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夫》小李飞侠

5、胡全德

　　向原心情低落的回到家，将自己扔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点儿！他大声招呼着，真希望那个家伙能突然摇着尾巴跳出来。

　　可惜想象很丰满，现实永远很骨感，不点儿没有跳出来，房间里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活物。

　　向原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完全没有必要用狼群去吓唬那个姓郭的，只要他多找两条普通的小蛇去吓唬他们足够了。

　　看彩月那一脸幸福的样子或许由着那姓郭去会更好。可是生叔平日里对自己那么好，就这样放任不管，万一彩月真的有什么闪失自己怎么对得起他们老两口？

　　向原思来想去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要保护彩月周全，这样一想又觉得把狼群引来也好，狼群活跃期，村民都不敢冒险进山，那姓郭的应该能消停一段时间，他也就不用想尽办法去搞破坏了。

　　哎！未婚妻，未婚妻……
　　好烦躁！

　　正在向原胡思乱想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黑子哥，黑子哥，你在家吗？”

　　听声音是个小孩，向原从床上跳起来去开门。

　　站在门口的是胡全德的孙子，胡有志。
　　“有志，这么晚怎么来了？”，尤其今天刚刚有狼出没，大人肯定不会让孩子单独出门的。

　　胡有志擦了把眼泪，“黑子哥，爷爷没了。”

　　“什么？”，向原只觉得脑袋瓜子嗡的一声，身子就像被钉住一样，动弹不得，“怎么会呢？昨个还好好的！”

　　有志吸吸鼻子，“可是刚才我叫爷爷吃饭，他没答应，动也不动，我叫爹娘去看，他们都说爷爷死了，呜呜呜呜……”

　　向原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很快红了，“有志，是你爹让你来的么？”

　　胡立志点点头，“爹让你去送爷爷最后一程。”

　　黑子点点头，扭身将门锁了，带着小孩下山了。

　　到了胡家，已经有几个人开始张罗，大门口已经挂上白纸做成的灵帆，向原带着有志走进去，立马有人迎了上来，正是胡老爷子的大儿子，胡海。

　　“来了？”胡海双眼红肿，看样子一直没断了流眼泪。

　　“嗯。”向原点点头，“海叔，我想看看爷爷。”

　　胡海点头，带着向原来了灵堂，大厅上只听到一片嘤嘤的哭声，老爷子的遗体已经净了身穿戴妥当安放在了厅堂正中，用白布遮了。

　　胡海站在头前儿，回头看了向原一眼，用眼神儿询问他准备好了没？

　　向原点点头，白布被轻轻揭起来，露出老爷子的头脸。

　　胡老爷子就好像睡着了一样，慈眉善目的样子看上去依然亲切无比。

　　向原看着老爷子和平日里一般无二的面容，鼻子一酸，哭着跪倒在灵前，“爷爷！向娃子来晚了！”

　　娘和姥爷过世的时候，向原还小，感觉不是很真切，看着自己的亲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做梦一样，没有太多的悲伤，更多的是不解，他们为什么不起来，为什么不跟自己说话？

　　而此时跪在胡全德的灵前，握着老人粗糙的大手，向原第一次真实的感觉到死亡的残酷。老人平日里温暖的手此刻已经完全没了温度。想到那声亲切的“向娃子”再也听不到了，向原的眼泪流的更快了。

　　“爷爷，你咋能就这么走了呢？”，向原难过的泣不成声，“你，你，呜呜……我还有，很多话没跟你说呢！你咋就走了！”

　　胡海看他哭得悲切，忍不住陪着落泪，拍拍他的肩膀，劝到，“向原呐，别太难过了……呜呜呜呜……”，结果还没劝好他自己跟着哭起来了。

　　管事的是付银生，一看向原跪在灵前哭个不停，院子里来人越来越多，不少人对着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于是他赶紧过来劝，“黑子，大海，都别哭了，老爷子年过八十寿终正寝，这是喜丧，都别难过了。”，说着把向原掺起来，低声道，“大海，乡亲们来了不少，人多口杂，让黑子到有志那儿待会儿，你看呢？”

