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嫁给你》鹿尾

14、Chapter 14

　　陈曦的身材本就纤细，宋楠的手覆上去，几乎遮住了整个后腰，她条件反射性地僵直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我问你，心里可曾有过我？”宋楠的语气清淡，目光凌厉，身上散发出让人迷离的男人味。

　　陈曦一晃神，不自觉答道，“有。”

　　曾经他是唯一，仅仅是曾经罢了。

　　宋楠注视着眼前的她，有一些恍惚。

　　好看的眉眼，带着淡淡香气的发丝，修长的颈……每一样都刻在他的脑海里，拼尽全力也无法抹去。

　　如果早知道华辰能挺过那道难关，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离婚的。

　　那时候，新安公司的老板吴峰，买通了华辰的内部人员，不但窃取了公司的内部资料，还做了手脚。假如吴峰的奸计得逞，公司里持有股份的股东，都将面临牢狱之灾。

　　他愁眉不展，每天花心思最多的两件事，一件是如何保住华辰，另外一件是，万一华辰保不住了，如何不牵连陈曦。

　　恰好陈曦提出离婚，他顺水推舟答应下来，甚至咬牙狠心提出要求，只要陈曦放弃公司所有股份，他愿意拿出一笔钱，保她后半生衣食无忧。

　　他自以为给陈曦安排好一切，她就能开开心心地生活，可是，他忽略了一样，陈曦的性子远比他想象得烈。陈曦为了离开，竟然抛弃所有，除了平时穿的衣服，什么都没带走。

　　这一刻，他已经后悔了。

　　事已至此，后悔没有用，只能默默地目送陈曦走出他们一起筑建起来的家。

　　在陈曦走后，宋楠把所有的精力用在公司的事情上，每天不到凌晨三点不休息，不要命地工作。

　　功夫不负有心人，华辰终于平安无事。

　　始作俑者的新安公司，从此一蹶不振，开始走下坡路。新安老板吴峰，一夜之间白头。第二天的报纸上，出现一条新闻：新安公司濒临破产，老板吴峰跳楼自杀身亡。

　　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成败都是常事。

　　宋楠做过倾家荡产的准备，大不了从头再来，却没想到新安的吴峰输不起。

　　闹出人命，是宋楠不愿意看到的，他希望从其他地方弥补吴峰。在打听到吴峰在多年前曾经跟一个女人有过交集，不过没多久就分手了，女人离开的时候，肚子里怀着孩子。据说，吴峰给孩子取名吴锐。宋楠想找到吴锐母子，在经济上适当补偿一下。

　　还有找陈曦的事，宋楠全部交给好友喻以轩。

　　这一找，就找到了现在。

　　可他却不知拿陈曦怎么办好了。

　　他抱紧陈曦，头埋在她的肩上，无力地说，“阿曦，带着灿灿，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曾几何时，陈曦最大的愿望，就是在她付出自己所有的时候，宋楠能够及时回应一下。那么多年，她付出的一切，像是石沉大海，没有泛起半点浪花。她是个凡人，会累会痛会难过，感情不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她不想守着不爱自己的人过一生，为什么就连这点小小的要求，他都不肯满足呢。

　　陈曦叹一口气，抚摸他的发，“宋楠，你要我怎么做，才肯放我安静地生活？”

　　夕阳透过窗子，照在两人的脸颊上，给他们镀了一层朦胧的金光。

　　或许是关心则乱，宋楠遇到过无数的事，陈曦和灿灿这一件，让他头一次感觉到棘手。

　　宋楠问，“为什么不答应我？”

　　“灿灿不是你的女儿，真的。”陈曦真的没办法了，面对宋楠，她实在绝情不来，只能用灿灿断了他的念想，让他知道，他努力的一切都是徒劳。

　　宋楠抬起头，在她的耳鬓厮磨，低声呢喃，“别再骗我了，你赶不走我的。”

　　耳边酥酥痒痒，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拂过。

　　宋楠拦腰抱起陈曦，顺势滑到卧室的床上，蓬松的被褥凹下一个坑，陈曦仰卧在正中，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他喊她的名字，她久久没有回应。

　　半晌，陈曦转过头，凝视着他，说道，“你想要什么，就拿走什么吧。”

　　她从床头柜里取出各种存折卡券、项链戒指发饰，一起抱过来，撒在宋楠面前，“只要你保证从此消失，我可以把一切都给你。”

