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绝笑天下[这是第一部旧版]》木西之

5、天女散花［修］

　　信王府园子内，落了一地的狗毛。一条光溜溜的东西，眼泪汪汪缩在墙角打颤。
　　莫晓风一脸黑线地挪开视线，看向亭子里正在打麻将的四个人。
　　夏日转过头来，朝她招了招手：“王爷别站在那啊，过来过来。”
　　莫晓风乖乖地小跑上去。
　　春去扭了扭屁股，一把拉过她按在自己坐过的石凳上，“代把手。”
　　莫晓风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那是要去蹲茅厕，于是好心地提醒：“手纸记得带。”
　　春去切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了。
　　看了看台面上的牌，惨不忍赌，没有一只牌是搭得上的，难怪要屎遁，拉她下水，摆明了是想让人替她掏腰包。
　　“王爷，您动作快点好哇？”秋来一只脚踩在冬月的凳子上，一边拍着桌催，那辞典厚的石桌楞让她拍得乱颤。
　　莫晓风立刻将手里捏热的牌扔了出去。
　　“好牌！”夏日竖起大拇指夸，然后手一推，面前的牌哗啦啦倒成一片。“我胡了！”
　　莫晓风缩了缩脑袋，看看其它两个丫鬟。
　　——手上没胡，脸上糊了。
　　莫晓风哆嗦着手从胸口掏出一把碎银，推到夏日面前。
　　“她们的我给、我给。”
　　“洗牌洗牌。”三人满面春风，六只手在桌上你摸我摸，白玉打制的牌声音就是脆。
　　春去估计是便秘，要么就是掉坑里去了。几圈下来，莫晓风身上的银子全光，只能打欠条画押。秋来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肩，随口问了声：“王爷，皇帝叫你去做甚？”
　　莫晓风漆黑的眸子水盈盈地望着秋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咦！”秋来捏起莫晓风尖尖的下巴，观察了一阵子，像是发现公鸡会下蛋似地啧道：“咱们王爷真是个大美人啊。”
　　莫晓风别扭地阖上眼。
　　冬月捧了杯茶在手上，点头，“这也是皇帝总是找不到老婆的原因。”
　　莫晓风心想，不可能的啦。
　　夏日掷着手中的牌，扭头叹息：“你们说说看，这天下那么大，可除了我们四个，怎么楞是找不到第五个比王爷还美的女人呢？”
　　说完，几人煞有其事地表现出一脸的忧忡，如同美丽成了一种负担，因为那是令世人自卑的罪过。
　　有人在心中流泪，一群人自恋就算了，干啥子非要拿她当参照物，一不小心，就被迫同流合污了。
　　亭子外老桃树的枝叶刷刷响了几声，众人齐望去，只见春去站在树杈上，一手拿个桃子，朝嘴里塞。此桃虽早熟，可这才三月呐。
　　“靠，那桃子还是青的好伐！”夏日吼，抓起几张牌飞了过去。人没打着，震在树上，啪啪啪掉了一地的青毛桃子。
　　春去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刚才，我看到一个人在茅房附近鬼鬼祟祟，看样子不像咱府里人。”
　　这话才落，只听见叮的一声。再看莫晓风脚下，一枚铜钱快速转着，嗡嗡作响。众人尚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一个黑影突然窜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挟持住在一旁呈痴呆状的莫晓风。这一用力，莫晓风头上用来束发的玉冠一分为三碎开掉在地上，一头浓密墨发顿时倾泻而下。难怪会听见叮的一声，原来是砸中了头顶的玉冠。
　　莫晓风嗅了嗅鼻子，闻见一丝极淡幽的薰香味，这种薰香，她在皇帝身上也闻到过。思及此，不禁倒抽了一口气，原本就削瘦的身体这会抖得更加“玉树临风”。
　　四侍凑在一起，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对着黑衣人指指点点。
　　“他身上衣服的布料是江南第一织造坊出的墨蚕丝锦锻，听说价值连城。”
　　“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好布料，看上去贼黑贼亮。”
　　“不过，一个刺客穿这么好的衣服，是不是太浪费了？”
　　“说不定他是个人物。”
　　“对头对头！”
　　黑衣人眼皮子一跳，冷瞥了几人一眼，将扣在莫晓风脖子上的手指缩了缩。四侍见状，终于实相地闭嘴。
　　“有话好说！” 莫晓风低声下气地求道。她已经不指望那四个恶女来救自己了，还是自救比较实在。“我说大侠……你若再使点力，没准我脖子就成洞萧了。”
　　黑衣人的衣袂顿时飞扬了起来，隐约听见他喉间发出一声低笑。这一幕看在有些人眼里，不觉春意绵绵，秋波荡漾。
　　春去说：“虽然他蒙着面，可我觉得他好帅。”
　　夏日难得有所赞同，“身材一流，看样子是个武林高手。”
　　没等其它两个人开口发表意见，黑衣人突然出声喝叱：“都给我闭嘴！”
　　四人再次噤声。
　　莫晓风挣扎着抬头，个子真高呢。
　　穿了内增高鞋才到一米七二的她在黑衣人面前显得很是单薄，不堪一击，连那脖子都跟得瑟的豆芽菜一样可怜。黑衣人一发火，手指间就发出一阵噼哩啪啦的声音，实在是恐怖。
　　“你、你要杀我，总得给个理由，死不瞑目可是很难看的。”
　　黑衣人心想，要死了还这么多废话，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狗王爷你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勾引我表妹不算，竟还始乱终弃。你不死，不足以泄我愤恨。”说着就要动手掐豆芽。
　　“啊啊啊！”情急之下，莫晓风大叫出声，声音变得又尖又细像个女人。
　　黑衣人凶她，“你吵死了。”
　　莫晓风忙点头：“这个主意好，大侠何不让我吵死，也省得你动手。”
　　“怎么？”黑衣人轻嗤一声，“传说武功天下第二的信王居然这么窝囊。”
　　她也不想这么窝囊！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四大恶女，却见她们全在啃桃子，一时心如死灰，“本王只是活腻了……”
　　那黑夜人一听，说道：“那正好，我这就送你归西见佛祖。” 话落杀气凝聚周身，只怕那白缎般滑腻的脖子上就要多出五个血窟窿。

