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年仙事了》十减容

7、夫君爹爹

　　阿酒见婆婆闻言一副很受打击的模样，就伸手扯了扯厄川的衣袖，赔笑道：“不要拒绝的这么快，婆婆又没说是什么遗憾。”

　　“我此生最大的遗憾，是没替秀秀主婚。”婆婆还真是不客气……

　　一听婆婆这么说，阿酒立马就歇菜了，苦憋道：“这可不好办，婆婆……最糟的是，一时半会的找谁去呢。”

　　谁想，婆婆看了看阿酒，又看看厄川，最后问道：“不知阿酒姑娘是否成亲了？”

　　虽然不解，可阿酒还是摇了摇头。

　　婆婆突然就乐了，提议道：“那不如让婆婆为阿酒姑娘主婚。”

　　什么，顺着婆婆的眼神，阿酒看向了厄川，正巧厄川也看过来，阿酒瞬间就打了个激灵，心下忙道：不行不行，那是恩人，还是我爹爹一样的存在，成亲不可以有。

　　“好。”但是厄川已经应承下来了，好死不死的还加了句，“阿酒本就是我的童养媳。”

　　阿酒闻言立马回过神，转头对着厄川，当下就飙道：“爹……”

　　话说到一半，阿酒默默地转回了眸子，暗自恨恨道：不要问我为什么只有一个音，也不要问我为什么高音调的开头、低音调的结尾。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厄川的眼神杀伤力有多大么，你以为我会承认厄川惹不起么，我要去角落画圈圈了，你们都别拦我。

　　看着阿酒此刻这副小媳妇受气的模样，厄川呷着一抹坏笑，当下转身对着身后已经成了废墟的房屋，摇手一变。

　　然后居然成了小有模样的四合院，而婆婆那渗人的模样也瞬间恢复了正常。

　　其实吧，在一定程度上，厄川真的是一个居家旅行必备的上好夫君人选。

　　不过，阿酒赶紧的在厄川进屋之前拉住了他，小声地问道：“闹着玩的吧？”

　　厄川斜了阿酒一眼，回答：“拜过天地，行参诸亲之礼，你说呢？”

　　阿酒噎了一下，上下看看厄川似乎真的挺认真的，顿时想到的只有耍赖，她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其实小孩过家家的时候也会拜天地的，再说哪来的诸亲好拜。”

　　厄川闻言显然是被打败了，这时候都不想训斥阿酒，无力般地问道：“我们是在过家家么。”

　　阿酒摇摇头，诚实回答：“我们是在讨老人家开心。”

　　“那你卯足劲，我可比她老。”说完，厄川就呷着一抹笑，迈开脚步进了屋。

　　见厄川进屋，阿酒急急跟了上去，心道：不是，我们聊的这些看着聊得久，可是有意义吗？不仅没有意义，怎么好像还把我绕进去了，什么叫我卯足劲？

　　本来再追个几步，就追上厄川了，阿酒原是想着再来个口舌较量，谁知半道被婆婆“劫”了去。哦，美名其曰：化妆换装。

　　有曰：若无花、月、美人，不愿生此世界。

　　阿酒本是以为这句话里的世界，自己堪堪应了一个“花”，还是因着真身是一朵小白花，不想自己原来还应了“美人”这两字。

　　当阿酒脱下三清观里清一色的观服，披散了青丝，再由婆婆在旁边打点着梳发、挽髻、绛唇、更衣。

　　片刻后，镜中便出现了个美人儿——头盘飞仙髻，几朵零碎的金花别于发髻之上，额间一列细金珠帘，轻盈作响。

　　巴掌大小、白皙的脸孔上，一点绛唇，更衬得肤光胜雪；眉目如画，眸光顾盼之间，更显明眸皓齿。

　　美人如仙，般般入画，当真非尘世中人。

　　再来阿酒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件玫瑰红缎子，其上绣了繁密的花纹，衣襟上皆镶珍珠翠领，其下系一条红霞锦绶藕丝缎裙。

　　“阿酒姑娘。”说着，婆婆示意了一下手上的喜帕。

　　于是，阿酒放下铜镜，婆婆就为她盖上了喜帕。

　　时间所剩不多，在婆婆扶着阿酒出屋之前，厄川也已经换上了喜服，在打点好喜堂后，此刻正站在堂内负手而立。

　　等注意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时，厄川转过身看到了同样一身喜服的阿酒，顿时有些恍惚，竟是不知今夕是何夕。

　　而后走上前几步，厄川从婆婆手上接过阿酒的手。

　　“一拜天地——”

　　厄川牵着阿酒转身，对着屋外，两人齐齐弯身一拜。

　　“夫妻对拜——”

　　由于没有高堂，婆婆也就直接跳过了“行参诸亲之礼”的环节，厄川未觉有什么不妥，直径牵过阿酒面对着他。

　　“慢着。”正这时厄川已经弯腰一拜，可阿酒还是站得直直的，接着又听阿酒说道，“哪有高堂尚在却不参行的道理？”

