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事件簿之二》淘气骨头

18、十八 往事

　　“……”新闻联播里，偶尔会出现的那个男人，总是一副西装革履、正气凛然的模样，夙夜没想到，他私下里竟然还是个文艺青年，颇有琼瑶奶奶的风范。

　　背课文似的，背出一长串短信内容后，欧宇辰冲夙夜无奈地一摊手，自个儿都禁不住笑了：“喏，都是类似这种，梦呓般的，絮絮叨叨讲述他的爱情，他对我母亲的思念。”

　　夙夜蹙起了眉头：“我觉得，昨天晚上的短信，不会是他发的。”
　　“哦？”

　　夙夜说：“有一点你说对了，他对你母亲，肯定是有真感情的。否则，他不会暴露身份，亲自来见你，还带你去拜祭你的母亲。

　　持续给你发短信的行为，也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这种违背社会伦理道德的感情，他不能跟身边的人诉说，再亲近的人也不行。
　　而你，是他能够找到的、你母亲在这世上最后的羁绊，所以被他当成了树洞。”

　　树洞……欧宇辰眼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下，不得不承认，夙夜的形容，还挺贴切的。

　　“他沉浸在对你母亲的思念中，陷入缠绵悱恻的爱情幻想里，不能自拔。
　　那么，时时刻刻浮现在他脑海的，必然是你母亲美丽、美好的那些方面。

　　而你母亲最后惨死的一幕，应该是他最痛苦的记忆。所以，也是他最不愿意回想和面对的。
　　由此可见，短信绝对不会是他发的。”

　　欧宇辰认真听着，思忖着说：“可是，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夙夜摇摇头：“现在还不好说，但是我知道，你之所以会做那个可怕的噩梦，是因为两年前，他带你去过那个墓地。”

　　欧宇辰扬了扬眉。

　　夙夜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潜意识里，你对这个男人是有所畏惧和警惕的。”

　　没有吭声，欧宇辰很清楚，无论理智上，怎么规避、怎么格式化，从两年前见过那个男人的一刻，他就起了戒备之心，总觉得那个男人是枚潜藏的炸/弹，早晚会给他带来麻烦。

　　这种不安的惶恐感，的确从未消除过。

　　话说得有点多，嘴巴发干。

　　夙夜瞟了眼立在角落的饮水机，刚欠起身，欧宇辰已经很有眼色地站了起来，径自走过去。

　　他知道夙夜肠胃不太好，特意放了大半杯温温的水，递到夙夜手里。

　　被人这么细心地照顾着，任谁都会感动的。

　　夙夜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就软得一塌糊涂，凑到嘴边，浅啜了两小口，接着刚才的话茬，继续往下说，“疑似跟踪我们的车子、睡觉前你玩的恐怖游戏、收到的两条短信，就像引信一样，把你心中潜藏的畏惧和警惕勾了起来，加深了你的惶恐感。

　　抽象语言转化成信号，传导给大脑皮层，大脑皮层又传导给反射区域，结果反射区根据图像、声音等等深层记忆，加以信息重组，以形象语言的形式，呈现了出来，最终演化成梦境。
　　嗯，梦，的确是潜意识的体现。”

　　欧宇辰半天没再说话，他的思绪渐渐飘远。
　　因为那个男人，因为那个梦，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其实，他并没有见过那个本该和他最亲近、他应该称呼为“母亲”的女人，家里也没有她的照片。
　　听说，他和孪生兄弟出生没多久，父母就离婚了。

　　父亲车祸去世的时候，欧宇辰和孪生兄弟年纪还很小，也许是考虑到小孩子的理解和接受能力，在那之前和之后，都没有跟人他们提起过母亲，或者说到过与母亲有关的任何事。

　　父亲和母亲，两边的亲属，没人愿意领养这两兄弟，他们便一起被送进爱之家孤儿院。
　　在那个地狱般的地方，度过了生不如死的几年。

　　那几年中的每一天，欧宇辰想着的，都是要怎么活下去，怎么样才能活下去。
　　母亲？太陌生太遥远太不可知的字眼。

　　再后来，被夙博罕收养，在夙家谨小慎微地活着，唯恐被嫌弃，时时刻刻担心会被抛弃。

　　他是这样活着，和活下来的。

　　两年前，警/察联系他，通知他母亲的死讯。

　　欧宇辰记得，那是初春的一天。
　　很糟糕的一天，雨从午夜就开始下了，淅淅沥沥的，怎么也止不住。

　　天空灰蒙蒙的，云层低得像是要塌下来。

　　北方本来就有“春寒料峭”的说法，雨天气温变得尤其低。

　　欧宇辰不喜欢空调，盛夏的时候，他也喜欢风扇更多些，喜欢凉飕飕的风，吹在肌肤上的感觉，可惜夙家没有风扇，倒是每个房间都安装了空调。

　　警/察的电话，打来的时候，他正在书房里，做一个建筑模型。
　　欧洲古老的方尖塔，罗马教堂的那种风格。

　　张晗玥把空调温度调得挺高，书房空间本来就不大，外面下雨，又不能开窗户，欧宇辰便觉得有点气闷，但也没说什么，默默干自己的事儿。

　　偏偏张晗玥还凑在他旁边，不停地给他捣乱，嘴里叽哩哇啦，直嚷嚷：“……去嘛去嘛，有韩国女/团表演钢/管舞哦，那些女孩子身/材超火辣的，脸蛋也漂亮！喂！你还是不是男生啊，怎么会有男生连韩国女团的劲歌热舞都没兴趣？”

　　“我正忙着呢，得抓紧把它做完。你可以找别人陪你去，喏，找子强吧，他最近心情不好，正好跟你出去散散心。”欧宇辰小心翼翼，黏贴着尖尖的木头塔顶，头也不抬地说。

　　“华子强又不是我男朋友！”张晗玥怒了，“这些破玩意比我还重要吗？比你女朋友还重要吗？！”

　　“大小姐，你们俩根本没有可比性好吧？你可以自娱自乐，它呢？它毫无自理能力，必须靠我的帮助，才能变成成品。”

　　“欧宇辰！”张晗玥叫，还待要再说什么，这时——“笃笃笃……”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宋伯推门进来，恭恭敬敬地说：“宇辰少爷，有您的电话，是座机。”

　　欧宇辰颇感意外，找他的电话，一般都会直接打他的手机，鲜少会有打到家里的。

　　看出他的疑惑，宋伯体贴地补充了一句，“是警/察打来的。”
　　警/察？
　　欧宇辰更疑惑了，警/察打来的电话，十之八/九都是找夙夜的，怎么会有警/察找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