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年仙事了》十减容

8、魂归何处

　　阿酒扯了扯厄川的衣袖，见他转过来，心想着反正厄川失忆了，干脆解释道：“师傅，这是重华神君，是您的昔日好友。”

　　不过显然阿酒是白担心了，那重华神君又是分分钟愧了上神的风仪，只见他顿时泪眼婆娑，一副深受欺负的模样，对着厄川哭喊道：“你，老天无眼哦……封魔塔里关了两百年，怎么能还是老样子哦。”

　　这情况倒是出乎意料……其实九州卿渊不过空顶了阿酒一声师傅，很多时候她觉得九州卿渊并不喜欢自己，也不愿看见自己，所以阿酒真是没想到他和重华神君是这样相处的。
　　不过，阿酒和厄川关系匪浅，别人不知，九州卿渊岂能不知，若他真的不喜欢阿酒，为什么要瞒着所有人将阿酒带上了三清观？

　　重华神君的哭喊，厄川根本不与理会，他反而是计较阿酒刚说的话，这会提高了音量问道：“师‘父’？”

　　一听他的语气，阿酒立即打了一个寒颤，回答：“以后同你解释。”

　　“我倒是不记得教过你什么。”厄川袖子一甩，负手而立，背对过身去。

　　“东华，原来你还知道空顶了酒儿这声师傅哦。”偏偏重华神君在旁边，唯恐天下不乱，当即一改之前的怨妇状不说，还将象牙折扇一展，对着阿酒“勾搭”道，“酒儿，不如干脆弃了这无良师傅，入本上神门下可好？”

　　“可天族规矩太多不是。”阿酒摇头，眼眸不由自主飘去了濒临黑化的厄川身上。

　　好在阿酒立场坚决，这刚说完，厄川顺势拉上她，直接越过重华神君，走人。

　　重华神君先是一愣，而后立即追着过来高喊道：“你们去哪？带本上神一起哦，要不把酒儿借给本上神几天，本上神觉得同酒儿缘分的很哦。”

　　闻言，阿酒往后偏头一看，果然：重华神君，您又分分钟愧了上神的身份！可厄川却是眸光一暗，当下扛起阿酒，一诀瞬移，不见人影。

　　若不是厄川修养好，只怕这会早就咬牙切齿地骂道：谁跟谁缘分的很，这我童养媳。

　　直到落于一处，厄川才放下了阿酒。

　　这周围昏暗，两边竖起一排鬼怪石墩，其中间燃着明火，照的墙面发红。再几步，一扇刻着复古花纹与繁体梵文的石门，紧紧关闭。
　　鬼魅，神秘，这里让人不禁想到魔川的圣殿。

　　阿酒被厄川扛得有些反胃，但一到此处，心神一震，一时忘了抱怨身体的不适，反而愣愣地问道：“这是哪？”

　　“第七界。”厄川领着阿酒走近石门，他似乎很熟悉这里，复又说道，“日后，你便随我住在这里。”

　　莫不是，这里就是之前厄川说的回家？阿酒便跟着厄川走近石门。

　　“何人胆敢闯我第七界！”突地一声戾喝。

　　这是闹哪出？

　　紧接着，从四周突然幻出一堆小妖来，瞬间团团围住厄川和阿酒。
　　阿酒顿时两眼瞪大，抬头看向厄川，眨巴眨巴眼睛无声地问道：咱们这其实不是回府，其实是来占山为王的，对吧。

　　厄川显然也是始料未及，但此时他并不想动手，眸光闪了闪，神情变得凌厉。

　　“真是好大的口气，尔等就是想占山为王，先问过爷爷我手上的宝贝。”
　　这说话之人，听声音就知道是之前戾喝之人，可随着他说完，也不见有人现身，但下一刻一记闪着红光的物舍，直直朝着厄川而来。

　　由于厄川被小妖们团团围住，当这物舍掷向厄川的时候，根本反应不过来也挪不了地方。

　　“啊——”真的是阵阵惨叫。

　　阿酒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大为吃惊——当那一记红光过来的时候，它先穿过挡道的小妖，然后在靠近厄川的时候，立即化成了灰烬，厄川毫发未伤。
　　而阿酒之所以愣愣的模样，是因为那些被红光穿过的小妖，在碰到那物舍的时候，个个发出惨叫，随后现出原形，死了。

　　看着前面一地的死……老鼠，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自损八百，杀敌……为零”。

　　但是这不是最逗人的。

　　最逗人的是，那个一直在暗中不现身的人，随即、迅猛地扑了上来，他就扑在厄川的脚边……

　　是的，脚边。

　　并且以无比虔诚的姿态，匍匐在厄川的脚边。再抬眼，便是哽咽着声音，他对厄川说道：“原来是大人回来了。”

