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云上跹舞

22、第 22 章

　　与他的恶劣相比，孟学廉的温柔实在是太打动人了。尤其是他不在意自己自身条件的优秀，对平凡普通的我情有独钟，让我感动不已！

　　这样的男人是每个女孩的梦想吧？

　　他对我的柔情攻势没有减弱过，鲜花、小礼物时常送到办公室。很快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他在追我了。

　　向来人缘好的我，第一次有了被孤立的感觉。以前在员工食堂就餐时，和其他女同事说说笑笑的，而现在看见她们怀疑的眼光，我也不好意思去和她们凑一桌了。

　　但他的追求让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拒绝他是不是太不识抬举？

　　虽然我现在对他没什么感觉，但他是一个这样好的男人呀，错过了也许我会后悔的。像我这样的女人（已不再是女孩），还有什么人可以期待呢？

　　所以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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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请我去上岛咖啡吃晚饭，给我拉椅子、细心地询问我的口味、为我挑出螺肉用小碟装好给我吃，他是一个多么温柔体贴的情人呀！

　　更叫我惊喜的是他为我特地准备的甜点，我从未见过造型如此漂亮的冰淇淋：玻璃碗中盛开着一朵朵玫瑰，鲜红的、嫩黄的、洁白的，似新娘的捧花。

　　我舍不得吃。

　　“太漂亮了！我从未吃过这么漂亮的冰淇淋！”

　　“你喜欢吗？”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太好了！你叫如朵，我想意思应该是美如花朵，所以特地叫他们做了这个造型的冰淇淋。”

　　当一个女人如此被一个男人宠爱时，那个女人除了感动还会有其他反应吗？

　　我好感动，如果他继续如此对我，将来有一天我的心也会对他开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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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吃惊的事发生了。

　　我竟被选为他办公室的见习秘书！

　　怎么会这样？我没有为面试特意准备过什么呀！是不是他私下钦点的？但为什么？为了补偿我吗？

　　但他知不知道，对我最好的补偿就是离我远一点，不要时不时出现在我眼前，让我记起他对我的羞辱和带给我的痛苦？这会让我的心脏骤然收缩，疼痛得想要做出一些疯狂的、伤害人的举动。

　　我不想自己变得那么可怕，像一团仇恨的火焰时时会灼伤别人，他知不知道？！

　　但他完全不明白我的心情，还天真地想要和我做个友好的同事。

　　他也未免太天真了一点吧？在他对我说出那番话后，在他给了我那么多的伤害之后，——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造成的最大的伤害，但要我原谅他怎么可能？

　　让我捅你一刀，在你伤疤未好时又来用手指扣一扣，然后对着血淋淋的伤口说“对不起”，你会原谅我吗？

　　我不会原谅他！永远不会！

　　我可以说“不”吗？

　　其他同事会怎样看我？身为秘书，可以成为总经理秘书都不做，犯傻了吗？

　　而且经济稳定是我的追求，如果我离开公司，短时间里找不到工作，小修又要上幼儿园了，家里经济恐怕会紧张起来。

　　虽然他是我的瘟神，但谁怕谁？实在不行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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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但学廉对我的追求没有丝毫改变。

　　但他的深情开始有些叫我害怕，——再这样下去就要正式跟他交往，如果跟他交往了一段时间后还是发现自己不能对他产生男女之间的感情，那不是害了他吗？

　　那太残忍了！和他之间还是小心应对吧，他的邀约还是少答应为妙。

　　但没想到躲得过学廉，却躲不过与他的不期而遇。

　　而且还是在一家常播放色情电影的录像厅前面，这叫我甚为羞恼！

　　但该死的他竟以我渴望了的很久的《十面埋伏》来引诱我，以看电影和吃饭作为交换，真是会把握人心的奸商！

　　明知道我抗拒不了，否则我怎会在色情录像厅前看电影海报呢？

　　是他自己说要试一试我们这种平民口味的，所以请他最好别抱怨。

　　看了《十面埋伏》，我觉得请他六块钱的拉面都太贵了，应该请他吃路边两元一大碗的汤粉就行了。

　　我的心在滴血呀，这《十面埋伏》十足就是《卖柑者说》中的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坏柑！公映前造势十足，做了那么多的宣传，弄得是街头巷尾妇孺皆知，让人以为有多么吸引！但看看内容，真让我后悔得想撞墙，亏我还牺牲了我的尊严和六块钱！

