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木》沈零

97、第九十七章

　　我错愕了一下：“那...那好啊……可是我现在这状况做不了你的伴娘...”以前我们说好无论如何都要做彼此的伴娘，晓雅后来和蕾蕾混熟之后，因没让蕾蕾做成伴娘还后悔自己结婚太早来着。
　　“我们不办婚礼！”她冷冷的打断我。
　　我再一次错愕。
　　“蕾蕾，你是不是还怨我？”
　　“怨你？怨你一切都能重来吗？正经儿就能...醒来吗？”她声音激动的有点儿抖，可是依然生硬的让人不可靠近。
　　“他会醒的！他一定......”
　　“张彤，你知道吗，你很自私，你受了点儿伤就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多少事儿？”她逼近我，两只垂着的手掌攥得紧紧的：“你以为你走了就是成全我吗，那你就错了，我不需要你的施舍和可怜。我承认我是喜欢正经儿，可我苏蕾再不济也不需要你让给我，你没那么伟大，你做不了救世主。
　　“蕾蕾，不是这样的......”
　　“都不重要了，我这次来是给你告别的。”她执拗的不看我一眼，好像这样才可以把我们曾经的关系彻底的撇清。我知道蕾蕾会怨我，我不知道她竟然如此不能原谅我。
　　“下午我和刘林领完证明天我们就去美国了！”
　　“去美国？”我讶然的注视着她。
　　“明天我就不来给你告别了！”说完她转身往外走。
　　“你爱刘林吗？”我在她即将打开门的时刻脱口而出。
　　明明她喜欢着的人是正经儿，为何选择和刘林结婚？不相爱的两人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尽管刘林爱着她，可是那对刘林太不公平了。
　　“爱？我现在还能爱谁，我爱的人都死了！”
　　我不明所以，蕾蕾只留给我一张冰冷的背影，然后在门合龙的刹那我们或许再也不会有交集，我无力的躺回床上，泪开始止不住的流淌。
　　我好怀念那个在酒吧里认识的不拘小节的蕾蕾，怀念那个在宿舍里窝在同一个被窝里做着不切实际梦想的晓雅，怀念那个和我穿着开裆裤心无杂念的正经儿，甚至怀念我刻骨铭心爱过的顾铭，真心实意相待过的张情......可此刻的我们每个人都变了，变得面目全非，变得血肉模糊，变得再也对应不了记忆里的那个自己。
　　岁月无情的转身，我们狠狠的被关在了门外，那些和时间打过招呼的日子，终究只能留给记忆，我们活脱脱的就像个临时演员，演尽了故事本该华丽谢幕，可我们都太投入剧情，太把自己当成故事里的主角，以至于最后都无法全身而退。
　　下午我爸来看我，临走时我告诉他把我手机充上电带来，从去大理关机到此刻，它休息的够久了，我想明天给蕾蕾打个电话做最后的告别，我并不想挽留她，这个城市有太多悲伤的回忆，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就像我逃到大理，把这城市一切的喜怒哀乐都甩给了别人，虽然伤了很多人的心，可不得不承认有时候逃避未必不是最好的选择。
　　我爸把手机带来后给我说了一会儿话我就借故让他走了，看着门关上后我就开机给蕾蕾打电话，拨过去手机是关机状态，我又拨了刘林的，手机响了好一会儿他才接起。
　　我问：“蕾蕾呢？”
　　他说：“我在机场买东西，蕾蕾在候机室，一会儿我让她给你回电话吧！”
　　我思索了一下：“不用！”我忽然没了和蕾蕾对话的勇气，或许这样是最好的告别：“你...你好好待蕾蕾！”
　　挂断电话心里莫名的难受，我这才注意到手机里一大堆的未接电话，消息和语音留言，都是我在大理那些天正经儿，蕾蕾晓雅他们的。
　　最开始是他们问我在哪，威胁我赶紧给他们回电，不然就绝交什么的，后面基本都是晓雅和蕾蕾的，看样她们真急了，连语音留言的声音都特别焦急，而蕾蕾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让我怔住了：“张彤，你他妈这样躲着有意思吗，谁还没爱过个人渣，不就是受点儿委屈吗，怎么了，姐姐要是像你这样脆弱早死了，正经儿现在特别需要你，他爱你，贾叔叔因贪污受贿被抓了起来，贾阿姨的公司连同正经儿的公司连带着被查封，贾阿姨也住进了医院，你知道吗，就在这么多事情发生的时候，正经儿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不说，还让他为你担心，张彤，不带这样的！”
　　我确实不知道这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的多事情，给我妈讲电话时她想给我说些发生的事儿我都直截了当的打断她说我不想听，我不知道至少我不会跟着难过。
　　我疯狂的翻语音留言和短讯，他们一再的告诉我贾叔叔被抓，连带着刘宁的父亲一块被抓，正经儿他的公司也受牵连被查封，我拿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那正经儿怎么去的美国？这个念头冒出的那一刻，我的心一紧，手机没拿住滑落在地上。
　　我侧身去捡，一只手已伸过替我捡了起来。
　　张情？我半躺着怔在哪里，她见我不接手机，直接把手机丢在床上：“怎么，很意外我会来？”
　　意外？确实挺意外，意外我们为什么还能相见，意外为什么她还能这么坦然的站在我的面前！
　　“你要是来问顾铭的事情，我现在和顾铭没关系了！”当然她不会特意来看我的，在她的眼里我可能还不如一个路人来的亲切。
　　她冷笑了一声，扯了一把椅子坐在我不远的地方，根本没把我的逐客令当一回事儿。
　　“张彤，你还以为每个人都围绕你转？你不是世界的中心，别以为没了你谁就不能活，也就正经儿那么一人，花光了一生的力气去爱你，可惜还是没得到你的回应含恨而终......”
　　含恨而终？我被这四个字当头一棒。
　　“你说什么？”
　　“张彤，你的心是铁打的吗？”
　　“正经儿怎么了？”我大声的打断她，声音里都是恐惧，一股莫名的东西让我深深的恐惧起来，我浑身发抖的望着眼前的张情。我从来没这么害怕过，一种悬在深谷的半空中马上被摔的粉身碎骨的恐惧。
　　“每个人都那么照顾你，什么事儿都替你着想，可是我替正经儿不值，他那么爱你凭什么他死了你可以坐在这里不痛不痒……”
　　“不可能！你胡说！你胡说！信不信你再胡说我抽你丫的！”
　　我愤怒的起身想抓住张情，手上的针被撤掉，痛的我一下跌倒在床下，眼睛一阵发黑，好久意识才回过来。死了？怎么会死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可我的眼泪为什么一直在掉呢。
　　“你骗我，你骗我！”我想挣扎的爬起来，可是张情一下踩到了我的手，狠狠的用着力气。
　　“我骗你，我再不济也不会拿一个人的生命开玩笑，他当场就死亡了，你知道吗，他是为了救你，在事发的一刹那他用整个身体抱住了你，不然死的那个人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