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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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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蔺羽书对答如流,没有多停留便进了城。
边塞的城镇鲜有繁华的,然而乌蒙城却因为依山傍水,又处在南北来往的要道上,所以发展蓬勃。丝毫无法让人联想到边塞如今正在打仗。只是偶尔会在街上看到身着晋国军服的士卒。
蔺羽书掐指一算,最近几日大约是一些士兵休假时间。若非是意外,她约莫也是这几日的休假。
原本她计划了许久要和龙西珞一起出去玩儿的,可却被梁辰奕打断了。这样想着,蔺羽书有些闷闷不乐。
梁辰奕握着她的手,似乎没有觉察。他对乌蒙城很熟悉,所以带着她径直进了一家酒楼。这里客似云来,所以在酒楼的正中央搭了一个台子供一些杂耍艺人来表演。
当然也会请些舞姬前来助兴。客人可以选择在台下的篮子里任意打赏。
两人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蔺羽书实在是饿得不行了,于是点了许多边陲城镇特色的菜肴。
蔺羽书大快朵颐的时候,台上来了一对爷孙。两人都是苗疆的打扮,女子穿了一件大红色的纱衣,露着光裸的小腹,杨柳细腰白皙光滑。看得一众食客口水都要淹没了酒楼。
梁辰奕也凝神静静看着这小姑娘跳着一支诡异的舞蹈。晋国的舞蹈讲究柔美,最好身若无骨。而西夏的舞蹈讲究的是热情奔放。至于苗疆的舞蹈,蔺羽书小时候看过几次,那一段时间汴京城中风靡一时。可终究是因为太过诡异,而渐渐销声匿迹了。
如今再看,依旧是诡异莫测。苗疆少女的身姿仿佛是被锈蚀了一般,腰肢又极其柔软。一双眼睛透着些许红色,像一只小小的傀儡娃娃。
梁辰奕眯起了眼睛,手中的折扇轻轻一合指向了那个苗疆的少女:“小十八,你看那姑娘的舞姿,有没有觉察出什么异样?”
蔺羽书填报了肚子,这才有空去瞅了一眼:“没什么特别啊,同我小时候看到的苗疆女子的舞蹈没什么不同。”
“你再看她身边的那个老翁。”
蔺羽书顺着梁辰奕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老翁指尖轻轻叩击着,频率与那苗疆少女的舞姿一分不差。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压低了声音:“这莫非就是苗疆的蛊?”
梁辰奕不置可否,只是带着笑意瞧着这一对诡异的爷孙。蔺羽书再去看那老头,只觉得阴森可怖。他头发稀疏,一双眼睛浑浊不堪。手指像是干枯的老树,却又灵活无比。
忽然,那老头转动眼珠瞧了蔺羽书一眼。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看到那老头冲她笑了笑。蔺羽书吓了一跳,想起了小时候家中的嬷嬷睡前给她讲的鬼故事来。
小时候嬷嬷老说街上有拍花子的坏人,带走了小女孩儿之后就把她们做成人偶。她以前觉得这些东西虚无缥缈,而且对自己的武艺十分自信。可没想到今天真的见到了这样可怖的现实。
那少女面色白得异于常人,仔细再看,似乎真的有些鬼气森森。
蔺羽书不动声色地往梁辰奕身边挪了挪,压低了声音道:“我......我觉得这地方有点怪。要不然咱们换个地方玩儿吧?”
“怕了?”梁辰奕偏过头,笑着看着她。
蔺羽书一挺胸膛:“我才不怕呢!只是.......只是觉得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不能只在这里玩儿吧。”
“倒也是。不如你在此处稍等,我下去结个账。回来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玩儿。”梁辰奕笑着瞧着蔺羽书。她顿时变了脸色,一把捉住了他的胳膊。
“我跟你一起去。”
“不必了,你再坐一会儿。我去去便回。”
蔺羽书无法,只能看着梁辰奕步步远去。她惊恐地盯着那个苗疆的老头,生怕他会注意到自己。听说苗疆的人下蛊那是神鬼莫测,即便武功再高,若是碰上了他们也是无济于事。
忽然,苗疆的老头缓缓站起身来,手上的动作也并未停顿。众人都被那美丽的少女吸引了,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蔺羽书手脚冰凉,心下对梁辰奕恨得牙痒痒。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留她一个人,明明知道她害怕还要如此!
苗疆的老头子走了过来,忽然咧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姑娘一个人么?”
“不......不是。我哥哥一会儿就回来。”蔺羽书的手不由得捉住了一根筷子以作防备。
“咯咯咯咯......”老头的笑声像是锈蚀了的木头,“哥哥?若是哥哥,需要用巫术将姑娘留在他身边么?”
