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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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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石板街面上一路飞奔,严雨寒端坐在马车里,问沈少君,“我们究竟要去哪里?”
“你怕什么,裘大人既然把你交给我,所有事情我都全力负责,你掉了根汗毛,我也会少块皮。”
说这话时不是不嘲讽的,自古美人配英雄,可没人说过女英雄会有好结果,所有事情都一早安排好,由上天来安排还不如自个儿可靠,她在马车里舒展了腰,那混蛋也许是在骗她,可药名错不了,她听说过世上确实有这么味奇药,只要有一分希望,她就不想放弃。
采花贼来得很快,或者他都一直跟着她们,从未离开过半步,傍晚时他倒吊在花园的树杈上,手枕在脑后,伸长脖子去咬地上的一朵蔷薇花。沈少君远远地看着他,有刹那错觉,那个人不是臭名昭著采花大盗,倒像是小时候隔壁家的男孩子,每天吃完晚饭就来找她玩。
“你终于想通啦。”见她过去,他弹腿从树上跳下来,嘴里已经咬了花,转到手里送给她,“当女捕快有什么意思,还是找个满意的男人嫁了好。”
这话是笑着说出来的,免不了带点冒犯的意思,她听得很不舒服,甩手把花抽飞出去。
“药呢?”摊开掌心。
他取了瓶子一晃,她白眼,“你以为我是小孩子,里头放的是糖还是盐。”
“唉,你总不希望我尝一点?”
“给我。”她拿到手里仔细看。
真的是疯了,竟会把所有的希望放在这瓶药上,白玉瓶子里一颗颗黄豆大小的丸子,说不出什么气味和颜色,也猜不出会有什么作用。
“全在这儿呢。”他笑着指了瓶子,“咱们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不行,我不相信你。”这男人花招太多,实在不可以掉以轻心。
“你想怎么办?”
她眨了眨眼,指着他胸前,“我需要一点保证,三天后裘大人会来这里巡查,我要当面看他吃了这药,确实有了效果,才能把人交给你。”
“你要我在这里等三天?”他瞪大眼。
“是!除非如此,否则一切免谈。”
“好!咱们一言为定。”
严雨寒很快就注意到她身边的陌生人,问:“这位公子是谁?”
“没事,是衙门里派来的人。”她懒得解释。
可是她不肯罢休,依旧问:“公子贵姓……”
“小人复姓慕容名臻。”
“原来是慕容公子,不知公子在衙门里当得什么差?”
咦,原来这小子也算是翩翩佳公子,却偏偏学人家做采花贼,严小姐大约做梦也想不到,眼前的帅哥竟是那个要劫她的淫贼。
沈少君冷眼旁观,忙打断道:“你们有完没完,严小姐,你早些休息,我和他在外头守着。”
再不能让他们聊下去,否则等不到她去做交易,严雨寒自己先要跟采花大盗私奔。
“你是不是吃醋了?”出来后他搭在她肩头偷偷笑,“没关系,我认识你在先,大不了你大她小。”
“呸!”她用力把他的手打下去。
两人果真在屋外守了一夜,倒不是要保护屋里人,却是她要看住他,免得他背后偷偷下手。半夜里他塞过来一瓶酒,“喝几口,很抗寒。”
这人身上像是揣了百宝箱,什么瓶瓶罐罐乌七八糟全都有,她推开他的手,“谁要你来献殷勤。”
他眯起眼笑,毫不在意,“没办法,想要的人不在,现在这里只有我,你将就着用吧。”
她怒目,“闭上你的臭嘴。”
闭目养神到下半夜,渐渐起风,把树枝刮得如群魔乱舞,黑压压的园子像有什么东西伺机欲出,她再也睡不下去,睁大眼瞪住角落深处。
“那里有人。”顾不上敌对情绪,她悄声对慕容臻说。
“嗯,早发觉了,都等了大半天了。”他倒是耳目灵敏。
她紧张起来,旁边这人已经很不好对付,若是再增加对手,输赢后果很难说。
“别怕,我没有同伙,这人不是我一路的。”他笑嘻嘻道,“况且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抢走女人。”
笑得这么□□居然还很漂亮,她无法表达鄙夷之情,冷冷地转过头去。“既然这么利益相关,等会你去和他打。”
“好!”想不到他还挺干脆。
话才说完对方就现了身,黑咕龙冬的一个蒙面人,刀子舞得泼水不进,气势汹汹地杀过来。她也不客气,立刻闪身到旁边,两个男人像两股蛟龙般斗在一起。
严雨寒闻声出来观望时胜负已现,黑衣人渐渐不是慕容臻的对手,被打得步步后退,一不留神被石阶绊倒在地,慕容臻用剑尖抵了他喉咙,踏上去当胸踩住。
沈少君一手执了软鞭,护住房门,道:“小姐,你先回房去。”
“可是慕容公子真的不要紧吗?”严雨寒看起来还顶关心他。
“我不要紧!”死人竟然还听到了,百忙之中回头谢一句,得意忘形得不知身在何处,冷不丁脚下的人从靴筒里抽出柄匕首,利刃如雪,一刀刺在他大腿上。
啊!严雨寒惨叫。
沈少君被她叫得心都抽搐起来,手中长鞭斜斜飞出,向黑衣人卷去。
黑衣人虽然没有受伤,却也无心恋战,就地一个翻身滚出去,转眼逃入树林。
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奔到慕容臻身边,沈少君抢先看了他伤口,并无大碍,立刻松了口气,忍不住在他身上踢一脚,愤愤地咒,“活该,你这人不死在女人上老天也不答应!”
“沈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严雨寒泪如雨下,娇滴滴跪到他身边去,一双水葱似的玉手扶了手臂,“慕容公子,你要不要紧?”
慕容龙借势靠到她身上,软绵绵像真得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故意断断续续道,“严……小姐……我……没事……”
模样之做作可憎令人发指,她咬牙切齿地想再上去补一脚。
可惜严小姐很相信,用眼神制止她,“沈姑娘,麻烦你去找些药来。”
想必是觉得沈少君是个危险的泼妇,千金大小姐硬是用自己柔弱的肩头支撑起男子高大的身体,两个人歪歪扭扭地走回屋子去。
糟糕!她心里只剩下这两个字,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看来再不采取行动,这两个人迟早要勾搭上手。
她忍着气去行李里翻了些金创药,回到房间,果然,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床前,满屋子丫环小厮全成了摆设,眼睁睁看美人亲自上阵,不避男女之嫌,用块白丝手绢给英雄细细擦汗。
“沈姑娘,还是由我来给公子擦药吧。”严雨寒像是怕她会投毒,忙不迭地接过药去。
沈少君呀沈少君,你真是笨得可以,她肚子里暗暗地骂,怎么就没看出这男人不光是贼,还是条狐狸精,弄不好她要人货两空,赔了美人又折药!
“还是我来吧!”是该改变战略的时候了,她满脸堆起笑,也过去坐在床边,顺便把严雨寒挤到一旁去,翘着兰花指把金创药往他腿上涂,像挑了块抹布擦桌面似的,很怕脏。
“公子,痛不痛?”她温柔起来自觉十分可爱,虽然慕容臻看得满身鸡皮疙瘩。
“不痛不痛,不过这情景倒叫我感觉很熟悉,沈姑娘,你记不记得我先前也给你抹过药?”
“呸!”他竟然有脸提那晚的事!她立时三分勾起一肚皮怒火,手上用力,慕容臻大叫起来。
“唉呀,沈姑娘,你怎么这样不小心。”严雨寒重新档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