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灵异事件录》玉迩有瑕

55、多方发难

　　“你为什么不按照我给你的答案回答？”韦君智细长的眼睛盯着沈小莫，脸上寒霜笼罩。

　　沈小莫低着头，道：“我不想违背我的感情，特别是对总监的感情，哪怕要我终结演艺生涯。”

　　“你以为你这么做，我会很高兴？”办公室里，韦君智将手里的资料在桌子上敲得砰砰响，他已经怒不可遏。他事先已经打点好一切，到场记者里，绝大部分已经被他买通，提问也是按照百盛希望的方向走，可这蠢货轻飘飘一句话便让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化为乌有，幸好蓝铭轩自爆，季宏开念旧情才掰回局面。

　　承受韦君智的怒火，沈小莫不语，总监对他的心意，他当然明白，只是他不想再错过，不想再失去。

　　“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大早赶回片场。”韦君智挥挥手，示意沈小莫离开，略作停顿后，韦君智补充道：“拍完这部戏，你休息一段时间。”

　　看着韦君智的表情，沈小莫很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得乖乖转身。

　　站在百盛大楼底下，沈小莫抬头望着韦君智办公室依然亮着的灯光想：拍完这部戏，我大概要被雪藏了吧。

　　一辆跑车在沈小莫身边停下，车窗摇下，是蓝铭轩。蓝铭轩指指车门道：“上车，我送你。”

　　坐在车里，沈小莫沮丧到了极点，他不但让总监生气还搭上了蓝铭轩，沈小莫低声朝蓝铭轩道歉。

　　“你不用放在心上，以我和清心的年龄，结婚对我们的人气影响不大，而且我和清心已经商量好，拍完这部戏就隐退，找个清静地方过日子。”看出沈小莫的沮丧，唐云天主动安慰他。

　　驾车驶出百盛大门，蓝铭轩道：“估计你得有些年头拿不到好资源。”

　　沈小莫低头回道：“总监让我拍完这部戏休息。”

　　话题沉重，两人一路不语，蓝铭轩将沈小莫送至他那简陋的公寓跟前，待沈小莫下车后调转车头，朝站在车边正挥手的沈小莫道：“小心唐云天。”

　　未等沈小莫明白蓝铭轩究竟指的什么，蓝铭轩已经驾车绝尘而去。

　　翌日一大早，沈小莫接到Enid电话，让他下楼，沈小莫走出楼梯便见韦君智已经坐在车里等他。沈小莫赶紧上车坐好。

　　“铭轩他们有通告要赶，Enid还要替你收拾烂摊子，我和你先过去。”韦君智的语气冷冰冰的，让沈小莫很难受却又无法缓解两人之间的气氛，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拍好这部片子。

　　车子一路奔驰，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驶向片场。

　　“老鬼，这颗妖丹还不错，你赶紧吃了它。”深山密林里，一颗金色妖丹浮在慧根儿掌心，慧根身后，隐隐约约可见八大人飘忽的身影。慧根话音一落，一弹手指，妖丹射向八大人额心，缓缓没入，不见踪迹。

　　吸收妖丹后，八大人的身影清晰了一些。

　　慧根一佛珠扫向另一头魔兽，朝八大人道：“打架的事交给我就行，你何必动用那黄泉剑？你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人不是人，灵体不是灵体，一巴掌就能拍散，那八哥鸟的□□又不能用，还要吸收妖丹维持压制黄泉剑的魔力，哎……”

　　“幸好俺寻到这块宝地，妖和魔多得像俺僧袍里的虱子，要不，以你那庞大的消耗量，真得累死俺。”慧根便打便发牢骚。

　　八大人淡淡答：“老夫做事，向来不后悔。”

　　慧根不语，手上佛珠舞出金光一片，身边不断有各种颜色的珠子爆出，漂浮在四周，待数量够多后，慧根手执袈裟一扫，珠子一齐射向八大人。八大人来者不拒，一律吸入额中。

　　待慧根将整个山谷的妖魔扫荡得差不多，八大人也凝结出实体。

　　慧根收起佛珠问：“这回该能维持一段时间了？”

　　八大人用发带束起银白色长发，道：“如若只压制黄泉剑，可维持月余。”

　　八大人话音刚落，突地脸色一变道：“不好！沈小莫有难，快走！”

　　莽莽密林中，八大人和慧根御风奔行，穿梭在茫茫林原中。八大人边急速飞奔边掐算，掐得结果，右手一挥，一道光圈出现，两人跃入光圈中。

　　再次穿越空间后，八大人眼前只有空无一人的林地，这已经是第二次掐算结果有误，能够误导他的，恐怕只有那件事物。

　　一抹焦躁浮现，八大人再度飞速掐算，此次他的手诀远比掐算沈小莫所在时要复杂得多。片刻后，八大人神色凛然，道：“十八傀儡！”

