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嫁给你》鹿尾

13、Chapter 13

　　一整天，宋楠坐在柜台前，拿着记录老客户电话的本子，一个一个拨过去回访。

　　他的目光时不时扫到陈曦身上，眼神中夹杂一些捉摸不透的深意。

　　陈曦总感觉哪里不对，回过头去想想，好像没有惹到他的地方。起初，陈曦怀疑是自己想多了，后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问题的确不在自己这里。

　　她放下心事，继续忙工作。

　　不多久，温知行急匆匆过来，告诉陈曦，店里已经找到合适的美工，如果她想走，随时都可以。

　　“谢谢你，知行。”陈曦满怀歉意地说，“我本来想在这里工作几年的，后来发生的事，你是知道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我离开。这段时间，给你和店里造成的困扰，我真的很抱歉。你有时间的时候，算算店里少赚了多少钱，我一起补给你。”

　　“咱们是老朋友了，没必要这么见外。”温知行说完，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陈曦聚精会神地工作，犹豫片刻后，问道，“阿曦，你有没有想过，让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

　　陈曦的动作瞬间停住，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面有难色，似乎在考虑怎么拒绝。

　　温知行急忙道，“我问出这句话，是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如果你不能给，就暂时保持沉默，等到什么时候想同意了，再告诉我。你一直不愿意的话，就当我从来没有问过，我们依然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他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陈曦脑袋里一片混乱，无数记忆的片段在眼前闪过。

　　记得灿灿曾经说过，她希望未来的爸爸像温叔叔一样好，可她也说过，其他人再好，也不是她的亲爸爸。

　　灿灿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陈曦头有点痛，用手撑着额头，伏在桌上休息了一下。

　　肩上忽然一沉，陈曦睁开眼睛往身侧一看，宋楠握着一件外套，蹑手蹑脚地往她身上盖。一向粗枝大叶、没心没肺的宋楠，竟然也会有关心她的时候，真是难得呢。

　　陈曦客气地道了声谢，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宋楠转身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眼睛错开陈曦，往其他地方瞟，极其不自在地问，“阿曦，我想带你和灿灿回家，和我爸妈见个面。”

　　他不是心血来潮，这件事，已经琢磨好半天了。

　　温知行被他揪住衣领那会儿，悄悄附在他耳边说，“她嫁给你的时候，你不给她婚礼；你想跟她复婚的时候，不带她见亲朋好友。在你心里，她究竟是你最爱的人，还是你婚姻的附属品？”

　　这话点醒了宋楠，在此之后，他反复回忆过去的事。

　　或许是跟陈曦主动追求他有关，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每次都是陈曦由着他的喜好。她很少使小性子，对细枝末叶也不太在意。

　　现在想起来，他确实亏欠陈曦太多了。就连面对舆论的质疑，他都比温知行晚了一步。

　　他过去犯下的错不止一点点，他要一样一样改正，努力对陈曦和灿灿好一些。

　　陈曦闻言，盯着他看了许久，蓦地转头，拒绝道，“不去。”

　　她不想计较过去的事，不代表她愿意回到过去。

　　“如果是我爸妈想见你和灿灿呢？”宋楠换了个说法，不死心地继续问。

　　这绝对不可能。

　　在陈曦和宋楠登记的时候，宋楠的母亲没有明确表示反对，可陈曦敏感地察觉到，宋妈妈不满意这门婚事。只是碍于儿子的坚持，不想伤了母子感情，做出的让步。

　　现在，宋楠的身份今非昔比，是多少豪门千金眼中的良人佳婿，而陈曦是离婚带着孩子的单身妈妈，就算宋妈妈对陈曦没有先入为主的偏见，心里那一杆天平会倾向谁，也是一目了然。

　　即使陈曦能忍耐下来，尽力跟宋妈妈和平共处，万一宋妈妈因为不喜欢她，故意对灿灿不好，她还不如一个人安心带着灿灿过日子。

　　陈曦非常坚决地回答，“不见。”

　　宋楠耐着性子跟她好说歹说，她就是不答应。照这样看来，她是一点回头的想法都没有。宋楠想了想，或许可以从父母那边入手，如果母亲知道自己有了一个孙女，就算不接受陈曦，也不会把宋家的骨血推到门外。

　　打定主意，宋楠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家。

　　刚跟父母开了个头，父亲就直接说，要他接陈曦和灿灿回来。

　　父亲一开始就不同意他们两个离婚，可宋楠就像是中了邪一样，一门心思非要离不可，哪怕用断绝父子关系威胁，也不管用。现在儿子知道后悔了，他巴不得陈曦赶紧回来，凑个完整的家。

