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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如此王府[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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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釜国信王府出去的不请自来客都知道,王府很大,大到想要找人需要自带干粮。地方大,自然是很威风,就像皇宫,盘龙卧虎似的,那个大叫做气派,可是信王府不太一样,它的大只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荒芜的萧条。
墙头长满草,迎风两边倒。
蟋蟀丛中跳,野鸡满地跑。
这是某刺客在离开王府时留在墙上的打油诗,由此诗可见一斑。究竟信王府为何会落到如此尴尬的境地呢?答案耐人寻味。
据统计,信王府中所有活人加起来绝不超过一位数,这与皇宫中动辄上百人打理皇帝一个窝的情况相比,简直就是天上日月,地上刍狗的区别。
王府多次在门口贴出招工榜,但始终乏人问津。
上到九十九的老人下到九个月的娃头都知道“信王荒淫无度,无耻下流,糟蹋了无数纯洁少女,带坏了一干纯情少男”。所以不意外的,信王府每年接待最多便是上门寻仇的刺客,而那墙头草虽然被踩了一遍又一遍,倒是见风就起,挺拔依旧。
而我们的故事,要从一年前那个春天说起……
王府花园石亭中,春夏秋冬四侍正精神抖擞地摸着桌上玉制的麻将牌。身材高挑,头发一把束起,插把桃木梳当装饰的扎眼女子是二侍女夏日。她今天手气不错,连胡了数把,庄子还黏着她不放。她左手边的黄衫女子是三侍女秋来,因为输得最惨,所以激动得扯掉半边上衣,露出一条膀子来。
赌场之上无父子,更别说是姐妹了。
“这盘我买十倍,就不信你能连胡十把。”秋来丢出一块小板子,面朝夏日气势汹汹地比了比手势。
“随你便。”夏日无所谓道。随手拎起麻将牌,耍了一条龙出来,眨眼间砌好了城墙。
掷骰子,切牌,轮抓。
秋来看看自己手上的牌,嘴角呈十五度上扬。
“这回你死定了。”
“谁死可不一定。”
夏日竖起麻将牌,只是随意瞄了一眼牌面,身子骨懒洋洋地歪到一边,单脚高翘,嘿嘿笑道:“运气好,躺着也能收钱。”
秋来一双杏眼突成了核桃眼。
冰梆你个隆冬枪,不会又来吧!
哗啦一声,牌被推倒,“天胡大四喜,好运势啦。”夏日仰首哈哈大笑,气焰嚣张。
秋来险些飙出鼻血,她将准备出老千的牌丢到了桌上,骂道:“我烤番薯的,这种牌你也摸得出来??!”犹不甘心,一掌拍上了桌。桌上的茶壶被她的如来伸掌震倒,茶水洒在了一边的大侍女春去身上,春去左右看看,抓起四侍女冬月放在桌上的银票去擦衣服,冬月刚往嘴里塞了块酥团,见状一口喷了出来,方向正对着夏日的脸……摔牌的摔牌,掀桌的掀桌。
——这便是打牌赌搏演变成打架斗殴的全过程。
几丈外,信王从兜里掏出了两团棉花,一边一个塞进了耳朵里,嘴里哼叽着,蹲在地上忙碌。
“离离园中草,一岁一枯荣。双手拔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野草都把花园当成自留地了,光靠一双手,自然是拔不尽的。
头顶罩了片阴云,王爷慢慢抬起头,看见夏日一脸的雷阵雨色,于是屁股点地坐了下去。夏日手指如闪电,摘掉王爷耳朵里的棉花,歪着嘴角问:“你在干什么?”
王爷一手提一把草根,不说话说明此时无声胜有声。
夏日夺过王爷手上的草根,嗖嗖朝后扔了出去,紧接着抓起那人沾着草屑和泥巴的手,将其从地上捞起,“王爷,看来你连最起码的无招胜有招都还不明白。”
“我只是觉得直接拔草比用天女散花拔草要简单些。”
“那是你觉得!”一针见血!
夏日转到王爷身后,手掌划过其胳膊,最后固定在腕上。
“天女散花讲究的是意形,而非体形。听着,先将内气提至胸腔,而后向七经八络舒张,集气不可断,默念心诀。”
夏日缓缓带动王爷的双臂,微屈后伸展。
“第一式心诀。”
“鹅鹅鹅~啊曲项向天歌~那白毛浮绿水~有红掌拨清波~我拨我拨~”王爷嘴里哼着,手上动作做得有模有样。感觉到一股细水长流般的气息正在周身缓缓移动,夏日放开王爷,说:“来吧,把地上的草想象成敌人,用这一招干掉它们,那第一式就成了。”
“有!”王爷气势满满,瞬时掌心下压,身子下蹲,单手一晃……抓住一把杂草用力给拔了出来。“我拨了又拔。”
夏日一下子跪到了地上,握拳猛捶地,“跟你讲了多少次无招胜有招无招胜有招啊你的耳朵是用来当扇子的吗?”
地上的草被风吹弯了腰,好像在嘲笑某人的无能。
王爷见夏日精神委靡,摸摸她的头,语重心长道:“有话道,成功是踩着失败的脑袋爬上去的,我不正在努力地爬嘛?”
夏日嚎了声,将王爷扑倒。
终于迎来了日落西山,王爷拖着夏日飞快地跑到餐桌上等着晚膳。
春去拿碗打饭,回头问:“王爷,今天功课做得怎么样?”
王爷吱唔道:“嗯,我觉得进步的空间越来越大了。”
夏日朝天翻了翻白眼。
正咬着筷子等待开饭的王爷抿直了嘴巴,眼巴巴地看着她们将饭撤走。很快,一大锅甜芋焖鳝段被端了上来,撂在了桌前。
“今天的晚~鳝!”
王爷惊:“你们知道我最怕吃这个。”
秋来用大勺子搅了搅浓浓的汤汁,“王爷练天女散花这么辛苦,不拿甜芋鳝段补补身子怎么行。”
王爷抹了把汗,“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明天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的。”
“相信相信,”秋来捞出一大勺黄鳝,搁她碗里,“那也得吃饱了再说。”
王爷脸一白,转头找夏日,本指望她能出手相助,岂料人家早就遁了。
“别看了,这就是她的点子。”
“啊啊啊,你们全是坏人!”王爷推开凳子,边撒泪花边朝门外跑去。
秋来等人没有追出来,以为王爷最多是耍耍小性子而已。拔足狂奔数里,王爷终于跑到了王府的最高建筑风月塔楼前。塔楼共有十三层,又饿又累的王爷走了这么多路现在只跑得动六层,而后扒着栏杆,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