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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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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敏干巴巴的回应了声,“三妹妹。”陷入了沉思。
宗政薇又笑了笑,浑然不在意宗政敏的小心思,她心态已有变化,再看宗政敏等人,就不愿为她们浪费心神。反倒是这样清清淡淡的态度,弄得宗政敏不上不下,本想让宗政薇难受一下,结果现在费解的是她。
其他人见宗政敏撒娇卖乖,已经后悔让她抢了先机,老夫人淡定如钟,始终旁观着孙女们的明争暗斗。
“今儿是怎么了,都要留下,平日你们不是都不稀罕我这里的吃食吗。”
老夫人年纪大了,吃食为了合她口味,自然没什么滋味,大鱼大肉也没有。
何况老夫人还信佛,多年前起就是虔诚的信女,这些年一直吃斋礼佛,更别说她们这些好生好养,胃口挑剔的小姐们会喜欢了。
想留下来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老夫人都心知肚明,虽然她是庆平府的老祖宗,可不是一碗水就会端平的。
起码,老夫人愿意留下来大房的宗政敏,和看在儿子份上留下的宗政薇,其他人不讨她欢心的,那是想都别想了。
“行了,都回各自院儿里去吧,真想留下来就选个清净时候,到隔壁的佛堂陪我念经礼佛一段日子。”
老夫人意兴阑珊的打发她们走。
本来还想留下的小姐们宛如鹌鹑般噤声,不敢惹老祖宗生气,只能暗恨宗政敏、宗政薇巧如舌簧,搬出父亲讨老祖宗欢心。
嫡出庶出都走了,屋内只留下大房、二房的人。
老夫人:“摆桌用食吧。”
丫鬟们把菜端上来,均是素食,老太太牙口不好,已经不沾荤腥多年,豆子也都煮成糊状和红枣一起熬制。其他菜不是青菜白玉豆腐汤,就是红薯白粥,寡淡极了。
宗政敏眼角一抽,在老夫人看过来时换作笑脸,内心后悔,她干吗为了跟宗政薇争一口气要留下来用食。
放在往日,她的吃食可不是怎么简陋清淡,大夫人宠爱嫡女,可是什么好的就往她那送。
如今这些在她眼中,宛若猪食,难以下咽。
可是落座的宗政薇面不改色,甚至同老祖宗夸赞果然还是她这里的饭菜吃起来简单舒心,宗政敏看她的目光仿佛在问她是不是疯了。
宗政薇本来病刚好,不能吃太多荤腥,老夫人这里的饭菜她适应良好,不像宗政敏由奢入俭难。
老夫人也在观察她,宗政薇以前在她这里用食,面上不说,可是十分嘴挑的,回去之后定会再吃点别的,难道真是生母早逝,丧母之痛让她意识到她将不再是过去那个受宠有所依靠的三小姐了。
有娘的孩子和没娘的孩子待遇可是不同,老夫人见她学聪明了,心生傲然得意,终于磨平这个最不听她话的孙女的棱角。
“阿薇都在吃了,可是不合你胃口,敏儿你怎么还不吃?”
