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风细雨不须归(蓝染同人）》枕清流

20、弃子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李清照《武陵春》

　　灵魂互换第二天，清远早早就起了，她感到有些不舒服，昨天她已经忍了很久，水也不喝，饭也没吃，厕所也没去，也没有沐浴更衣，浑身都很难受。
　　她刚要翻身下床榻，就看到了自己不该看到的一幕，她低头看向这幅身体，惊恐极了。
　　蓝染推门走了进来，按住清远的肩膀，让她冷静。
　　“正常生理现象，阿远，不要慌。”蓝染安抚道，“你出了很多汗，还是换换衣服吧。若是不好意思，我帮你换。”
　　清远看向眼前的“自己”，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套衣服，这才反应过来。
　　“你……你……”
　　“你小时候我帮你穿过那么多次衣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蓝染笑道。
　　“那怎么能一样！”
　　“是不一样了。”蓝染笑着从衣柜中拿出一套新的中衣。
　　他正要帮清远脱下原来的，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蓝染队长，您起来了吗？早餐已经准备好了。”雏森推门进来，看见二人的动作，愣在了门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的……”雏森满脸尴尬和失望，立刻转头跑开了。
　　“呃，她好像误会了什么？”清远披着衣服，想要追过去解释。
　　“别追了，没有误会，她早明白早好。”蓝染皱眉道。
　　话说到这里，清远已经没有办法装傻了，她有些难为情，急忙套上羽织，准备早点去参加队长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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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长会议顺利结束，山本队长说“解散”的一瞬间，“蓝染”队长和“日番谷”队长同时长舒了一口气，卯之花队长看了看他二人的神色，脸上浮现了微妙的笑容。
　　乱菊把清远拉到了十番队。
　　推开十番队队长室的门，清远只见“乱菊”坐的端端正正在批改文件，不禁感叹：“啊，这两天十番队的队员恐怕都感叹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只拿酒瓶从不碰文件的‘乱菊副队长’竟然在批改文件！哦，天照大神啊，真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清远说着，动作极其夸张地捂住了双眼，做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看雏森看到你这样的蓝染队长才不知道要怎样感叹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呢。”冬狮郎气呼呼地说道。
　　“哈哈，别理他，清远，我们队长因为怕去厕所，所以这两天也不喝水也不吃饭，脾气大得很。”乱菊笑得直捧腹。
　　“好了，乱菊，别欺负冬狮郎了。”清远说着，从怀中拿出一盒点心递给冬狮郎，又拿出一包柿饼递给乱菊。
　　冬狮郎看到柿饼顿时想起了昨晚的梦。那是乱菊的一段记忆，微笑着的少年市丸银身着青蓝色浴衣，拨开寒冷与绝望，轻轻走向濒死的乱菊，递给她柿饼，递给她活下去的温暖和希望。冬狮郎不禁想起了幼年时候自己和雏森桃在夏日黄昏中吃西瓜的场景，又想到现在雏森桃心心念念的都是蓝染队长，冬狮郎脸上浮上了凄憷之色，自己和乱菊都是被抛下的那一个，他们恋恋不忘的回忆却早已被赋予他们回忆的人抛弃。
　　“谁要吃这个。”乱菊努嘴道，“看到它就难受。”
　　乱菊一向爱吃柿饼的，清远听到她这样说觉得有些奇怪，迟疑了一会儿，将柿饼收了起来。
　　“哎呀，我说着玩的，清远，你怎么当真了，快把柿饼给我。”乱菊一把夺过柿饼就往嘴里塞。
　　“不许用我的身体吃哪种恶心人的东西。”冬狮郎大叫，可是已经晚了。
　　冬狮郎气不过，打开清远给的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块精美的蛋糕，还没有伸手，乱菊就扑了过去，“不许吃这个，热量那么高，肉都长到我身上了。”
　　看着俩人闹作一团，清远站在一旁笑个不停。
　　最后，蛋糕还是被冬狮郎吃下了大半，剩下的部分主要是奶油都被乱菊按到了脸上，冬狮郎气呼呼地拿着帕子擦脸。乱菊对清远坏笑道：“清远，晚上我们去华梦楼喝花酒吧。”
　　“不许喝酒！”冬狮郎吼道。
　　“是啊，乱菊，还是不要喝了，明天涅队长修好了仪器，我们就能变回来了，再忍一晚上就行。”
　　“啊？”乱菊一脸坏笑看着清远，“什么叫再忍一晚？难道清远你也一直忍着没有洗澡、上厕所？没有偷看蓝染队长的身体？”
　　清远登时脸通红，转过身去道：“我……我先回去了，明天十一番队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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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远前辈，明天我就要去现世驻守了。”露琪亚来到五番队找到正在打扫庭院的“清远”，对“她”说道。
　　“怎么这么突然？”蓝染停下了手中的扫把回头看向她。
　　“我该去锻炼锻炼，一直这样下去连个席官都不是很丢朽木家的脸。”
　　“具体是去哪个地方？”
　　“就是前辈之前去的空座町。”
　　“嗯，也好，你好好努力，注意安全。”
　　这时，真正的清远走了过来，看到露琪亚正要打招呼，蓝染咳嗽了一下，清远赶忙摆出蓝染一向的温和笑脸道：“朽木君来了。”
　　“见过蓝染队长。”露琪亚赶忙鞠躬致意。
　　清远笑着点了点头走进了队长室。
　　露琪亚见“蓝染队长”离开，赶忙对“清远”说：“清远前辈有没有觉得蓝染队长今天哪里怪怪的？”
　　“哦？是吗？”蓝染心中苦笑，“大概是这几天队务繁忙有些累吧。”