　　母亲的态度非常冷淡，偶尔发表几句看法，意思十分明确。宋楠想结婚，比陈曦条件好的一抓一大把，干嘛又要跟陈曦搅和到一起。

　　再说，华辰公司最困难的时候，陈曦主动提出离婚，没告诉任何人她怀孕了。现在突然带着孩子回来，鬼知道是谁家的种。说不定，是她嫌贫爱富，看到华辰公司死而复生，故意弄个孩子来讹人呢。

　　不等宋楠说什么，宋楠的父亲先不乐意了，“楠楠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什么？”

　　宋楠的脸色铁青，冷冷抛下一句，“是不是我的孩子，我心里有数。”

　　就打开房门，提步走了出去。

　　难怪陈曦不肯答应，如果他是陈曦，也绝不可能同意回到宋家来。

　　宋楠不想回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在街上转了几圈，抬头正看到幼儿园的大门。

　　陈曦就站在幼儿园门口，和其他家长一起，等着放学接孩子。

　　宋楠径直走过去，牵住陈曦的手，就要带她走。

　　面对突发状况，陈曦很快镇定下来，定住脚步，厉声喝道，“宋楠，你发什么疯？”

　　宋楠回头望着她，一本正经地说，“咱们去民政局登记，不问任何人的意见。”

　　四周的家长齐刷刷地看过来，好奇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有的人脸上带着笑意，互相窃窃私语，好奇地猜测发生的事情。

　　陈曦尴尬地收回手，向旁边退了一步，跟他保持足够远的距离。

　　莫名其妙结什么婚，他果然是疯得不轻，赶紧离他远一点，免得别人以为她也疯了。

　　宋楠无视众人的反应，紧跟过去，继续说，“我知道咱们之间还有许多问题没有解决，现在说结婚的事太早，你极可能不会答应。但是，当其他孩子说，她有妈生、没爸养的时候，你的心里好受吗？退一万步说，你不在乎别人怎么想，难道你也不在乎灿灿心里怎么想？”

　　陈曦在乎啊。她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摆到灿灿面前，宁肯自己难过也不舍得委屈灿灿。

　　她也希望灿灿有个爸爸，在成长的路上不缺少父爱。

　　如果不是为灿灿考虑，她早就嫁人了，何必一个人等到现在。温知行对她的好，她不是看不到，依照温知行的为人，她相信两个人在一起以后，温知行会像亲生女儿一样对待灿灿。可是，灿灿想要的是亲生父亲的疼爱，这样的爱，别人给不了。

　　有好几次，她甚至想过，反正灿灿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她选一个对她们母子好的人，告诉灿灿，那就是她的亲生父亲，灿灿不会怀疑。

　　最后，陈曦还是放弃了那个念头。

　　她怀着一丝希望，盼望有一天，她能够在告诉灿灿亲生父亲是谁的时候，可以不必有任何顾忌。

　　这一天始终没有来。

　　她眼睛里看到的宋楠，只是想确定灿灿是他的女儿，证明自己的前妻没有婚内出轨而已。追根究底，他做的努力，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脸面。

　　这样的人不配做灿灿的爸爸。

　　放学的铃声一响，小朋友们背起书包冲出校门，各自扑向自己父母的怀里。

　　陈曦不再搭理宋楠，直接抱起灿灿回家。

　　宋楠在她们身后，跟着来到家门口。

　　陈曦拦在门前，不准他进去。

　　灿灿感觉到即将会有一场暴风雨，放下书包，一溜烟儿躲进自己卧室，趴在玩具熊上，等吃饭的时候妈妈来喊她。

　　孩子不在眼前，宋楠没了忌讳，手臂上一使力，将陈曦卷进房间里。

　　陈曦压低声线，忍着心中的不满，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是在私闯民宅，我可以报警的。”

　　“我来自己老婆住的地方，不算私闯。”宋楠顺手带上门。

　　咔哒一声，房门关了，陈曦想赶他出去的难度，又增了几重。

　　“你再这样，我真的会……”话说到一半，陈曦的后背蓦地撞到墙上。

　　宋楠的右膝抵在陈曦双腿之间，一只手臂扬起，撑在一侧，困住陈曦，令她无法逃脱。

　　陈曦的身前身后，两种温度。一面是冰凉的墙壁，一面是滚热的胸膛。

　　宋楠另外一只手扶在她的腰间，头低下，缓缓逼近，“阿曦，你说，我这样，你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