面对老夫人平淡的问话,宗政敏微微一抖,逼着自己端起一碗汤,硬笑着对老夫人道:“老祖宗,我想先喝汤。”
老夫人淡淡看她一眼,不再追问,宗政敏松了口气,感觉逃过一劫,偷偷看向宗政薇,目光中多了丝丝不满与记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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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薇知道谁在偷看她,宗政敏大她一岁,大房夫人悉心教导这个女儿如何端庄高贵,依然会宠溺有嘉。
就像母亲在时疼爱她一样,宗政薇才有底气各种娇气。
只是大房爱装,总要面上显得比其他几房大度,这样才能衬托出其他几房,尤其二房教养女儿的骄纵无度。
实际上宠溺都是一样的,宗政敏还稚嫩,装的不够,表面的端庄友爱之下,会泄露她的计较、小气。
宗政薇上辈子丧母之后,娇气的性子更是不加遮掩,后来嫁入皇室,有人宠着爱着更是惹人眼红。只是对方命短,成了寡妇的宗政薇没有人宠了,还想争抢的话,各种磋磨就来了。
宗政薇是怕了。
她不想争抢了,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活的娇气些应该就没有人眼红了吧。
不是她喜欢老夫人这里的饭菜,是她现在的身子不允许她大鱼大肉,平心而论老夫人吃的用的在庆平府是独一份,供应的都是最好的。
只要对她身子有好处,宗政薇是无所谓的,换作平常的吃食,她可比宗政敏讲究的多。
更何况丧母孝期,她哪里还有心思在意这些吃的上。
吃过饭,漱干净口,宗政敏还磨磨蹭蹭不肯走,想要知道宗政薇留在老祖宗这里到底是想干什么,她总觉得宗政薇像变了个人似的。
宗政薇不管她,陪着老夫人用了点合她口味的点心,这才语气柔弱的开口,“老祖宗,我想请您和大夫人说一声,把我的丫鬟鸽儿从柴房放出来。”
宗政敏眼睛睁大,果然这是要在老祖宗面前告她娘的状么,还好她留下来了。
“三妹妹要丫鬟,和我娘有什么关系啊,我娘管家辛苦,还要替你看管不听话的丫鬟不成。”
按照本国孝期,至亲离世,应该守孝七天七夜,方能将人入土安葬。
宗政薇不眠不休,七天七夜已经守孝完了,是大夫人以孝之名让宗政薇替她父亲,原本在利州办案赶不及回来的宗政閠再守七天七夜这才累到休克晕倒的。这才有了后来丫鬟鸽儿为主子求情的事。
宗政敏说完觉得不妥,看了老夫人一眼,见她没有发火,才又对宗政薇堆积出和善关照的笑容。
“我知三妹妹现在心里难过,守孝那天发生的事,三妹妹因为身子不适在房里休息,应该不知道你那丫鬟鸽儿说了什么。事情都已过去,今天我也不好再当老祖宗的面提起,只想告诉三妹妹,是总管听见了鸽儿在三妹妹院子里非议管家主母才被罚去柴房的。”
“三妹妹可千万不要怪我娘,老祖宗既然把管家的事交给我娘,我娘对各房自然是公平公正的。平日我去给我娘请安,不曾说几句话,她就去交代管家把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府里出了白事……二叔母走了,我娘也十分难过,为了打理好府里平日的事,再加上最近的事,这些日子都没怎么休息过。”
宗政敏一副为宗政薇担心受怕,都是为她好的样子,捂着心口道:“我娘任劳任怨从不说什么不好,可那坏丫鬟居然在三妹妹最难过的当天那样说我娘,让别人听见了,可怎么想三妹妹?还好总管惩戒分明,让人把她押了下去,不然放任下去,就会坏了三妹妹在闺中的清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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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静默。
老夫人面上不显,轻轻合眼,心中一叹,还是过于着急了。
诚然宗政敏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左右都是在维护大夫人,顺带为宗政薇着想,可是自始至终宗政薇说过几句话?她有说过丧期那几日发生的事?还是她有提过大夫人一句不是?
宗政敏说完这番话,仿佛整个人都身心舒畅,得到了升华。内心洋洋得意,表面上依然伪装的怜悯同情宗政薇的模样。
她可是按照她娘的话,把好话都给宗政薇说尽了,她可别不知道好歹,看她还怎么在老祖宗面前污蔑她娘。
宗政薇捧着茶,不见半点被吓唬住的颜色,盈盈如秋水的双眸朝宗政敏和老夫人看去。
“大姐姐护母心切,说了好大一通话,可惜我娘已经走了,现在只能羡慕大姐姐母女情深。”
宗政薇轻轻一笑,掠过脸色一沉想要辩驳的宗政敏。
“鸽儿是我娘留给我的丫鬟,从小陪我一起长大,她亲娘还是我的乳母,那天也是怜惜我连着七天七夜不眠不休才说了胡话,想必已经知错了。大姐姐不必着急,大夫人替二房管束丫鬟也是怜惜我早早丧母,这是应该的,不过已经过去十日了,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见到她?”