　　第三天，几人前往十一番队，涅兰利终于修好了仪器，六个人的灵魂终于换了回来。
　　正要走，涅兰利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对方的记忆？”
　　“看到了一点。”冬狮郎犹豫了片刻照实答道。
　　“我也看到了一些。”乱菊终于换回了自己的身体，高兴得不得了。
　　“蓝染队长和山本三席呢？”涅音梦在本子上边记录着边问。
　　“没……没有。”清远心中忐忑不已。
　　“我也没有。”蓝染答道。
　　清远猛地一惊，抬头看向他，这才想到自己的记忆很可能也被蓝染看到了，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从实验体反应来看，仪器的性能还不够稳定，涅队长，仪器还需要继续改进。”涅音梦像机器人一样汇报着。
　　“好过分哦，音梦副队长，把我们当实验体。你说是不是，清远。”乱菊抱怨道。
　　清远已经什么都听不进了，心中慌作一团，她想蓝染如果看到了自己的记忆，那浦原喜助、夜一、平子真子等人的处境就危险了。再联想起蓝染在大灵回书廊查阅的书卷档案，清远已经大概猜测到蓝染的目的是崩玉和王键，崩玉藏的地方蓝染恐怕已经知道了，现在的境况已经不能更糟糕。
　　走在回队里的路上，蓝染见清远心不在焉的样子，脸上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今天下午朽木露琪亚就要去现世驻守了，清远你可别忘了。”蓝染提醒道。
　　清远这才想起露琪亚去现世驻守的事，急忙辞别了蓝染赶往十三番队。
　　清远到的时候，露琪亚已经差不多收拾妥当了。
　　清远气喘吁吁冲到露琪亚身边，抓住露琪亚的肩膀问道：“露琪亚，你是去空座町吧？”
　　“是啊，清远前辈，怎么了？这么慌张跑过来，出了一头汗。”
　　“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清远前辈只管说，我一定办到。”
　　“我写一封信，你帮我带到空座町的浦原商店，交给店长浦原喜助。”
　　“这还不简单，放心好了，清远前辈。”
　　清远写好了信，交给露琪亚拿好。
　　到了下午，看着露琪亚小小的身影从穿界门消失，清远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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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琪亚走后不久，各番队都忙碌起来，流魂街发现多个逃窜的改造魂魄，中央四十六室下令追击歼灭。改造魂魄的事情清远略有耳闻，二十年前她在现世驻守时，静灵庭为了解决战斗人员不足的问题，在死后失去灵魂的肉身上，注入战斗用的灵魂，改造魂魄会根据注入灵魂的不同，□□某部分会得到超人般强化，一开始的改造魂魄战斗力很强，完美地解决了静灵庭兵力不足的问题，但后来改造魂魄大多具备了独立的意识，不情愿被控制利用，于是四十六室便下令销毁，于是一场大规模的残酷绞杀便开始了。没有利用价值便斩杀，从静灵庭的立场来讲这无可厚非，可清远仍觉得难以接受。《机器人阿尔法》里的阿尔法尚且不能称之为生命，被人类当做弃子毁灭的时候，明知道是故事她都悲痛得厉害，现在看着活生生发生在自己眼前的现实，她又怎能心平气和地接受。
　　不消一个月，逃窜的改造魂魄便多半被肃清，他们的愤怒、怨恨随着他们生命的抹杀一同烟消云散了。
　　这天，五番队接到任务，协助七番队、十番队、十一番队前去竹山剿灭改造魂魄1718号。听到竹山，清远心中就升起了一丝不安，等到1718号的画像发到队里，清远打开一看，更是大惊失色，画中的改造魂魄分明就是雪丸。
　　“山本三席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回去休息？”雏森关切地问。
　　蓝染看着手中的任务书皱了皱眉，递给了清远和雏森。
　　“要求山本三席一定要参与此次任务，为什么？”雏森看了任务书之后一脸疑惑。

