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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五章 往事如烟(1) ...

  •   又是一个月过去,天罗山堂所在的山间小村中,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说是小村,里里外外却都透着一股奢华之气,天罗拥有黄金之渠招揽财富,最不缺的就是钱。
      苏砚一身紫衫,长身玉立于窗前,望着窗外轻飘的飞雪。
      身后略有开门的动静,随之而来的,是带着荼靡膏香气的青烟。
      靖亭闲闲持着烟杆,进来关上门看他一眼,道:“开着窗户做什么?你也不嫌冷。”
      苏砚轻轻关上窗,回身看她摘了大氅坐在椅上,默然片刻,方道:“多谢你没有将煊弟阻你的真正原因说给别人。”
      山堂方面虽然一向不赞同与辰月再起纷争,但是靖亭的所作所为是为了给阴桓报仇,阴桓生前在山堂地位超然,靖亭又是他的妻子,苏砚没理由阻止她,何况山堂中的大多数人提起辰月都是义愤填膺,满腔仇恨,想着要顾全大局的反而没有几人,苏砚也只有由着她去。
      而当日在北都城外,她和绘影组的众人都亲眼看到苏煊回护白初烟,人证众多,无法抵赖。可是苏煊这样做的真正原因却没有几个人知道,只要靖亭和阴万里不将这原因公之于众,苏煊的处境就还算安全。
      阴万里置身事外,自然不会多嘴,靖亭也肯缄口不言,倒在苏砚的意料之外。现在苏砚对外只说苏煊是为了顾全大局才为辰月解围,并非勾结辰月图谋不轨,因此没对他加以重责,可此事毕竟不是小事,仍有很多人起疑,苏煊还是被撤去二当家及苏家家主的职位,禁足于他的听风院,并被迫服食一种丹药,令他暂时身体虚弱失去武力,无法从被人看守的院落逃离。只有黄金之渠的事务交接困难,颇费时间,暂且还由他处理着一部分。
      这一切,基本上还不算太糟。
      靖亭吸了一口烟,笑道:“我的目标是白初烟,不是二当家,何必为难他?”她还是习惯性地称呼苏煊为二当家,并不打算改口,“再说,我若做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你也不会放过我。”
      “我又能把你怎么样?”苏砚挑眉,“他们许多人都是支持你的。”
      靖亭轻笑一声,道:“你放心,我和二当家交情也不浅,不会害他。只不过我要杀白初烟,就难免伤他的心,这点你还要体谅才是。”
      苏砚无力地笑了笑,摇头不语。
      “找我来什么事,只是为了道谢?”靖亭问道。
      苏砚缓缓道:“你前几天去了天启?”
      “是啊。”
      “你去做什么?”
      靖亭想了一想,道:“我正要与你说这件事,白初烟的事,我或许已经得手了。”
      “什么?”苏砚的瞳孔狠狠收缩了一下,“怎么可能?”
      “你别急,我是说或许。”靖亭淡淡地说道,“我前几天,将她引到了天启城……”
      她抬眼看到苏砚一副不怎么相信的表情,便无奈一笑,道:“罢了,我从头仔仔细细跟你说吧,你别不相信,回来都一个多月了,我还能没点行动么?”
      她又吸了口烟,理了理思绪,不紧不慢地说道:“先开始,我着人将二当家触犯家规的事故意透露给郑辰昭,他果然心急如焚,开始给白初烟写信求助……”
      苏砚面色微变。
      “那信鸽也不过是普通的信鸽,我们将它捉住,看了信的内容,再模仿郑辰昭的字迹和语气写一封新的信,信中说有保全二当家的万全之策,恳求白初烟到天启城与他相商,助他一臂之力。”靖亭用烟杆轻轻敲着椅子扶手,道:“这信到了白初烟手上,她也未必不起疑,不过她或许是对自己太有信心,竟真的在几天后的夜里孤身来到天启一探究竟。”
      苏砚微微蹙眉,他毕竟是果毅侯,对白初烟以前的身份一清二楚,自然知道她不能轻易在天启露面,之所以孤身趁夜前来,应该是为了不惹人注意。
      “我从山堂找了个和二当家身高体型差不多的人,易容成二当家的样子,又给他吃了药,令他的嗓音与二当家极为接近。”靖亭继续道,语声没什么起伏,这样的易容手段,对杀手组织天罗而言再基本不过,“我让这个人披上披风,用兜帽遮住脸,在天启城的街道上与白初烟擦肩而过,对她说:‘快离开,这是圈套。’”说到这里,靖亭的语声中带上了一丝阴冷笑意,“然后,让人在暗处射杀这个易容成二当家的人。”
      苏砚的眉峰蹙得更紧。
      “不过事先说好了,只是装死。”靖亭笑了笑,“这样一来,白初烟再有疑心,也不免吃了一惊上前探看,仓促间看到那张脸,她一时也分不出真假,就趁她靠近之时,这个假二当家便可趁机出手。”
      “就这样?”苏砚显然还是不相信。
      “当然不是,普通兵刃可伤不了她呢。”靖亭边吸着烟边笑道,“白初烟就是自恃这一点,才什么都不怕,接近那个人时也没有什么防备。可她怎么会想到,我有一把可以伤到她的兵刃呢……”
      靖亭顿了顿,神色间竟有些怀念,“阴家也是极善秘术的,他的家传之宝中,就有一把极厉害的魂印匕首留给了我。我之前不知道白初烟有无方护身,就没留意过那把匕首,这次从北陆回来,我日日冥思苦想破解无方的办法,突然想起了这匕首,拿出来让阴先生看了看,他说确是可破解秘术结界的魂印之器。”
      苏砚对于阴桓的这把匕首也有些印象,便问道:“你让那个冒牌货用了这匕首?”