　　“滚——”厄川抬脚便想踹过去，但一看一地的死老鼠，默默收回了脚。

　　“我等守在这，等了您三百年，大人你可回来了！前不久云上仙子就说找到了您，可您就是不回来，如今一看，原来大人找到夫人了呐。”这回说着，两手一抹泪，后挪了一步，毕恭毕敬地趴在地上，道，“我等恭迎大人，恭迎夫人。”

　　小妖们见这阵势，左左右右互相看了看，立马跟着下跪。

　　真是有够惊心的，跪了一群的……地精？！

　　阿酒抬眸看着厄川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想来此刻心态必是不平静。你想想，我们高高在上的厄川大人，自封为王，底下却是这些地精人模人样的左右侍奉，这场面……

　　“扑哧——”阿酒越想越有趣，难免笑出声来。

　　“不许笑。”厄川自然是想到了阿酒在想什么，立即自辩，“我虽是不记得当初如何会留下他们，但绝无可能用来左右侍奉！”

　　厄川说完，地精立即点头道：“大人独来独往，从不命人侍奉。”

　　“只因大人向来有收藏好酒的习惯，才命我等四下搜集。”地精这话一出，厄川倒没什么反应，阿酒却是眼眸一亮，接着地精继续道，“这三百年过去，酒窖都新建了好几个，我等日日盼着大人回来。几日前，云上仙子得了一坛好酒，命人送来的时候，还叹息不能与大人畅饮，如今真是守得云开见日出。”

　　“要不拿来我尝尝。”听得好酒，阿酒终于是按捺不住。

　　倒是嗜好收藏好酒的厄川，并无一点反应，难不成他收藏好酒就是用来看的？还是特地为了谁人收藏不成？竟还专门留下地精为自己搜集好酒。

　　这地精见阿酒开口吩咐他，先是一愣，而后见厄川并无异议，便立即请了两人进去，随即转身叫小妖去取那壶好酒。

　　进得第七界，放眼望见的便是一排几乎通上天的阶梯，两侧仍是鬼怪石墩，燃着明火。又见周围底下都是不住翻滚的岩浆，这里竟是建在火岩浆之上。
　　此时，阿酒一看眼前的阶梯就觉得累得很，何况此刻她的心思都在那壶好酒上。

　　厄川见阿酒走了几步就站着不动，又频频看向旁边，心下暗自发笑，只是并无表情，没有人看得出他此刻的愉悦。

　　甚至这种不期而至的喜悦，厄川也解释不了，可能可以用“满足”二字形容。

　　当小妖端着木盘出现的时候，厄川对其一伸手，那木盘上的酒壶以及酒杯稳稳落在了厄川手中。阿酒便急忙从厄川手中拿过酒壶，随后开坛倒了一杯递给厄川。

　　嘿嘿，你一杯，我一壶。

　　厄川也不与阿酒计较，从阿酒手中接过那一杯后，也不急着饮下。倒是阿酒，当下对着壶口，满足的灌下一口。

　　朱妙菡说的对，阿酒这嗜酒的性子，还真不知是随了谁。

　　“噗——”谁知，阿酒刚灌下的那一口，猛地又喷了出来，这哪里是酒，当下急急抱怨，“怎的与白水无异？”

　　见阿酒眉头一皱，厄川一双凌厉的双眸便射向地精，还未开口说什么，就吓得地精立即伏跪下来。

　　“这便是此酒的奇妙之处。”地精解释道，“云上仙子说，此酒的个中滋味，非大人与她这的般人，是尝不出的。”

　　哪有这个道理，这不是好好的酒放眼前，却无福消受？！

　　还有，这云上仙子是谁，听着似乎与厄川很是交好，“非大人与她这般的人”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刺耳。

　　这厢，阿酒转身示意厄川快喝，暗道：我倒是想知道，这酒到底怎么就只有他和她这般的人可以喝了。

　　厄川也是一皱眉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酒杯，也不知是个什么想法，接着直径取过阿酒手中的酒壶，饮下一口。

　　阿酒根本来不及阻止，不由脸上一红，暗骂：这人洁癖到嫌弃酒杯很脏，难道就不怕酒壶里有我的口水……

　　不过看厄川很自然，并且没有任何轻薄的意思，阿酒又暗骂自己想多了。此刻见厄川饮后，放下酒壶，便问道：“如何？”

　　“一般。”正说完，厄川两眼一闭，竟是直直倒了下来。

　　阿酒也是吓了一跳，连连扶住他，最后探上他的脉象，不禁疑惑道：“一口就醉？”

　　“哈哈哈——”正此时，面前的地精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很是得意，颇有奸计得逞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