　　雏森整合了队伍，蓝染带领着五番队众人朝竹山赶去。
　　七番队、十番队、十一番队都到齐了。
　　乱菊看到清远，顿时露出快要哭的表情。“清远，这简直和书里阿尔法的故事一样是吗？昨天有个改造魂魄被诛杀了，一年前我还和她一起执行过任务……”
　　冬狮郎赶忙制止了乱菊继续说下去。
　　清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看到十一番队队长涅兰利，径直朝他走去。
　　“涅队长，请你给我一个答案。”
　　涅兰利眼珠转了几转，“这个嘛，主要是因为这个改造魂魄是注入了你的一部分灵压，应该是你的强化版。”
　　清远皱了皱眉冷冷道：“那么请问涅队长是什么时候收集了我的灵压呢。”
　　“这个嘛，这个……我自有我的方法，每次战斗任务我都有收集各番队队员的灵压。”涅兰利被清远问的支支吾吾，连忙转移话题，“我说山本三席，这次的改造魂魄都是由各队十到三席队员的灵压注入而成的，并没有采用队长副队长的灵压，就是考虑到改造体能力会太强而难以控制，其他的改造魂魄能力都在预料之中，唯独这个1718号的能力超出控制了，是不是山本三席对自己的能力隐瞒了什么？”
　　清远并不回答他的问题，看向远处自己的家，淡淡道：“那么涅队长叫我来是准备怎么做呢？难道四个队长级也战胜不了这个改造魂魄吗？”
　　“可能不止他一个改造魂魄，也许还有一些其他的改造魂魄也被他联合起来了，他们被逼入绝境，定会以性命相拼，能力不可小视，清远你不要大意了。”七番队队长狛村像前辈一样关切道。
　　清远知道狛村队长视祖父为恩人，与其说他是效忠于尸魂界还不如说他是效忠于祖父，因为对祖父的这份忠诚爱戴，所以对她也是关爱有加，清远对他点了点头表示谢意。
　　涅兰利拿出一瓶绿色的液体对清远道：“注入这瓶灵力增强剂，你的灵压基本可以提升与他同等水平。不过只是暂时的，只能保持一个时辰。”
　　清远点头“一个时辰足够了。”
　　乱菊跳出来大叫道：“这是什么鬼东西，对身体有没有坏处，清远你身体还弱着，怎么受得住，你怎么随口就答应了。”
　　“松本！”冬狮郎皱眉叫住乱菊，然后对涅兰利道：“还用不到山本三席动手吧，我先去试试他们。”
　　“日番谷队长，这可是四十六室的命令。”涅兰利阴阳怪气道。
　　冬狮郎还想说些什么，清远拉住他道，“不用了，日番谷队长，谢谢你。”随后对涅兰利道：“那么，麻烦涅队长了。”
　　涅招呼副官音梦为清远注射。
　　清远看着绿色的冰凉液体从手腕注射进自己的体内，只觉得心也逐渐变得冰凉。她知道四十六室那群多疑、刻薄的糟老头们的打算，无非是怀疑自己的能力是否会像雪丸一样难以控制，这次的任务分明是试探她，看她隐藏了多少能力，这注射的液体多半对提升能力没有一点作用。
　　注射结束后，清远看了看一旁的蓝染，只见他静默地站着，眼神如潭水一般幽深，脸上还是挂着关切忧心的表情看着她。
　　想起在梦境中看到的对蓝染恭敬跪着的雪丸，清远只感到一个巨大的阴谋朝她笼罩过来，逃也逃不开。
　　清远只觉得浑身冰冷，就像全世界的寒风从四面八方朝她刮来，她甚至有些站立不住，但她依旧坚定拔出腰间的雪竹，朝着竹屋走去。
　　乱菊看着清远的背影，一脸忧虑。
　　蓝染目光深邃悠长，一动不动望着清远远去的背影。