　　张艺谋，以后想骗我的钱门都没有！

　　更可气的是我还被他趁机嘲笑了一回！

　　果然和他在一起，总没好事。以后，还是有多远躲多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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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第二天我又和他在一起了，连躲的机会都没有。

　　本来晚饭时间我准备拒绝学廉后回出租屋，在路上随便吃碗面就算了。

　　孰料他的一问变成了学廉请整个办公室的人去吃饭，我还留意到他们偷偷交换的眼神，难道他是特意地来帮他的好兄弟，打破学廉久久无法约到我的僵局？

　　他可真够义气！

　　我的心情变得很恶劣。这顿饭真难吃，铃姨以为自己是红娘再世，不断地将我和学廉拉在一起说，学廉不知是否因有人帮而胆大起来，多次出语试探。我既不想给他无谓的希望，又不想当众拒绝他。所以只有傻笑，再傻笑。

　　而他还时不时推波助澜，实在可恨！

　　他为什么要那么热心？害怕我嫁不出去，以后会赖他，所以忙着将我推销出去吗？学廉是他的好兄弟呀，怎么可以这样设计他？

　　我发誓！我决不会轻易地便宜了他！

　　很快机会来了。

　　隔天的晚饭时间，因为一些事情的耽搁，我迟了下班。结果又单独地面对他。

　　“我请你去吃饭。”他说。

　　你请我去吃饭就是恩赐了吗？我才不稀罕！不去！

　　“我请你吃饭当做加班费。”他又说。

　　换成现金给我我会更喜欢，现在的我对攒钱最有兴趣。

　　我诚实地回答使他变了脸色，黄金单身汉的魅力还抵不过人民币，伤心啦？

　　真不好玩，这样他就当真了。

　　但他竟然接着说只请我吃兰州拉面这样的食物，原来他并不在乎吃什么，只是想找个人陪他吃饭呀，可怜的家伙，单身汉做久了觉得太寂寞了吧？

　　要我陪可以，但我可没有那么容易便宜你！昨天的一口恶气还没出呢！

　　我将他带到牛杂店，看他一听“牛杂”二字就恶心地想吐的样子，我可真开心。

　　这个含金匙出生的贵公子，宁海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平时锦衣玉食，何曾见过哪些东西？今日我就让你开开眼界吧！

　　他的惊吓持续到上菜才解除，他非常勇敢地吃了我所叫的每一样东西，尽管我在旁边“很好心”地告诉他这是牛百叶，那是牛心，他也照吃不误，我不由得佩服他接受力之强，有一些我还不敢吃呢。

　　本来想整他一下，没想到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过关了，真无趣。

　　吃完饭，他竟埋怨我让他长肚腩，还说我营养不良。

　　这句话是何等地耳熟呀！

　　三年前，我在动物园扭伤了脚他背我时，他就是这么说的。

　　此话，此情，此景，是何等地相似！

　　三年前，我因为怜悯他的寂寞而和他游玩；三年后，我因为怜悯他的寂寞而和他吃饭。我这是在干什么呀！

　　陈如朵，你的同情心又泛滥了吗？三年前的教训还不够沉痛吗？和他在一起会有什么结果？说不定哪一天他和段筱黎有问题了，又将你当成出气桶。

　　切记，远离他！远离他！他只能给你带来不幸！

　　他竟叫我陪他去做运动，我难道除了陪吃外，还要陪玩吗？我又不是三陪小姐！我沉默地抗议。

　　你是我的秘书，他说。

　　真可恨，还抬出上司的身份来压我！

　　这个世界就是属于强权者的。最终我还是跟他去了打壁球。

　　我是真正的陪打，因为我以前从未打过。

　　我东跑，西跑，累得气喘如牛，而他还气定神闲地一脸坏笑，真是气煞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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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偶遇是错误的开始，这句话适用于三年前，也适用于三年后的今天。

　　录像厅前的偶遇使我请他吃了兰州拉面，这就是一个极端的错误，此后他就经常叫我一起去吃东西，有时客气一点是“叫”，有时则是直接的命令。总之我总算是了解他了，他有时也是软硬兼施无所不用的。