　　此言一出，厄川露出了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婆婆却是听得一阵纳闷，不免问道：“阿酒姑娘……”

　　既然是帮婆婆完成遗愿，何不彻底一点？于是阿酒解释道：“婆婆对我这般好，这高堂我想请婆婆为我们见证。”

　　“这……”婆婆支支吾吾着，眼神却是瞥去了到现在都没说话的厄川身上。

　　问题可不就出在厄川身上，顶着大仙的身份不说，还来个周身寒气四溢。

　　阿酒盖着喜帕，瞧不见厄川，但也当即明白了过来，暗想：怎么，连老人家唯一的心愿都不能帮人实现了。

　　这厢，厄川见阿酒凑近他，便顺势靠过去贴在她的耳边，提要求道：“以后不准再叫爹爹。”

　　“成交。”阿酒当即点头应下。

　　私下有了交易，厄川这才收了一身寒气。

　　阿酒便再次对婆婆说道：“婆婆，若是没有高堂，这样的成亲只怕日后会觉得残缺，那该何其遗憾。即便这样，婆婆也还是不答应吗？”

　　“婆婆答应，婆婆答应。”婆婆当然也知阿酒的好意，当下连连应下，并且眼眶湿润，只是想着是大喜之日，硬是忍住了。

　　婆婆依言坐在了高堂的位置上，她一直在假设，若是当年应了秀秀的婚事，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的悔恨。

　　所以在她的心底，一直就想让自己做次高堂，没想到……今天这个以为不会再实现的愿望，还是实现了，真好，真好……

　　这时厄川和阿酒面对着婆婆，随后弯腰一拜。

　　婆婆端坐一处，最终还是从眼中滑下泪来，再之后，那双眸目混沌起来，直至麻木、不再清明……

　　在参行高堂后，却是久不见婆婆的声音，阿酒急忙一掀喜帕，瞧着眼前的婆婆，不禁喃喃喊道：“婆婆。”

　　果然，婆婆像是听不见，也看不见他们一样，只是顿了会，就缓缓起身，两手垂在两侧，一步一步的向门口走去。

　　阿酒见婆婆神情麻木，就如之前瞧见的那些鬼魂一样，想来应该是感受到了招魂铃的召唤了吧。

　　轮回是人类不可避免的宿命，希望下辈子，婆婆可以幸运一点。

　　随后厄川和阿酒也走出了四合院，这时只听得身后“轰——”地一声，那个四合院重新倒塌成了废墟。
　　梦魇已碎，一切回到了现实当中。
　　不过，人世轮回，免不了爱恨怨怼，所以鬼道永远不会有穷尽的那一天。

　　阿酒本是以为厄川会一直守在鬼道，即便终会离开，但起码目前并不会。
　　结果现实是：厄川清远的眸子在看了阿酒一眼后，他抬了抬衣袖，伸手握住了阿酒的手腕，说道：“随我回府。”

　　闻言，阿酒不由心下一惊，连忙追问：“去魔川？！”
　　其实还是不要了吧。
　　传言魔君好臀风，简单点说就是好男色、断臂、龙阳……阿酒私下觉得，当年魔川大军会帮着三清观剿杀厄川，定是魔尊爱而不得，这才因爱生恨、恨意满腔……

　　但：“魔川？”厄川似乎并不记得。

　　“不记得魔川？”见厄川的眼神是真的迷茫，阿酒不禁心道：重华神君说的果然没错，六道之中，唯鬼道最会吸附失去神识的仙魔。

　　这时，耳边有一个声音咋咋呼呼地响起：“东华，你怎么能跟自己的徒儿成亲哦！”

　　似乎是重华神君……真是个不可说神君。

　　阿酒闻言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和厄川还穿着喜服，眼下听得重华神君的声音，立即四下一望，但是始终瞧不见人影。

　　下一刻，才终于看见重华神君隔空冒了出来，顺带上了白泽神兽。

　　一瞧见重华神君此时痛心疾首却又无公害的模样，阿酒就知道他这是错将厄川认成了九州卿渊，这厢下意识的想要解释。

　　“误会误会，这是……”厄川？如果直接告诉重华神君，岂不给厄川引来杀生之祸，倒不如将错就错，反正如今左右是寻不着九州卿渊。这么一思寻，阿酒当下改口道：“这是婆婆的心愿……”

　　“就是成亲了，你待如何。”谁知这厢话还没说完，厄川直接扯过阿酒，自行上前一步挡住重华神君的视野，语气颇为不善。

　　天哪，我们不能友好一点吗？九州卿渊虽只是一观之主，却也仙人风度，张弛有度，厄川你千万别一说话就被别人怀疑好吗。

　　也幸好当年封魔大战中，只有少许人知道了厄川和九州卿渊是长一个模样的。

　　并且这就像是个了不得的秘密，所有知晓的人都选择了缄默。所以阿酒想，重华神君应该暂时想不到面前之人其实是厄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