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五爷在上》柳四

87、如此哄猫

　　待展昭拎着那快被拍晕的人回到浊园，其他四人已经老实的在园内青砖地上坐了一排。

　　扯下这五人的面罩才发现竟都是年轻面孔，除了一开始被飞蝗石打下来那位是今日坐在刘观年身侧的年轻少侠，其他四人都是生面孔。

　　展昭微怔，随即了然。

　　大概这几人是刚出了师门的，年纪轻没经验，被那些所谓前辈哄一哄便一时热血上头，不管不顾的来了。事成，能夜闯白宅却全身而退，说出去岂不美哉。

　　若说展昭为何知晓，只因他初出师们也被人诓骗着去了大罗山刀冢。

　　大概是十年前，展昭刚过了十五岁生辰，拎着巨阙想下山闯荡一番，第一件事便是去了赫赫有名的应天府缺月楼，尝一尝那传说中的鱼脍。据说缺月楼大厨是掌柜特意从渤海一小国请来的，一尝之下那鱼脍果然及其美味。每片肉既无腥味又完全留住其鲜美，佐以祖传酱汁，让展昭觉得等的两个时辰完全值得。

　　既有展昭慕名而来，自然也少不了各处食客，便在大堂遇到了几位自称来自吐蕃的。说是传闻中的鸿鸣刀现身大罗山刀冢天字阁，他们几人云游至此，正要结伴前去一睹上古神刀风采。

　　只是刀冢位于大罗山险要处，唯有轻功绝佳之人才可过得其间万丈铁索桥，打开刀冢石门，放下悬梯。几人自称见展昭青年才俊，又精通师门密不外传的轻功“扶摇步”，想邀他一同前去。

　　展昭那时心思单纯，也没在意他们几人如何得知自己师门，只想着不过是要过桥开门。若是能一睹神刀风采，去一趟又何妨。只是等过了铁索桥，打开机关门方发觉，自己是被那个吐蕃人当作探路石了。

　　亏的“扶摇步”步法诡谲，展昭身子骨轻巧又是天生练此功法的料子，才施展步法有惊无险的躲过所有机关暗器。然后石门打开，悬梯自动垂落。一抬眼却是看见，本以为无人的天字阁里走出来一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白衣翩翩美少年。

　　少年容貌绝美，白衣出尘，怀中抱着一柄通体雪白的刀。

　　展昭从未见过如此人间绝色，竟一时红了脸。少年从他身侧轻巧走过，留了一枚白眼。

　　彼时江湖中无人听闻展昭和白玉堂这号人物，只是多年后“锦毛鼠开封盗三宝，展御猫被困通天窟”时，二人认出对方手上武器，方发觉原来五年前他们便已经在大罗山刀冢有过一面之缘。且此时“皎月绝尘刀”已经名震江湖。

　　之后展昭也问起过，刀冢天字阁收藏了几乎所有“刀谱”上有名的刀，甚至于炎黄时期留下来的神刀，为何单单选了这柄无人知晓其名字的。

　　白玉堂倒是淡然，直言天字阁名刀虽多，合他眼缘的却只此一把，至于是否名刀，他白五爷用的了自然就是名刀。

　　展昭问听此言连连拍手叫好，当即就想将手中巨阙归还师门，也跑去涂山剑阁搞一把，以后也好让它以“展南侠之佩剑”一名头流传千古。最后自然是被自家师父和师叔难得一致对外的赶了出来，让他有那闲心不如想想哪里的吃食最得他心。

　　对于这被江湖前辈当作探路石的五人，问来问去也不过是大家都知道的东西，只是就这么放回去又实在丢白五爷的面子。白展二人对视一眼，不如把这几人都丢给白福，五更天的时候和丫鬟小厮们一起扫院子罢。

　　将庞煜、公孙和颜查散三人送回客房，墙外正传来四更的锣声。白展二人踏上湖面石桥抄近路往主卧走，天上无云，明月亮得出奇。

　　展昭仰头看天，由着白玉堂牵他手带路，忽然问道：“泽琰，你还记得刀冢吗？”

　　白玉堂微怔，随即想起十年前的事情：“自然记得。”又问道：“只是你当时已经有了巨阙，又何必往刀冢去？”

　　“被骗了呗。”

　　白玉堂轻笑：“现在却是不好骗了。”

　　展昭停了脚步看他：“泽琰，我可还记得你当初拿飞蝗石打我来着。”

　　白玉堂被一口气哽住，转身双手捧住他面颊让二人视线平齐，笑道：“还疼吗？爷帮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展昭觉得脸又开始发烫：“我又不是小孩子。”