　　尽管我在心里一次又一次地告诫自己要远离他，但他一出现，我所有的理由和借口都变得毫无用处。

　　难怪他在商场上无往不利。这样的对手，实在可怕。

　　于是我再次沦为他的食伴、玩伴。

　　又到星期五，我决定来次快乐大逃亡。

　　我抓紧时间提前处理好自己的工作，然后和潘助理打了声招呼，四点多一点，我就离开了办公室。

　　从公共汽车上下来，我有些紧张地护着腋下的手袋，里面装着刚领不久的工资，匆匆地赶往银行。

　　我要在银行关门前存好这些钱，两千元存入爸妈的帐户，以帮补家用，养一个小孩，奶粉、尿片等要花不少钱，他们在家务农是没办法维持的。两千元存入定期，以备不时之需。剩下的一千多要用来交房租、水电费、伙食费，以及每月二百多的电话费。电话费之所以那么多，是因为我无法忍受一天听不到小修的声音。

　　存完钱已五点半了。我坐公共汽车回出租屋。

　　我边走边打电话。

　　“妈妈，我今天存钱了，你们取出来给小修买几件秋衣吧，天气开始转凉了，我们家里应该要穿两件衣服了吧……你和爸爸也要注意保重身体，不要担心钱的问题，我现在的工作很好，没有问题的。小修在吗？让他听电话……小修，你今天乖不乖呀？”

　　电话另一端传来小修可爱的童音：“小修乖，自己吃多多饭。”

　　“啊，小修真了不起！吃多多饭就快点长大。”他会自己吃饭了，而我不在他身边无法亲眼目睹，我鼻子一酸。

　　“小修要快快长大，去找姑姑。”

　　“好，小修在家听外公、外婆的话，姑姑很快回来看小修。”

　　挂了电话一抬头，嗬，楼下站着一尊门神。

　　“你今天为什么那么早就走了？”他似乎很生气，但他凭什么生气呀？

　　“我有事所以早走了，我已经和潘助理交代过了。”

　　“我是你的上司，你不是应该先和我请假吗？”

　　“我已经完成了工作，而且我只是提前半个多钟，不用特地向你请假吧。你当时又没空。”

　　“你不请假，也应该和我说一声，不应该放我飞机。”

　　“我哪有！”

　　“你就是有！明明知道每个星期五我都会找你一起吃饭，你有事走开也应让我知道，我晚上好另作安排。”

　　虽然接连几个星期五都是这样，但并不以为着我每个星期五的晚上都是属于你呀。

　　但这话我不敢说出口，他正满腔怒火地瞪着我呢。

　　“那你现在还没吃饭吗？”已经六、七点了。

　　“没有！”他还憋着一肚子的气。

　　“那今晚我们去吃拉面吧。”我谗媚地笑，“我请客！”

　　“那走吧，我快饿死了！”他粗鲁地拉着我大步向前走，弄得我几乎跌到。

　　这男人是怎么回事呀？饿了不会自己去吃，偏要在楼下等我回来。不是他和段筱黎之间又出现什么问题了吧？这么多年了，还是那样执着、那么没有免疫力吗？

　　我吞下半碗面后看看，他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你今天不会有什么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他诧异地看我一眼。

　　“你和段师姐之间没什么事吧？”我小心翼翼地问，三年前和他在一起，他每次都会说筱黎又怎么了，但在公司重逢后，他一次也不曾和我说起她，我也从未在公司见过她。难道他们彻底分开了？那他为什么现在都没有女朋友？

　　他埋头吃面，头都不抬一下：“我们没事，她已经结婚了。”

　　“啊？什么时候？”

　　“她一毕业就结婚了。”他抬头看着我，“你记得三年前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吗？”

　　他指的应该是我们醉酒的那晚而非毕业晚会吧！那一夜的记忆，我怎能忘却？

　　我点头。

　　“那天是我生日，她就是在那天告诉我，她计划一毕业就和男朋友结婚，所以我又一次喝醉了。”

　　他眼中满是歉意地看着我，我撇开视线。那晚所带来的伤害不是道歉就可以原谅的。

　　“那你还在继续等待吗？”

　　“等待什么呢？人家已经结婚了。”

　　“那你为什么还没有女朋友？两、三年了呀。”

　　“我也有相亲过，但没有碰到有感觉的。”

　　因为你的心还在段筱黎身上，所以对其他女孩都没有感觉吧。痴情的边学道怎会那么快移情别恋呢？

　　他现在常找我吃饭聊天，跟当年他找我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排遣爱情上的失落产生的寂寞。只是三年前他可以说出口，现在却只能埋在心里。

　　我是不是太伟大了，在他那样伤害我之后，我还愿意充当他的安慰者的角色？谁叫我天生心软呢？我就当作看在他给我的工资份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