“鸽儿是家生子,不能随意发卖,如果大夫人有需要,我向爹爹求求情,也许是有法子的。只是可惜了她与我的主仆缘分,不够深厚罢了。我知鸽儿因为我闯了祸,本想自己去求大夫人,既怕打扰她管理家务,又怕那天鸽儿的话伤了大夫人的心让她不愉快,才想请老祖宗帮我求个情。”
宗政薇说的缓慢,有条有理字字清晰,说到渴了还不忘饮一口茶润润嘴。
然后在娇柔脆弱中,懵懂的向宗政敏发问:“所以我怎会责怪大夫人呢,大姐姐方才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巧如舌簧!
宗政敏揪着袖子,不能让自己在老夫人面前对宗政薇露出一丝不悦,然而她的小动作还是没逃过老夫人锐利的法眼,警告般扫了她一眼,宗政敏畏惧的低下头。
宗政薇回敬完宗政敏,才不管她会怎么辩驳自己,她要找的是能做主的老夫人,实在没有必要把力气浪费在和宗政敏纠缠上。
宗政薇放下茶杯,双手相握,在老夫人眼中仿佛坐立不安般,面露弱小的难色。
她一身素雅的白,年纪尚小,痛失生母,正是惹人心疼怜惜之际,这样的宗政薇只会激发人的怜爱,不会让人对她心生厌恶。
不得不说,宗政薇这样的示弱,确实合了老夫人心意。
她就喜欢看家里的小辈们都对她十分敬重的模样,谁对她有一丝一毫的不尊重,老夫人心里就和被蚂蚁爬了一样难受。
她太喜欢看到宗政薇这副向她示弱,只有求着她帮忙的可怜模样了。
宗政薇在她面前越卑微,她就越解气,以前二儿子违背她的意愿,不愿娶她娘家的侄女,反而娶了宗政薇的病秧子娘。
老夫人被二儿子忤逆的多年怨气,终于在宗政薇的生母离世,和她向自己示弱请求帮忙时,有了丝丝高傲的自私与得意。
她的儿不服管教,他的女儿可不像他那样有骨气!
宗政薇:“老夫人。”
“你大姐姐说的没错,这事都是因你那丫鬟而起,是她非议管家主母差点坏了你的名声。不过看着在她从小在你身边伺候的情分上,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娘刚走,你和你爹孤儿寡夫的让我心疼,我也实在不忍心看你身边没有亲近人照顾。”
老夫人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半哭半笑十分体谅宗政薇。
“这样吧,大夫人哪里我便去替你说,以后管教丫鬟可得靠你自己上心,若真不懂管教下人,便再劳烦大夫人。你也别怕,老祖宗院里也还有不少丫鬟,若是你那里的不听话,我派几个去伺候你也是一样的。”
话里话外,还是偏帮着宗政敏把事情的过错都放在宗政薇身上。
是她调/教丫鬟不严才闹成这样,又半句不离她现在已无母亲,提醒她现在和以前不一样。
还想借机会往她院里插/人。
老夫人对她的不喜,还是和上辈子一样,让宗政薇反感想吐。
她捂着心口,作难受欲呕的模样,吓了老夫人和宗政敏一跳,离她远远的。
宗政薇掩住嘴角边的狡黠笑意,露出虚弱的脸,受教的点头,“老祖宗说的是,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就不打扰老祖宗休息,先回去了。”
她眼看又要晕倒的样子,落月连忙扶住她,向老夫人告退。
宗政敏盯着宗政薇的背影,心中总感到一阵憋闷。
和她一样的老夫人,到底姜还是老的辣,高深莫测的望着宗政薇离开的背影,老夫人冷哼一声。
没了娘娇气还是一样的娇气,就看她能娇气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