　　清远走到门口五米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竹屋的门打开，雪丸走了出来，他浅笑晏晏，目光清澈。
　　“姐姐好久不来，我等的好辛苦。”
　　“对不起，雪丸。”
　　“不是姐姐的错”雪丸笑着看着清远，语气竟有了一丝解脱的轻松：“能死在姐姐的手中，比死在那些死神的手中好的多。姐姐动手吧。”
　　“我怎么……可能下得了手……”清远摇头。
　　“那么我帮姐姐下手吧。”雪丸说着，猛地拔出剑来，朝清远砍了过来。
　　清远左手持剑远不如雪丸灵活，见他剑法灵巧迅疾也与自己如出一辙，心中惊异，下意识用手中的雪竹去挡，剑柄却被雪丸抓住，动弹不得。
　　远处观战的乱菊急的跳脚，大喊道：“涅队长的药根本就没有作用！我要去帮清远！”说着便要冲过去，却被冬狮郎拉住。
　　“我过去。”冬狮郎欲瞬步前去。
　　“日番谷队长，松本副队长，请冷静一点，清远有你们这样的朋友很幸运，但你们要相信她的能力。”蓝染语气温和而平静。
　　“蓝染队长，你怎么就不担心清远，她可是一直……”乱菊从内心深处替清远感到委屈，她早已察觉了清远对蓝染的心意，此时听到蓝染这样置身事外的轻松平静，不禁为清远感到气愤和辛酸。

　　雪丸手上用劲，握住清远持剑的手，将清远的剑刃拉向自己的胸膛，清远想要放手也不能，“你这是干什么！雪丸！为什么要这样！快松手！”
　　“姐姐不知道这是四十六室在试探你吗？如果今天我不死的话，姐姐要如何交待……”雪丸连连摇头。“姐姐在现世与叛逃死神往来，已经成为四十六室的重点监察对象，现在是动辄得咎的时候，绝不能为了我让四十六室抓住你的不是。”
　　“雪丸，我不管你和蓝染是什么关系，不要听命于他，快走。”清远眼神变得无比柔软，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有些相像的少年。
　　“姐姐知道！？”雪丸惊讶地松了手，他低下头轻声道：“我对不起你。”
　　清远吟唱起鬼道，布起了结界，“快走吧！这个结界坚持不了多久的。”清远催促道。
　　雪丸看着清远摇头：“不，只有我死了，这任务才算完成。”
　　“谢谢你。”雪丸看着清远淡淡地笑起来，那笑容又绝望又释然。
　　不等清远反应过来，雪丸伸手轻易划开了结界，此时涅兰利和狛村已经解放了斩魄刀攻了过来，雪丸也不做抵抗，灵体瞬间被击碎，消散在空中。
　　清远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在一瞬间，静静地呆立在原地，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竹山漫山遍野的竹子上都堆满了积雪，一阵风吹过，雪花簌簌地落下。

　　不远处的蓝染川结着厚厚的冰，和过去每年冬天一样。竹山还是那个竹山，蓝染川还是那个蓝染川，只是那些人，那些一起生活过，一起欢笑过的人，全都不在了。

　　物是人非便是如此吧。

　　清远环视了四周，突然觉得有一些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