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同人〗永夜之航（瑟莱AU）》鹿鹿的小号

5、第四章

　　大海唱响了它遗失已久的歌谣。

　　这歌声太过恢宏，它所吟唱的主题无人能懂，海域深处的秘密就如同那些斑斓的彩虹之光快速掠过，却无法在那一双双愚昧的眼眸中引起一丁点智慧的回响。但是他们都明白，唯有大海真正的主人，消失已久的昔日王者，才能唤醒这股沉睡的力量。

　　莱戈拉斯站在迷雾散尽的海中心的礁石上，震耳欲聋的壮阔歌声撼动着他的身姿，唤出心甘情愿的软弱和臣服，令他只能紧紧依附着身边的人鱼王，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现在他明白瑟兰迪尔为什么没有变回鱼尾了，此刻他需要站立在这里，未来他更需要成为甲板上的指挥者：隐匿了多时的人鱼王以这样的方式拉开了他作为主角的帷幕。

　　但是他自己并没有开口吟唱。他接受了子民的朝拜，再次戴上了那顶由无数海底珍宝制成的王冠，他的目光就是利剑，劈开歌声的洪流，奔向那些不怀好意的觊觎者。越来越多的人鱼仿佛受到召唤似的浮出水面，簇拥在他脚下，加入了这场惊天动地的大合唱中。格洛芬德尔说得没错，莱戈拉斯有些眩晕地靠在瑟兰迪尔怀中想到，人鱼的歌声的确是大海之上最厉害的武器，相对于人类居心叵测的二十年的谋划，这群大海的子民在那唯一王者的带领下，只需一次就干净利落地漂亮回击。

　　瑟兰迪尔告诉他，他刻意的蛰伏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永远不要轻易出手，否则你呈现给对方的只是自己的弱点，小海盗。”

　　他在他耳边这样说过，仿佛他才是那个为自己揭示人生路的长者。然而看着远处的船一艘接一艘地被巨浪掀翻，始终不曾开口的小铁匠不禁开始揣测怀疑，自己对瑟兰迪尔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只是个平庸无能的铁匠，在这场风波中他并未起到任何所谓帮忙的作用。他无法猜到人鱼王的心思，然而看上去对方似乎已不愿再放开他。

　　埃克西里昂的船是那些被排除在人鱼王与金花号船长的约定之外，最后一艘倾毁在海浪中的。然而在船舱已经千疮百孔，甲板也承认不住压力裂开之时，沉静的黑发船长仍然从容不迫地取下了嵌在船舵上的罗盘，那上面镶满了白水晶，中间是一颗硕大却黯淡无光的黑珍珠。

　　大副加理安正忙于指挥众人放下逃生艇。歌声，海浪声，惊呼声交织在耳侧，却似乎与埃克西里昂相隔一个世界那般遥远，他的身姿始终不曾倾斜过半分，他摩挲着罗盘上的黑珍珠，望着前方的沉思目光仿佛看进了旁人无法抵达的遥远之境。

　　格洛芬德尔是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的。金发船长越过船舷在凌乱不堪的甲板上站定，微笑着冲他的对手点头致意，尽管他的手中仍然握着锋利的匕首。

　　“我说过在这里恭候你的大驾，埃克西里昂，”他说道，“希望你的船别沉得那么快，我还想跟你多叙叙旧。”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埃克西里昂冷冷回道。

　　“是吗？在得知了我获得了人鱼王的唯一青睐，要载着他一同驶向传说中的黑夜之境呢？”捕捉到对方的目光明显一闪，格洛芬德尔得意地笑道，“瑟兰迪尔比我想象中更厉害，他隐去身份故意被我捕获，早就酝酿好了这记漂亮的反击。对于你的船所遭受的不幸事故，我也可以说得上是同谋。出于补偿的好意，我愿意在我的船上为你留一个划船的位置。”

　　“闭嘴，”黑发船长快速说道，不动声色地将罗盘藏到身后，“你比人鱼的歌声更吵，格洛芬德尔。”

　　“当初你吻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格洛芬德尔扬起下巴，刀尖的那点光芒落进了他的蓝眸深处。