　　就差跪下来求他了，她桀骜不驯的一面，被他彻底撕碎。她不再是曾经那个一身傲气、天不怕地不怕的陈曦了，她现在是个母亲，为了女儿，抛下尊严、低声下气、忍辱求全，以前不屑的事，她现在全都做了。

　　宋楠躺在她身侧，与她咫尺之距，一伸手足以将她按在身下。可他什么都没做，除了用他深邃的眸子，望着久违的她。

　　躲了这么久，她什么时候才肯放下心结，陪他一起享尽人间天伦。

　　宋楠轻轻说，“阿曦，我饿了。你去做饭吧，我今天吃完饭就走，回去以后，我会好好考虑咱们的事。”

　　陈曦失魂落魄地站起身，理好衣服，踉跄着出了卧室。

　　在宋楠靠近她的时候，她居然有一丝丝心跳加速。她不是不想跟他复合吗，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反应。难道说，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了吗。

　　若是宋楠继续纠缠下去，她真的怕自己会管不住自己，答应他的要求。

　　她内心慌乱，做饭的时候也忍不住走神，直到锅里飘出浓浓的番茄鸡蛋汤的香味。

　　陈曦在餐桌上摆好碗筷，去卧室里喊灿灿吃饭。宋楠跟在陈曦身后，一起去灿灿的房间。

　　推门一看，小丫头搂着玩具熊的手臂，已经睡着了。

　　“要喊醒她吗？”宋楠问。

　　“不用了，让她睡会儿，等睡醒了，我再给她热饭。”陈曦俯身去抱灿灿，想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宋楠说，“让我来。”

　　她想了想，收回手，退后一步，把空间留给他。

　　宋楠学着陈曦刚才的样子，一手横揽住灿灿的腰，另外一手竖起，撑着她的后背。

　　灿灿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个温暖宽阔的胸膛，努了努嘴，往那个怀抱里拱了拱，小手抓着对方的衣服，喃喃呓语，“爸爸，你怎么不回家，我好想你。”

　　软软的一句话，把宋楠的心都化了。

　　他怀里抱着的，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怎么舍得她喊别人爸爸。即使陈曦不愿意接受他，他也不能放弃，这是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和义务。

　　陈曦见他抱着灿灿不放，过来分开灿灿抓着他衣服的手。

　　宋楠低声制止了，“阿曦，你会弄痛她。让她抓着吧，等她自己松开了，我再放下她。”

　　陈曦点点头，回到餐桌前盛饭。

　　卧室里，剩下宋楠和灿灿两个人。

　　宋楠打量着灿灿的睡容，越看越是喜欢，情不自禁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一口。

　　灿灿毫无察觉，小手动了动，又没了动静。她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光线的作用下，拉出一片阴影。圆圆的鼻头翘起，给她添了几分俏皮。头发穿过他的指缝，流淌下来，像是一川瀑布。

　　眼前的小女孩，是他的女儿，血脉相连的骨肉。

　　宋楠看着看着，忽然有一个念头飘过。

　　趁陈曦现在不在，偷偷拔一根灿灿的头发，拿回去做个鉴定，等母亲看到结果，铁证如山，一定不会反对陈曦和灿灿回家。

　　宋楠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挑了一根攥在掌中，只消稍稍一用力，说服母亲的证据就到手了。

　　那根极细的发丝映着夕阳，闪着金色。

　　要不要拔呢？这么做了，固然神不知鬼不觉，但是，万一那天陈曦知道了，一定以为他怀疑灿灿是别人的孩子，到时候，十张嘴都说不清了。不那么做，母亲很难接受灿灿，接她们母女回家的路会变得异常艰难。

　　宋楠没有犹豫太久，就下了决定。从见到灿灿的第一眼起，他就笃定她是自己的女儿，她的爸爸除了他，不会有别人。这不仅是他的自信，也是他对陈曦的了解和信任。

　　既然已经确定，还多此一举干什么，其他人怎么认为，关他何事。

　　宋楠慢慢松开手，嘴角弯出一个恬淡的弧度。

　　“饭盛好了，我端过来，你试试能不能腾出一只手来吃。”

　　陈曦手里拿着碗筷，蓦地出现在门口。

　　看着宋楠的动作，她脸上的表情渐渐冷下来。

　　她问，“宋楠，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