　　说时迟那时快，四颗桃核有如子弹飞来，齐刷刷地打在了黑衣人扣在莫晓风脖子上的手背上，其力道之大，从黑衣人的反应便可见一斑——那只手一时间竟松了开来，使不上劲，楞是给震麻了。
　　四侍联合，一记排山倒海汹涌而来，黑衣人飞身退了数步，看着几人冷笑。
　　“这家伙要出绝招了。”夏日忽道。
　　“你怎么知道？”其它人追问。
　　夏日打了个响指，一副我最懂的样子，“很明显他是个高手，高手理所当然有绝招。”
　　哇靠！正经点好吧。
　　黑衣人有些不适地看了她们一眼，他的确是要出一记狠招，保管这些人从此闭上嘴巴，再也开不了口。
　　“王爷，看你的了。”四大恶女再凶也怕死，这会全躲到了莫晓风身后。
　　莫晓风好想哭，想不到成肉盾王爷了。
　　就在黑衣人出手时，莫晓风乱挥着胳膊，“红掌拨清波……”腹腔提气，大吼一声：“天女散花第一式！”
　　注：天女散花第一式有个华丽的名字，叫做天女轰轰轰。
　　于是轰地一声，除莫晓风以外的人皆被其突发的强气喷出了丈外，大量浓烟同时冒出，将亭子重重包围，一时间连半个人影也看不见了。
　　黑衣人挥了挥袖，双足点地，施展绝妙轻功消失无踪。
　　“咳咳！”众人泪流得凶。
　　“靠，这都一年了，能把天女散花练成这样的是天才！”
　　莫晓风倒不认为自己是天生的蠢材。只是她们不知道，在她的那个世界，像天女散花这种武功叫做特异功能，她有今天的成果，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当然，全拜那一锅锅的甜芋鳝段所赐啦。

　　晚上，五个人头一次挤在了一个被窝里，好在王爷的床够大，据说是为了方便折腾。
　　莫晓风躺在中间有点像木乃伊：“咱们为什么要睡一排？”
　　“还不是为了保你安全。”排在莫晓风右边的夏日理所当然地道。
　　莫晓风嘀咕：“说反了吧？”
　　夏日一条腿横亘了过来，搭在了莫晓风的腿上。睡在莫晓风左边的秋来却叫了起来，“喂喂，谁的猪腿这么重？”
　　莫晓风憋了口气，想说说不出来。
　　夏日拿腿蹭了蹭莫晓风的腿，秋来又叫：“磨叽磨叽啥玩意？”
　　夏日闷闷地靠了一声：“有你什么事啊？”
　　秋来哗一声掀开了被子，指着交缠的几只大腿叫：“这叫没我什么事？”
　　几人一看，秋来的腿架在莫晓风腿上，夏日的腿架在秋来腿上。再看莫晓风，脸都憋青了。
　　各自收回腿去，安静，持续安静。
　　过了一会总算有人叹气：“我想我失眠了。”
　　“就知道你丫的装睡。”
　　“我担心王爷。”
　　“唉。”四人叹气。
　　莫晓风胸腔一热，好生感动。
　　“皇帝居然让王爷去挑什么宫女，分明是强人所难。”
　　莫晓风在黑暗中连连点头。
　　“就是，外面的女人不都让王爷糟蹋光了么？”
　　切，原来是在说梦话！莫晓风翻身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