      “正是。”靖亭呵呵一笑,掩去眼底的一抹哀凉,“用他留下来的匕首为他报仇,或许是他的在天之灵助我。”
      苏砚听了此话,却露出极为矛盾复杂的神情,其间还夹杂着些许痛苦。
      靖亭并未注意他的表情,自顾自说道:“我这一步步也算是精心设计,令白初烟在起疑的情况下也不免着了道,那个假二当家也是个高手,眼疾手快将匕首刺入了她心口。”
      苏砚一震,“然后呢?”
      “我亲眼看到匕首插进她心口,并未刺空。”靖亭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是必死无疑了……可是她紧接着不知施了个什么秘术,一阵光过,人就不见了。”
      靖亭顿了顿,脸上并没有得手后应有的喜悦,反而是疑虑重重,“我这不过是第二次出手,虽然尽了力,也没指望着真能成功,她们这些秘术师向来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术法护身,我担心她其实并没有受伤,只是装装样子给我看。”
      苏砚沉吟不语。
      “不过那把匕首上,的确沾了血迹。”靖亭又道,“她若是真的受伤了,伤到了那等要害部位,就算逃走也活不了,怕就怕她是装的。”
      苏砚面色沉肃,也看不出他是希望靖亭得手,还是希望她不要得手。
      “应当没这么容易。”过了半晌,苏砚终于淡淡开口。
      “我也这样想。”靖亭欣赏着烟杆上的花纹,“所以我要想办法确定她到底死没死,这也是我详细向你解释这件事的目的所在。”
      “你要怎样确定?”苏砚冷着脸问她。
      靖亭笑了笑,“以二当家为饵。”
      苏砚一愣,看她的眼神转为阴沉。
      “放心,我说过不会伤害二当家。”靖亭不以为意,“我们只要放出消息,说按照家法二当家是背叛本堂,应该处死,再将行刑的地点透露出去。辰月的消息网也不容小觑,白初烟如果还活着,知道了这些,应该会来救才对。”
      她摸了摸下巴,笑道:“如果她不来,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她死了,要么是她根本没把二当家的性命放在心上。是第一种固然好,要是第二种,就说明她根本不值得二当家喜欢,这样的话,我日后真杀了她,你心里也坦然些。”
      苏砚又没有说话。
      “当然,我是不会真的处死二当家的。”靖亭笑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苏砚走到窗边,打开窗子,深深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再开口时,口气也冷了几分,“你的计划,你去跟煊弟说,但是不可告诉他白初烟生死未卜之事。”
      靖亭冷笑,“不告诉他这件事,我用什么理由让他配合我?再说我早晚要杀白初烟,他早晚要接受这样的事实。”
      苏砚回头冷冷看她,“若是白初烟没死,来救煊弟了,你又要怎么办?再设下圈套杀她?”
      靖亭摇头,“如果那把匕首都伤不了她,我暂时是没有办法对付她了,她必定会有备而来,岂是那么容易被我捉住杀掉的?而且……要让二当家配合我,就必须承诺这次不动白初烟,以后机会还多的是。白初烟要是还活着,会忌惮我将她父皇皇兄包庇辰月的事抖露出去,不会一直躲躲藏藏的不见我,我如今不过是心急,想尽快知道她是生是死罢了。”
      “那她要是来了,你真让她将煊弟带走么?”
      “这个嘛……”靖亭狡黠一笑,“就要看首座你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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