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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五章 往事如烟(3) ...

  •   马车驶抵辰月教所在的深山门户,苏煊被萧子易搀扶着下了车,一抬头看到黑暗中隐约的峰影,也能发觉身在山中,只是一路上马车毫无颠簸,连上行的感觉也无,不知是怎么一转眼就上了山的。
      古秋连先他们一步下车,看到了不远处雪地上站着的龙韵,不由心里一紧,快步过去问道:“怎么了?”
      龙韵见他们回来,也是松了口气,忙道:“教主她醒了……”
      话还没说完,萧子易就惊呼一声:“醒了?!”而后连扶着苏煊也顾不上了,抬腿就要往流觞殿的方向跑。
      龙韵忙拦住他,道:“你们刚走她就醒了,不过现在又睡下了,寂老师不让打扰,我在这儿就是想提早告诉你们一声。”
      萧子易被迫停下脚步,呆了片刻,转头颤着嘴唇问她:“真的醒了?”
      “真的。”龙韵点了点头。
      一旁古秋连明显也是脸色稍霁,苏煊就更不用说。
      “寂教长还在流觞殿么?”古秋连上前一步问。
      “在的。”龙韵道。
      “我们过去看看。”古秋连说着,回头看了苏煊一眼,“苏公子要不要先到客房休息?”
      苏煊摇头,“我随你们去吧。”
      萧子易赶忙过来又扶住他,一行人往流觞殿方向走去。

      流觞殿比起太清宫里那座同名宫殿还要大上许多,中央正厅偌大宽阔,南北两边大开着门,厅中毫无摆设,锦绣谷的一条清浅溪流从北门流入,穿厅而过,又从南门流出,不知去向了雪地中的何处。准确的说,这根本不能称作一间屋子,除了地面用上好的石材铺就,平滑光亮可鉴人影外,就只有屋顶的梁木能让人想起这是在室内。南北两扇大门一开,寒风穿堂而过,温度和外面是一样的,厅中那缓缓流淌的溪水也颇让人惊讶。
      一般人哪里见过这样奇诡的建筑,第一次进来一般都会摸不着头脑。这样的正厅根本不能久驻,因为门户大开十分寒冷,反而是厅堂两边又有许多房间,有大有小,龙韵领着一行人到了其中最大的那一间房,打开门一看,室内燃着炉火,温暖光明,张谦寂正独自坐在扶手椅上,另外围绕宽敞的房间还放置着许多座椅和小小案几,安排得井然有序。
      “苏二公子。”张谦寂见他来了,忙扶过来坐了,转头问古秋连道:“还顺利么?”
      古秋连点头:“他们都没拦着。”
      还是萧子易先耐不住,着急地问道:“大人怎么样了?”
      张谦寂笑了笑,明显心情很好,安抚他道:“不必担心了,小姐这一醒,以后就没什么大的危险了。她刚刚只是精神不太好,喝了口茶,吃了点粥,就又睡下了,明天应该会有精神见你们。”
      “她说什么了么?到底为何会伤成这样的?”萧子易又问。
      张谦寂微一迟疑,道:“小姐只说是她大意了,其他什么都没说。”
      萧子易叹了口气,不过心情已是大好,往后靠上椅背,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古秋连始终沉默,全没有平日的温和颜色,眼中一直有股冷意如刀,即便是现在也没消散多少,这些天他说话也比以往要冷硬许多,总让龙韵暗暗心惊,她前些天一直以为教宗是一个和善的人,现在不得不暂时改变这种看法。
      “你们都别担心了,现在都回去休息吧,明日等小姐歇的差不多了,我再叫你们前来。”张谦寂道。
      众人想了想,也的确没什么可问的,萧子易和龙韵都是沉默了一会儿,而后不约而同地看向教宗。
      古秋连又看了张谦寂一眼,后者无奈一笑,道了句“放心”,他这才点了点头,半句话也没说,起身便走。
      萧子易摇摇头,也跟出去了,龙韵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站在那儿愣了一会儿,张谦寂看着她这样子,忍不住笑道:“不然你再留下来坐会儿?我只是和苏二公子有几句话要说,你听听也无妨。”
      龙韵回头看他,一脸委屈,“这样好么?”
      “坐吧。”张谦寂亲自倒了茶给她,“你别理教宗,他十几年难得生一回气,一生气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也就子易不怕他。”
      龙韵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择了一处舒服位置坐下。
      张谦寂又斟茶给苏煊,见他面色苍白,神情有些许恍惚,不免忧道:“二公子不舒服么?不然改日再谈吧?”