　　饶是八大人，掐算出这一结果时，心中也不免焦躁。这十八傀儡乃十八具木偶，用极品阴沉木所作，配合符箓，可以模拟任何一人的命格八字，如果将它投放在指定的地方，即使是他，一时间也难以掐算出真假。

　　慧根一愣，问：“如意姑娘的手笔？”

　　“如意恐怕脱不了干系，这十八傀儡是我赠与她作必要时保命之用，没想到现在竟然会用来模拟沈小莫的命格八字。”语毕，八大人毫不犹豫，掌心一翻，黄泉剑缓缓冒出。

　　慧根见此，不免有些焦躁，道：“老鬼，你要想清楚，黄泉剑使用次数越多，你就越危险。”

　　“对手不惜花费如此大的代价布下这个局，我那徒弟恐怕性命堪虞，我得赶去给他收尸。”八大人嘴上虽这么说，脸上的焦躁却把他对沈小莫的担忧展现出来。

　　“一剑倾城，两仪生辉，三星夺月，四象乾坤，五行相生。”八大人手中黄泉剑缓缓举起，口中吟出剑诀，随着剑诀推进，林子里瞬间风起，刮动林木，飞花走石，就连慧根也不得不抱住一棵大树才能稳住身形。

　　“六道轮回，七星连珠。”八大人念出剑诀的速度越发快，气象变化益发明显，此时天上乌云密布，将光线全数遮住。

　　慧根抱住的那棵树已经被连根拔起，慧根丢开大树，手执佛珠，打出个佛印，往地上一坐，口中念念有词，一层金光从他体内迸出，将他护住。

　　周围的变化丝毫未能撼动八大人分毫，八大人手中的黄泉剑已经高高举起。

　　“八阵天象，九曲通冥，十破天惊！”剑诀刚落，八大人将手中黄泉剑猛然插入地底，一道紫红色光芒从剑尖喷涌而出，涟漪一般飞速泛开。

　　紫光所过之处，草木迅速枯萎、消失，地面仿佛在涌动一般，赤红色曼珠沙华瞬间开放。紫光在前，赤红在后，瞬间铺满大地。

　　寒风席卷而过，根根锋利的冰凌，朝沈小莫飞来。沈小莫手里雷击桃木剑舞出一张网，将冰凌阻挡在外。冰凌从四面八方袭来，速度快如流星，沈小莫顾忌身旁的韦君智，挡得甚是艰难。

　　半小时前，他和韦君智刚刚进入这个山谷，一朵闪烁着紫色流光的黑色莲花在前方缓缓升起，尚未回过神，这朵黑莲花已经迅速变大，将他们连车带人包裹其中，在莲花合拢的一瞬间，沈小莫突然感觉他和芥子纳须弥的联系中断了。

　　沈小莫心中大叫不好，拉起韦君智破窗而出，朝莲花笼罩的范围外狂奔而去，刚跑了两步，冰凌便从四面袭来。与冰凌一同袭来的还有十几头妖兽。

　　冰凌攻势凌冽，妖兽也不是一般的杂牌军，沈小莫辗转腾挪，将袭来的一波冰凌砍落却又迎来另一波，不仅如此，他还得顾忌着，莫让妖兽伤了韦君智。虽然靠着事先准备好的符箓，韦君智也能勉强应付，但这只是一时之策。

　　剑影过后，冰凌掉落，在地上摔出稀里哗啦的碎响，沈小莫觉得小腿一凉，一低头却见膝盖以下部位结出厚厚一层冰，将他冻结在原地。冰层飞速蔓延，冻结的位置越来越高，沈小莫心说不好，他光注意到飞来的冰凌，并未注意到对手以冰凌摔碎的声响为掩护布下的陷阱。

　　手里符箓用光，见沈小莫被困，韦君智从大衣口袋里掏出几张符箓射向沈小莫，打算破开困住沈小莫的冰层。除却手里那几张符箓，在这一领域，韦君智毕竟只能算是个普通人，手里一动作，脚下便不那么敏捷，勉强躲开袭来的鸡头魔兽却对朝后背不射来的几条冰凌浑然未觉。

　　“总监！”沈小莫大喊，脚下发力，硬生生的将埋在冰层下的脚抽出。这冰层明显不是由普通的冰组成，沈小莫拔出双腿后，不仅裤管被拉掉连皮肤也破损不少，淋淋漓漓流着血。

　　沈小莫挣脱冰层的束缚，电射至韦君智身边，扑倒韦君智，高速带来惯性，惯性使得两人在地上滚了好几米才停下来。

　　眼前不再旋转，韦君智的呼吸都快被冻结。趴在他身上的沈小莫唇间喷涌出鲜血，韦君智颤抖着手伸向沈小莫后背，摸出满手血。

　　沈小莫睁开眼睛，朝韦君智笑，笑容还未完全绽放，一大口血却喷涌而出，温热的血撒在韦君智脖颈处。

　　场景似曾相识，但这次却没人给予援助，八大人和慧根不知去向，韦君智方寸大乱，绵软的双手几乎抱不住昏昏欲睡的沈小莫。

　　韦君智颤抖着手把沈小莫翻个个，惊骇的发现沈小莫后背插着十几根粗大的冰凌，冰凌深入体内，几乎将沈小莫扎个透穿，内脏已经被完全破坏。韦总监慌乱的想着对策却束手无策，冰凌不能拔掉，拔掉会引发大出血，加速沈小莫的死亡，但这冰凌又和别的东西不同，温热的血会使它融化，一来带走沈小莫的体温，二来会失去堵住伤口以降低出血速度的作用。

