
“先生。”雁昭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叹了口气,说道,“你不必如此在意,我都没有在意这些。”
“阿昭.....”戏洵皱眉,唤了她一声,“我.....”
“我只在意结果。”雁昭利落地说道,“只要能够得出结果,怎样利用都行,如果先生觉得愧疚,那就漂亮地把这事解决了。”
“........哈。”戏洵终于笑了,“好。”
“哎,真是的,先生你这个样子,”雁昭摇头晃脑,活像个小老头,“我要怎么放心。”
“你放心什么?”戏洵问道。
“没什么。”雁昭摇了摇头,“快些走吧,皇兄应该等急了。”
宴景琰确实等的不耐烦了。
“我还以为我已经被你们忘了呢。”他冷笑一声。
“这么羡慕,回去抱你自己的去。”雁昭拿起茶喝了一口,“反正也只是过来做个样子,再过一会你就可以回去了。”
“你知道我这回来是做样子?”宴景琰微笑。“万一我是真的过来找麻烦的呢?”
“啊?你要找什么麻烦?”雁昭皱着眉打量了他一会,“没疯啊.....”
她虽然这么说着,手却在身后向戏洵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带人走。
戏洵会意,不到片刻,便带人撤了出去。
见人都不在了,宴景琰才露出疲惫之色,“我撑不了多久了,阿淑。”
“你太压抑了,应该像我学习。”雁昭说道,“没什么事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打到死为止。”
她拿起一旁兵器架上的长刀,反手一振,带出寒光粼粼,“反正是要闹翻一次,打一架?”
宴景琰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雁昭则相反,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扩大,眼眸中甚至隐隐透出一抹绿。
宴景琰从兵器架上拿了一把剑。
他们在雁昭的院子里,也就是之前雁昭和天一打架的地方,由于之前刚打过一架,所以地势平坦,该坏的都已经坏完了,打起来也不心疼。
雁昭喜欢用刀,宴景琰喜欢用剑。
但他们并非只会一种,只是刀剑比较顺手罢了。
雁昭运刀,以厚重走轻灵,漆黑的陌刀如长蛇一般围绕着宴景琰准备下手。
宴景琰则相反,他使轻剑,剑本轻灵,却被他用的像重剑一般,每一剑劈下都带有千钧之力,雁昭快他便快,雁昭慢他也跟着慢。
偏偏就是如此诡异的招式,兄妹俩打了个不分上下。
如若是普通人,在对上雁昭的时候,恐怕会像天一那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对上宴景琰的时候,会被他那时快时慢,看似游离不定,却又如附骨之蛆般的剑法逼疯,所幸他们的对手是彼此,宴景琰跟的越紧,雁昭越兴奋,她甚至有意地变幻着节奏来引宴景琰上钩。
啪!雁昭还好,宴景琰的剑却不堪他那般使用,断了。
宴景琰丝毫不慌,脚尖一点,身体后倾,直接从兵器架上拿了一把三股枪在手里,迎上雁昭的陌刀,雁昭见状,呵呵一笑,弃了刀,从架上拿了一节双截棍,一寸短一寸险,长枪枪势被拦,一缠一卷之下,优势全无,反而被雁昭打蛇随棍上,一脚便踢了过来。
宴景琰果断弃枪,躲过一击,从武器架上又抽了一柄宽刃出来,一刀朝雁昭劈去。
雁昭的双截棍缠在枪上,一时无法解开,便也换了武器,是一柄单锏,钝器迎上刀刃,金铁相击,发出一声巨响,雁昭的脚甚至陷进泥土中。
“痛快。”如果说之前雁昭的眼睛只是隐隐变绿,此刻被激起了血性,已然是绿莹莹的一片。
“狼崽子。”宴景琰眼底泛红,哼了一声。
“好说了。”雁昭笑嘻嘻地说道,随手又拿了一柄锏,双锏如旋风般朝宴景琰攻去。
宴景琰以双刀克双锏,不多时,两人武器同时脱手,尔后又换一把。
雁昭拿了一柄方天画戟,宴景琰拿了一根九节鞭,以柔克刚。
“雕虫小技。”雁昭哼了一声,拿起剑来。
她甚少用剑,就像宴景琰甚少用刀一样。
雁昭的剑如刀一般恢宏大气,大开大合之间,犹如浪涛一般极具压迫感。
宴景琰丝毫不惧,翻身拿了一柄钺,直面雁昭的浪涛。
钺形似长斧,而上有尖刺,可砍可突,宴景琰运钺如满月,一阻雁昭攻势。
雁昭笑嘻嘻地说道,“皇兄还是这么喜欢乱来啊,那我也认真一点好了~”
说罢,剑柄脱手,将钺头拨到一边,雁昭回身,拔出一柄□□。
宴景琰没有说话,扔了钺,拿了杆红缨枪。
他平时有多聒噪,现下就有多沉默,这一点正好又和雁昭相反。
兵器架上已经没有别的武器了。
也就是说,这就是最后一场了。
就算是宴家人,在这样狠狠地闹过之后,也逐渐感到疲惫。
然而即使默认这就是最后一局,两人丝毫没有退缩之意,静待对方出现破绽之时。
也就在这时,一旁的树上发出簌簌的声音,原来是之前被波及的树,此刻才在两人的激战中找到一丝空隙,将被斩落的树叶扔下来。
一时间,绿叶如雨般纷飞。
雁昭和宴景琰同时动了。
枪出游龙,刀势摧岳,一击,便分了胜负。
戏洵屏退了众人,自己却在院外观看。看到这里时,他不禁在心中赞叹起来。
万万没想到,只不过因为怕出事所以留下来一观,却看到了如此精彩的一幕打斗。
各种兵器在兄妹俩手中运的行云流水,别有一番残酷的美感。
尤其是最后那一番落叶.....
如果不是知道这两人应该都没留手,戏洵几乎要称赞起来了。
他逐渐懂了为何宴家人疯名在外,却仍有那么多男子女子,如飞蛾扑火一般义无反顾。
噢,这群蛾子里好像还有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