      “无妨。”苏煊接过茶缀饮一口,“只是吃了让人体虚的药,没什么力气罢了,你有话就说吧。”
      张谦寂向来是个体贴周到的人,刚刚也察觉到气氛不大对,苏煊毕竟是天罗二当家,苏砚的少弟,而这次白初烟差点重伤致死也是拜天罗所赐,大家虽然知道苏煊并无过错,对他的态度也算温和,可刚才坐在一起,气场就是有点怪怪的。
      张谦寂和苏煊以前在天启也算有点交情,龙韵又不怎么在意这些复杂的身份之别,现在气氛就好了很多。
      “不瞒二公子说,小姐这次情况实在危急,当日要不是及时赶回来,又蒙墨公子相救,怕是已经没命了。”张谦寂神色黯淡地道。
      苏煊捧杯的手微微一颤,“现在……”
      “现在已无生命之忧。”张谦寂勉强一笑,“二公子知道为什么墨公子会蒙着一只眼晴,而且从不说话么?”
      “为什么?”苏煊看向他。
      “其实并不是什么残疾。”张谦寂苦笑,“而是岁正之瞳。”
      “岁正之瞳?”苏煊蹙眉,他倒是听过这个词,可是具体含义并不清楚。
      这些事只是说给苏煊听,龙韵早就知道了,可是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坐直了身子。
      “就是达到了岁正圆境。”张谦寂解释道,“岁正是掌管命运的星辰,达到岁正圆境的人,你可以在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的未来,并且,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会成真。”
      他语声平静,说出的话却极是惊人,令苏煊怔然许久回不过神来。
      “这样的能力不但危险,而且对自身伤害极大,墨公子前几年还能控制它,现在……却是完全控制不了,所以只能蒙上那只眼睛,并逼迫自己不再开口说话。”张谦寂的声音也有些沉重,“其实,这次小姐受的伤本是必死无疑了,只因为当时墨公子情急之下说了一句‘你会没事的’……才让已经快要不行的小姐捡了条命回来。”
      苏煊拿着茶杯的手无力地落在腿上,双手不自觉地摩挲着杯壁。
      “这样逆天而行,太过耗损精神力,墨公子已经在凝霞塔闭关了。”张谦寂叹道,“我以前竟没发现他是这样厉害的一个秘术师,若不是他在,小姐断无生机。”
      苏煊转着茶杯,默默思索良久,想起靖亭对他说的那些经过,却不知是真是假,只好开口问了一句,声音有些无力:“你们不知道初烟是怎么伤的?”
      “只知小姐是将计就计被靖亭引到天启,至于为何伤成这样,我们全然不知。”张谦寂不自觉露出后怕的神情,“我们都以为没人伤得了小姐,平时若有人特别担心她,我们还会玩笑几句,说这天下没人奈何得了她,可是这次却这么突然,一下子就是致命伤。小姐用移形之术回来的时候,血染红了一大片雪地,很快就只剩最后一口气了……我们当时全都吓呆了,完全不敢相信。”他说着,声音忍不住地发颤。
      他颓然道:“是我太大意,以前我在宫里护卫,还时时提防着魏长亭对小姐下手,这几年却疏于防范,明知靖亭有心杀小姐,却没跟着一起去天启。”
      刚刚他说白初烟受伤的情形时,苏煊的脸色就已经雪白雪白的了,脑中想着那个画面,觉得自己心脏都不太会跳了。
      “靖亭说……她派人易容成我的样子,设诡计伤了初烟,来这儿之前,我一直不相信她做得到。”苏煊几乎是用全部力气说出这句话。
      若是白初烟受此重伤,真的是被易容成自己的人迷惑,那他简直不能接受,心痛如刀绞。
      龙韵也惊得抬起头看他。
      张谦寂愣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小姐去天启之前,早就和我们商定了救你之事。二公子,你牺牲这么多帮我们,以至于不得不叛离山堂来到本该是仇敌的辰月教,心里一定也不好受,我们感谢你还来不及,小姐受伤不是你的错,她现在也已经好多了,你别想太多,安心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我们会想办法让你再光明正大地回到天罗。不管是靖亭与小姐,还是天罗与辰月,这仇恨……也该有个了结了。”
      他语声坚定,苏煊听着,点了点头。
      “要说的就是这些。”张谦寂笑笑,“二公子,给你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我带你过去吧。”他又转头看看龙韵,微笑道:“我很快就回来,今晚还是我守着,你等一会儿也回去休息吧。”
      龙韵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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