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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番外大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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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一看,兔崽子在呢。衣服啥的都给他预备好了。饭桌上还搁着些香喷喷的瓶瓶罐罐。
“啥呀这是?”老严警察有气无力地问。
“化妆用的。”
“不化不化!打死也不化!一大老爷们儿上台唱唱跳跳就够那啥的了,还涂脂抹粉?!”一听要往脸上抹东西,老严跟让人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蹦三尺高。
“不化更那啥。聚光灯一照,那效果估计跟照妖镜差不多少。你真不化?”
“不化!老子这辈子就这次最坚定!说不化就不化!谁提化妆老子跟谁急!”
“……好,不化。”兔崽子知道他那死脑筋。其他都好商量,就这个,没得商量,他早几年前就见识过了。
晚上六点,天黑尽了。表演节目的在所里集中,素面朝天的老严警察与那几个哥们儿一照面——一水儿的大浓妆(让那居委会派来的化妆师给折腾的)。几人面面相觑,那个别扭呀!
元旦晚会节目的编排也很有点儿意思。群众在前边儿,警察在后边儿,群众净是舞蹈,警察净是合唱,最后一个压轴大戏,好嘛,老严警察的《两只蝴蝶》!你说这份罪受的!大家都完成任务了,在底下说着笑着看他耍单帮……
老严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后台直打转转,一会儿完一个节目、一会儿完一个节目,他“壮烈”的时刻也一分一秒靠近了。要说,严警察的运气真不怎么样,关键时刻总掉链子。不是他掉就是别人掉,总之,他一定是受牵连的那个。这不,都快到他了,那专业报幕员家里有事儿,提前退场,临时捉了个哥们儿上去顶杠,临时,那铁定不专业呀,不专业那铁定要出错呀,这错出得不小——说到底,都是紧张害的。那哥们儿一紧张,串词儿了:“下、下面……由严伟民为大家演唱蝴蝶的《两只庞龙》!”
台下一阵哄笑。
老严警察在后台一听,架子一塌,气儿一泄,当场就决定——不行!老子不能唱这个!
过去和放伴唱碟的那人打声招呼,让他别放伴唱了,他要清唱。
台下观众等了半天,没等到那《两只蝴蝶》的前奏,瞎起哄的就来了,“哎,不是说要唱《两只庞龙》的吗?怎么没听见过门儿啊?”
下头又是一阵哄笑。
老严硬着头皮上台,憋了半天,说了一句:“我给大家清唱……”
他唱了。
这家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哪……
他唱的啥?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
严警察素面朝天,舞台强光一打,一张脸菜青惨绿,再唱唱《大刀进行曲》……
一操场的人全傻了。
首先傻的是坐在第一排的领导。
照老严那意思,他把下头这一排排的人全当鬼子砍了呗!大过节的!至于这么苦大仇深么?!还喊打喊杀?!
领导赶紧派人调动放伴奏碟的,让他赶紧把那《两只蝴蝶》的碟片放出来,带一带“误入歧途”的老严同志。人家也挺配合,赶紧翻出碟片放上。问题是,人老严同志压根就不搭你这茬儿呀!你放你的蝴蝶,他舞他的大刀,鱼龙混杂乌烟瘴气中,压轴大戏唱完了。老严同志鞠了个僵直板硬的躬,下台去也。俩眼发直,腿脚打晃,没那精力去搭理在下边气得猛跳脚的领导了。
砸了锅的压轴大戏总得有人出来担责任不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晚会散场以后老严同志被押往附近大排档,灌了一肚子啤酒,灌趴下了。来接他的是兔崽子游宇明。
演砸锅了的老严同志相当伤心,叫那一肚子啤酒一催,更了不得了,牢骚遍地开花。
“都、都、都说了唱不了了嘛!非、非、非得让我上去唱!砸了吧?!哼……”老严舌头都大了,还不放过任何一个开脱的机会。他把兔崽子当树攀,攀到一半就软了,开始还哼哼几句,到后来彻底没音儿了——他醉死过去,头靠在人家兔崽子的肩膀上,呼噜一声长,一声短,节奏匀称,大冬天里从他鼻孔里头钻出来的热气也冒得挺匀称。
游宇明把他背到自个儿背上,从巷口慢慢走回家去。
夜里十一点,天色沉暗,阒寂一片,路灯灯光晕黄斑驳,巷子两边的房子、树木、杂物全都云山雾罩的,看不清了。这时候特别适合想事儿,也特别容易想起过去的事儿。
想到那年,他八岁,发高烧,也是夜里十一二点,老严警察背着他一路狂奔……
想到那年,他九岁,老严和他打赌,考试及格了就上公园看猴。及格了,上公园了,看猴去了,那栅栏太高,老严把他举起来,让他骑在他脖子上……
想到那年,他十一,过生日了,老严警察没钱买蛋糕,自己做个了大红寿桃,拎过来的时候,那桃全糊了……
急景流年,一箭而过,那么多事,明明近在眼前的,可实际上呢,早就长脚溜了,想留也留不住。昨天还是老严背他,今天就换他背老严了。多快。快得让人害怕。
生如寄,死如归,一蓑烟雨任平生。
红尘看破,无牵无挂的人才能有这样的洒脱。他不行。他晚上睡觉一定要紧紧抓住老严的手,噩梦魇住的时候他好提醒自己,那只是个梦。今晚也一样,老严睡里边,他睡外边,右手拖过老严的左手,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但愿今晚能一觉睡到大天亮,什么梦都不做。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