　　“我们会再见面的，格洛芬德尔，”木板在埃克西里昂身后炸开，他顺势攀住了倾倒下来的桅杆，“如果下次我再吻你，我会同时将匕首插进你的心脏。”

　　金发船长看着那个黑色的身影落入海浪之间，就那样消失不见。

　　这场毫无悬念的交战结束之后，莱戈拉斯仍然有些晕晕乎乎，似乎那些歌声已经钻入了他的脑海中反复地响个不停。当人鱼王向他的子民传达命令时，仍然没有松开抱着莱戈拉斯的双手，他的身体凉凉的没有太多的温度，这让年轻的小铁匠有种始终被海水包围的错觉。

　　“陶瑞尔，你协助艾洛斯处理这里的善后事宜，”他对一个红发的人鱼说道，“稍后我就会登上格洛芬德尔的船，你将跟随在后，我会在每晚子夜时分与你做一次联络以确认情况。告诉你的巡游队，我们最需要提防的不是这群贪婪的人类的报复，而是一些将会被吸引而来的更可怕的邪恶势力。”

　　越过人鱼王宽厚的肩膀，莱戈拉斯可以瞥见一片狼藉的海面，到处都是船的碎片和残骸，所有的逃生艇已经消失在视线的尽头。究竟是多深重的欲望，才能驱使那些受到强烈打击和挫折的人再次折返？

　　“那里到底有什么？”莱戈拉斯忽然开口问道，“你们计划要去的那个黑夜之境？”

　　“是我们，”瑟兰迪尔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怀中的年轻人，“你看上去对一切都一无所知，小海盗，那你又知不知道你就是开启黑夜尽头那扇宝藏之门的钥匙？”

　　莱戈拉斯摇了摇头。他忽然有种莫名的紧张，似乎期待着瑟兰迪尔能告诉他更多。

　　“驱除大海深处不尽威胁的人鱼王的力量，与开启宝藏之门的钥匙，所有人都渴望得到这两件东西，”瑟兰迪尔解释道，然后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一眼，“我想你是被迫卷入这场冒险中的，孩子，然而在一切结束之前，你会找到属于你自己的路的。”

　　“那你至少得告诉我，那里究竟存在着怎样的宝藏，让所有人都为之疯狂？”莱戈拉斯不甘心地追问道。

　　“那里的确收藏着超乎凡人想象的财宝，然而真正令人疯狂的是被掩藏在至深处的永恒奥秘。”

　　“那是什么？”

　　人鱼王的目光闪烁向一旁：“正因为没人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才令人如此想要得到它。”

　　他的话就像他本人一样，是一个循环往复的谜，越解释只会越令人好奇，越听只会陷得越深。莱戈拉斯失神地看了对方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仍然贴着对方裸露的身躯，不由得收回手臂想要推开他。

　　瑟兰迪尔一言不发地将他抱得更紧了。

　　“别想逃，小海盗，”确保莱戈拉斯不会挣脱他的手臂之后，他才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平淡语调说道，“我虽然对人类的游戏规则不是太了解，也知道自己必须握有战利品在手，才能成为与格洛芬德尔对抗的筹码。”

　　莱戈拉斯被他咽得说不出话来。他觉得从自己成年那天开始，就仿佛被卷入了一场夸张的戏剧，他的身份不停变幻在汹涌的海浪间——现在他是人鱼王的战利品了。

　　看着金花号逐渐靠近他们，小铁匠也没想过再挣扎，反正他们总还要回到船上。当瑟兰迪尔抱着他登上来接他们的小船时，逐渐被拉远的距离仿佛才让莱戈拉斯首次注意到，平息了惊涛骇浪的这片海域是如此平静而美丽。

　　他们先前站立的那块巨大礁石呈现出一种宝石般的梦幻色彩，仿佛心脏般地闪烁在海中心。这里是人鱼王国的圣地，也是瑟兰迪尔的家乡。

　　“现在你要离开这里了，你会不会不舍？”他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很认真地问。

　　“人鱼从来不拘泥于大海中的某一处不变之地，”瑟兰迪尔并未回头，只是平静地看向远方，“我们的心，便是我们真正的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