　　“小莫，你撑住。”这是韦君智慌乱间唯一能做的事，用毫无实际作用的话鼓励沈小莫。

　　沈小莫觉得自己越来越冷，但危机尚且解除，虽然对方暂时不再出手，但沈小莫的炁场仍在，他能感觉到对方正在附近观望。沈小莫使出最后的力气，推开韦君智，扯出个微笑：“总监，你别管我，快点逃。”

　　“不要！”韦君智鼻子酸得厉害，泪水迷了眼眶。他左右张望，希望能找到工具止血，可惜一番打斗后，他们已经远离跑车，他连块碎玻璃都找不到。他能做的，只有脱下身上衣服，层层盖在沈小莫身上，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用他微弱的体温去抵御雪地的寒冷，留住迅速出血带走的温度。

　　他能做的，仅此而已！

　　此时，韦君智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无力，他最重视的人再一次在他面前，躺在血泊中，渐渐失去体温，失去生命。

　　沈小莫艰难地抬起手，抹去韦君智脸上的泪水，道：“这里很冷，你把衣服穿上。”

　　韦君智握住沈小莫的手，因沾染了鲜血，他的手黏糊糊的，正在一点一点变冷。

　　沈小莫扯出微笑，道：“如果有轮回，下一世，我想我们能早一点相识。”

　　沈小莫声音微弱，韦君智心如刀割，他把沈小莫的手贴在脸上，失声痛哭，不断点头，道：“不要等来世，你撑住，无论你想干什么，我都答应你，你给我站起来！”韦君智声音越来越大，至最后已经成为嘶嚎，声音震动林木，树叶上的雪簌簌下落，唯独沈小莫的呼吸越来越弱直至消失。

　　抱着沈小莫冰冷的身体，韦君智坐在雪地上，痛哭不已。

　　远处密林中，唐云天透过树干缝隙，盯着那片在沈小莫身下一点点晕染开来的赤红色印记，嘴角扯出个冷冰冰的笑，而他的眼睛，竟非漆黑而是雪花一样的白！

　　“砰！砰！砰！”阴市上，如意身前那张厚实的柜台上，流光溢彩的三只人偶猛然炸开，碎片飞落一地。如意美丽的杏眼中，两颗泪水悄然滚落。她知道，这次出手，她与八大人的关系可能会瞬间崩裂。但她不后悔，她一定要结束这近千年的纠葛，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

　　“砰！”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人偶却无一碎裂，如意猛然抬头，季宏开踹开店门大踏步走进来，脸上表情凶神恶煞。季宏开三两步迈至柜台前方，一手捏住如意的脖子将她从柜台后拎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季宏开的双目通红，手背上青筋爆起。

　　如意纤细的脖子被季宏开捏在手中，却只是闭上眼睛绽出个凄惨的笑。片刻后，如意睁开眼睛，痛苦说道：“你舍不得那沈小莫的性命，想让你师父吸取妖丹功力重塑金身，可是你却不为你师父，不为天下苍生作想。”

　　季宏开咬牙道：“师父修为高深，抵御妖丹侵蚀神智轻松如弹指，为何非要区区一个沈小莫的性命？”

　　如意挤出个笑：“轻松如弹指？如若如此，你师父为何要在幽府战斗百年，为何要藏入八哥体内隐藏行迹？”

　　“即便如此，也不该牺牲沈小莫的性命！”

　　如意轻蔑的睥视季宏开，道：“轮回几世，你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了？当初一心想让你师父登上邪派顶峰而不能实现后出卖他，率领诸方势力欲夺取芥子纳须弥的不正是你？”

　　“你胡说！”季宏开目眦尽裂。

　　“哈哈哈，胡说？如今的你不过是你自己虚构出来的人物罢了，对沈小莫的感情？你不过是个欺天灭祖的东西罢了！喜欢沈小莫的你不过是你那仅存的善意聚集而成的人格，不过是众多人格中的一个罢了，真正的你是什么样子，你快点想起来罢！”

　　“你重生改命，为了逃避天道轮回，不惜逆天而行，每轮回一世便生出一个人格，你当真以为现在的你是真实的自己？那不过是你为了更好的演好这场戏而虚构出的灵魂罢了！”如意字字如雷，敲击在季宏开心头。

　　“你胡说！”季宏开牙齿紧咬，身躯颤抖，一声大吼后将如意扔向柜台后方。如意娇弱的身躯砸在墙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季宏开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