　　“哄小孩子我可不会。”白玉堂摇头晃脑，很是得意：“哄展大人，我倒是有个独门绝技。”语罢又凑近了些。

　　展昭只觉得唇上忽然凉凉的，那张好看的脸因为贴得太近而在视线中模糊。

　　他的耳尖开始发烫。

　　唇上的触感加重了力道，凉意变得炙热。展昭忽然觉得周遭声音全部消失，只有心跳扑通扑通的像擂鼓。

　　白玉堂的声音有些飘渺空灵：“不知展大人觉得，哄好了没有？”

　　展昭双手攥着他腰侧，把衣服攥得皱皱巴巴，口中说话也不利索：“好、好了，好了好了。”耳边传来白玉堂的低声轻笑，然后唇上凝结了月光的涎水被人用舌尖勾去。

　　展昭脸更红了，足上运了内力，竟然抬腿跑了。

　　白玉堂走得不紧不慢，回到主卧时展昭已经用夏被把自己捂个严实。一只野猫从林子里跳到窗户前舔爪子，白玉堂失笑，有了猫的称号还当真去哪都能惹来一群猫了。

　　众人四更天才歇下，可开封府来了这么些江湖人，展昭终归心里不踏实，五更刚过又爬了起来。怕开门的轻微吱嘎声吵醒熟睡的白玉堂，干脆抓着巨阙翻过一直未关的窗子，往开封府去护送包拯早朝了。

　　待庞煜一早起来练功，便看见后园同样在练功的白玉堂面色不善。前脚迈进园去，后脚兜了个圈又转了出来，拉着尚未清醒的颜查散去厨房找吃的。路过后园和厨房间的小路，见着昨儿夜里抓到的那五人正老老实实扫着地。一旁站着笑眯眯的白福，适时的指出哪里还需要打扫一下。

　　开封府的马车临近正午才回，展昭跟在一侧，手里捧着早前在后花园碰到陈公公时被他塞过来的几块糕点。

　　包拯从车窗歪头看向手捧糕点而无暇抓住马缰绳的展昭，只觉得这孩子吃东西果然像猫，小心翼翼的连掉在手心的渣子都要用舌尖舔回去。若是碰上个合他心意的，那表情好像身后的尾巴要翘起来了。

　　马车穿过街市，或许是日头太足，路上行人并不像往常那么多。

　　展昭正想把最后一块糕点塞入口中，又忽发觉包拯一直在瞧着他，小心的双手捧到车窗前询问包大人是否也要尝尝这糕点，目光却被街对过不远的一位少年吸引过去。俯身低声吩咐随行的张龙、赵虎，务必保证包拯安全。足上借力，下一刻身形已经飘到了三丈外。

　　那少年，展昭只瞧一眼便觉得熟悉，正是昨日杨河身边那一位。今日他换了身不显眼的灰色袍子，乌鞘剑也并未佩戴身侧，只身一人往相国寺方向去了。

　　展昭随着那少年在人群中穿梭，约么两刻钟的时间已经绕到了汴河岸边。堤上绿柳成荫，树下多见少年人饮酒作诗，偶尔还会瞧见几位面带轻纱的大户小姐，聚在一起低声说笑。

　　那少年在岸边晃了一晃，忽然起身，跃到了一艘游船上。然后那船加了速度，径直朝着河中心去了。

　　展昭想追上去，可那船两端都站有船家，此处又正是汴河两侧最繁华之处，他一身红色官服着实显眼，总不好就这么跑到人家船舱顶棚偷听。

　　犹豫片刻却见船舱帘子飘动，刚才上船的少年竟是被整个人丢进水中。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周围的船有人下水救人，而刚才的船却悠然的划走了。

　　展昭惊得睁圆眼睛，足上运功又赶忙回开封府去了。

　　包拯前脚回了开封府，又被八贤王差人连带庞太师一同请去王府赏花。展昭回到后园时，便只看见白玉堂和庞煜百无聊赖的盯着颜查散端坐抄书。

　　白玉堂抬眼见自家猫端着一碟从厨房顺出来的糖糕，招招手示意他坐过来。只道公孙本是想等会儿一同去陈留县衙的，可没过一会儿庞统来串门，便被他揪着往龙图阁借书去了。

　　“借书？”展昭坐到包拯书房外树荫下的长石桌对面，把手中盘子摆在颜查散左手侧，奇怪问道：“先生要去借什么书？”

　　白玉堂单手托腮，手指搓他铺在地上的官袍下摆，道：“也没仔细说，只道是想找找渤海那边的地图。”

　　展昭了然，大概是找有没有归墟之国的记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