“你——你什么意思?”蔺羽书心下一咯噔,想起了自己脚上的金环。她最近试过这金环,似乎是只要离开梁辰奕一段距离,金环便会控制住她的双脚,让她动弹不得。
“姑娘应该是心里有数。这巫术高深,施法者是个高人。要想解开这巫术么......”老头忽然不笑了,伸出一只枯木般的手。那只手中多了一只竹子编织的小盒子,青翠欲滴。
“这......这是什么?”
“可以解开你脚上金环的蛊。只要那位公子喝下了,你便可重获自由。”老头的声音嘶哑,仿佛来自地狱。
“这是什么蛊?”蔺羽书不敢伸手去接,“你平白送我?”
老头笑了起来:“姑娘,似你这般尊贵的人,若是能接受我这一点微末的心意,那将是我们整个苗疆无上的光荣。”
蔺羽书皱起了眉头,这老头怎么好像知道她真实的身份?
见蔺羽书还在犹疑,老头缓缓道:“这是情蛊。但功效其实与情无关,只是会让服下的人听从你的所有命令。”
老头说着要将那小盒子放下,半途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接过了那小盒子。
苗疆的老头神色微变,梁辰奕却面带笑意深瞧着他:“这么好的东西既然送了,我便替我家娘子收下了。”
老头似乎很惧怕梁辰奕,脚下踉跄着转身离去了。
蔺羽书虽然不想去控制梁辰奕,可这蛊被梁辰奕拿在手里她更是不放心。于是她小心翼翼道:
“奕哥哥,他既然把这个东西送给我了。那你——”
“我替你保管。”
“我觉得这么危险的东西,要不还是烧了?”蔺羽书提议道。
梁辰奕不答,只是将那小盒子收进了怀中。蔺羽书一颗心提了起来,这家伙既然敢在她身上施加巫术,就一定敢拿这蛊控制她。她今后一定要加倍小心。
两人起身出了酒楼。梁辰奕一面走一面道对蔺羽书道:“小十八,你总是这样素面朝天怎么行。不如我带你去清风阁买些脂粉首饰吧?”
“我一个大男人用什么胭脂水粉,还不如买些趁手的兵器来的实在。”蔺羽书诚恳地提议道。
这一提议让梁辰奕的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此番他不可再轻敌了。这个丫头片子捅起刀子来也是毫不手软。此前野利源启脸上那道疤据说也是她的手笔。
不过野利源启对这个刀疤颇为满意。他那么一张脸,原本走在大街上能吓哭一路的孩子。现在添了这一道疤,就更加凶残了。他向来将晋国的万金戈当成死敌,万金戈吼一嗓子能将胆小的士兵
震得肝胆俱裂,现在他这一张脸也能达到这个效果了。
所以梁辰奕并没有采纳蔺羽书的建议。他们走在乌蒙城最热闹的集市上,忽然前方围了一群人。蔺羽书直觉那里必定有热闹可瞧,于是蹦跳着要挤进去看个究竟。
人群的正中央围着一个女子,她低着头嘤嘤哭泣着。头上插着一根草标,身旁的柱子上写了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卖身葬父。
而她身前那个白布下面盖着的应该就是她过世的父亲了。
蔺羽书凑到前方,隐约能闻到白布下方传来的真真臭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觉得这臭味有点熟悉。好像是许久不洗澡的味道。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乔胥。
想当初乔胥在汴京城中的时候,虽然纨绔,却也是有洁癖的世家公子的模样。到了边疆大营不过几个月就已经邋遢得可以七天不洗澡。
梁辰奕并没有挤开人群,他只需要站在那里便足以对身边的人产生压迫感。四下的百姓纷纷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来。
蔺羽书原本对这个卖身葬父的姑娘没有兴趣,不过她头一次瞧见这种事情,觉得很好奇。于是蹲下身问那个姑娘:“你真的连给爹爹下葬的钱都没有了吗?”
女子并不抬头,微微颔首,手中的方巾擦了擦眼角。
“那我给你钱,你把你爹爹葬了吧。至于卖身,就不必了。”蔺羽书说着回过头对梁辰奕道,
“你不是要我买胭脂首饰吗?我不要了,都给这个姑娘好不好?”
梁辰奕的目光落在了这个卖身葬父的姑娘身上。她低着头,看不清相貌。然而单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个魁梧的姑娘。胸前像是挂着两个巨大的馒头,上战场可以直接甩起来当凶器使用。保管一砸一个坑。
“抬起头来。”梁辰奕冷声道。
女子抹了抹脸,缓缓抬起头来。蔺羽书倒吸了一口凉气,站立不稳退后了两步。一双眼睛正对上另一双桃花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