　　胡海抹着眼泪，连连点头，“对对对，去里屋，去里屋。”，说着把向原让进了有志的屋里。

　　向原明白他们的好意，是不想让他听到村民们的闲言闲语。毕竟他和胡家非亲非故，出现在这里的确是有些奇怪。

　　“黑子，你在这儿陪陪有志，别再难受了，不然孩子也得跟着哭，啊。”付银生交代了两句转身出去忙了。

　　黑子看着趴在被子上默不作声的胡有志，想起娘亲去世时的自己。

　　“有志，别哭了，改天哥哥带你去打山鸡。”，上山打猎是有志做梦都想做的事，胡海虽然是村里数一数二的猎户却从不肯带儿子上山，小有志只好偷偷去求向原，但是为了避免村民们说闲话，向原一直都不肯答应。

　　可是眼下的有志对这样的好事却兴趣缺缺，竟然果断的摇摇头。

　　“要不，改天我让不点儿乖乖给你骑。”，昧着良心说出这样的承诺，向原心里五味杂陈。

　　有志这次终于把头抬了起来，“黑子哥哥，我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项原看着他认真的小脸，有些动容，“你说吧。”

　　有志爬过来拉住他的手，“黑子哥哥，去年大家都说爷爷掉下山崖死掉了，可是后来你把爷爷背回来了，爷爷好好的活着，这一回你再救爷爷一次吧！我求求你了，黑子哥哥！”

　　对于这样的回答，向原有些始料未及，一时间愣住了。

　　有志见他不出声，以为他不答应，加大力气摇他的手臂，“黑子哥哥，你就答应我吧，求你了！不然用我的宝贝跟你换。”，说着跑去炕边的衣橱里面翻找起来。

　　项原过去将那两只忙碌的小手按住，“有志，别找了。不是黑子哥哥不肯答应你，这一次黑子哥哥也没有办法啊！”说到最后，项原的声音哽咽起来。

　　有志抬起小脸，看着项原，似乎有几分明白，小肩膀耸动了几下，终于，“哇！”一声哭了起来，“爷爷！爷爷再也回不来了！”

　　悲伤的情绪是能够传染的，项原抱紧他小小的身躯，再也无法控制，泪如雨下。

　　屋外人声鼎沸，越来越多的村民赶了来，胡老爷子平日在村子里人缘很好，村里从几个月大的娃到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太几乎个个都让胡大夫给看过病，人人都受过恩惠，因此一听说老爷子没了，每家每户都来了人，这应该是百寺村有史以来最壮观的守灵之夜。

　　两个人哭得根本停不下来，这时候房门被轻轻的打开了，一个小脑袋伸了进来，“有志哥。”

　　有志擦擦脸抬头一看，“铁蛋儿。”

　　铁蛋儿没有进来，只是在门口冲着有志招招手，“有志哥，你出来，我有事找你。”

　　胡有志点头哦了一声，马上从炕上跳下来，穿好棉鞋跟向原打了声招呼，出门跟铁蛋儿走了。

　　项原看着两个人亲亲热热的走出去，心里很是羡慕。

　　铁蛋儿是胡江的小儿子，全名叫胡立志，今年六岁，比有志小了一岁多。胡江是胡全德的二儿子，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

　　胡家在百寺村是个大家族，胡老爷子在族里的威望极高，因此村里有什么事情需要大家表态的时候，胡家的意见往往以胡全德马首是瞻。

　　胡全德和向原的姥爷向山是无话不谈的铁哥们儿，对向家发生的事情比其他村民知道得更多一些，他对向原没有任何偏见，只是把他当个普通的孩子而已。

　　尽管胡老爷子一再对家人强调对向原一家人要一视同仁，但是并没有什么实际效果。

　　要知道人言可畏啊！和向家亲近的人都会被村民非议，舌头根底下压死人呀，谁愿意没事找事，惹火上身啊？

　　向原也明白这个道理，平常非常注意，不跟任何人来往。

　　所以当胡家兄弟来他家找他的时候把他吓了一跳。说起来是去年冬天的事情了，那天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是不点儿离开的第一百一十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