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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伍话 ...

  •   前回说到徐如归拾了珠花。刘太守对这唯一的女儿极为宠爱,吃穿用度具是最好的,这珠花更是他花了大价钱从西域商人那买来的。那珠花雕工精致华美,镶着的宝石无一不名贵,少说价值千金,本是被他用于讨女儿欢心,刘婉仪戴了还没几天呢,却不想便宜了徐如归这穷小子。
      徐如归将珠花带回了家,林氏见了那些宝石亦是惊讶不已。
      这般珍贵的东西也就那些一掷千金的王公贵族才用得起吧?他们这些农户哪来的这样的东西!想到这,林氏不由惊惶了起来,她可不是那些没见识的仆妇,怀壁其罪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她如今处境尴尬,自是要加倍小心,该如何解释这宝石的来处?
      她将自己关在屋里一夜,直到又看见那被徐如归取下宝石了的珠花,没了宝石的衬托,那珠花顿时变得黯然无比,可依旧是太显眼。又想起那老者的叮嘱,林氏心下有了计较。第二天清晨喊来徐如归,当着他的面找来了一只匣子,里面是她旧时的嫁妆,也是她的一点私房,不到时候绝对不会拿出来。她从中取出一支碧玉簪子,摩挲了几下,有些恋恋不舍,还是将它交与徐如归,又拉起他的手,到身前仔细嘱咐:
      “你带着这些宝石到铺子里去换些银两来使,被压了价也不打紧。只是有一点切记,若是他问起由来,便说是我嫁妆,本是一支碧玉簪子,宝石没嵌牢,掉了下来,才拿来卖。要问簪子为何不一起卖,便说是我要留个念想,故而只卖些宝石。我从别县嫁来,谅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底细。但若是不曾问时,便什么也别说,不要东张西望,快去快回。”说到这,她不由叹了口气,“这事本该让下人去做,只是他们到底是别人家的人,我实在不放心;我又不好抛头露面,只得让你去了。再说你也不小了,总要学会做点事。”
      虽是口上这么说着,但当母亲的怎么不可能放得下心呢?可这事也别无他法了。林氏再三叮嘱,只求不出乱子。这才放他出门。
      这周记当铺的掌柜周长江在这地方也算远近闻名,但凡谈起他的,无不吐口唾沫骂声周扒皮。此人长了个财主肚,笑起来很是亲切,实则心黑手黑,明面上做着当铺,底下可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不知道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可架不住这周掌柜背后有人啊,这方圆几百里地就他敢收那些来历不明的东西,是以这周扒皮在这安安稳稳做了十几年缺德生意无人敢惹。
      徐如归进门时他正躺在椅子上小憇,听着外头声响出来瞅了瞅,发现是个半大的孩子。
      周掌柜做的可不是什么正经生意,和三教九流的打交道多了自认有些眼力。瞅衣裳不似那些老乞丐收养的孩子,看神色也不是大户人家出来,这种人多半没什么生意可做。
      想到这,周长江又做回椅子上,打发了下人去招待。
      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是天天都有的,不过正巧就被他给碰上了。周扒皮刚没躺下多久,出去招待的下人便走了进来,请他出去。周掌柜还纳闷呢,莫不是又来了客人?
      这一疑惑在他看见徐如归掏出来的宝石的时候荡然无存。
      身为商人最重要的是要有眼力,不仅是分辨客人的眼力,还是鉴定货物的眼力。前者刚在徐如归这受挫,后者可是他吃饭的本事。周长江一眼就看出那些宝石的不菲,那可不是普通人家能拿出来的,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敢打赌眼前这小子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不然就不会傻乎乎地来找他了。
      周长江悄悄收起看向宝石贪婪的眼神,端起一抹算得上和蔼可亲的笑脸,“小兄弟哪里来的呀?看你满头大汗,住得挺远吧?”
      徐如归不明所以,还是答道,“我家住城头。”
      “城头啊……你娘给那家人当妾也不容易啊,主母刻薄,不好相与吧?”周长江道。
      “是啊,她……不,没什么。那宝石什么价钱?”
      徐如归这时想起林氏的话来,闭上了嘴,头歪到一边。虽然不再说话,但已经放松了警惕。到底是个孩子,眼睛不由地看向周长江摆在铺子里的玩意。不过都是些次品,真正的好东西周扒皮怎么敢摆在外头。
      见徐如归不开口了,周长江也没太在意,他已经猜到了他估计是那家的妾带来的孩子,没什么地位,而且看起来也没什么学识。放下手中摩挲许久的宝石,周扒皮脸色一变,眉毛嘴巴垂下来,一副为难的样子,“哎,我刚刚仔细瞧了瞧,这宝石中有些色泽不好,是次品。不过我看你顺眼,这大热天的跑来这也不容易,这样,五十两,怎么样?”
      徐如归一个长在深院的小儿哪懂那些金银玉石的价格,只知是极为珍贵罢了,就算隐隐察觉有不妥,但他天性仁善,看着周长江一脸为难自然也开不了口说不好。只得点了点头。
      周长江正是拿捏了他这点,才故意那么说。而且这典当分活当死当两种,活当是可以赎回去的。周长江本就是抱着讹他一笔的心思的,五十两哪里买得来这样好的宝石,要是被赎回去了岂不亏大了。他估摸着这小孩不懂这些,便也不与他说,拿了死当的契让他写,这期间还不停与他聊天,周长江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把他自己夸成个大善人,给他五十两是破了例的云云,且他脸上和蔼的笑又显得令人亲近,加上伙计不停在一旁附和着,待徐如归反应过来,已经稀里糊涂地画了押,拿着那五十两银子巴巴地站在雪地里了。
      铺子里的周长江心满意足地把当契收好,哼着小曲摆弄着那几颗宝石,一旁的伙计适时地上前奉承道,“掌柜的果然厉害!三两下就把东西拿到手了。”
      “那是那是,也不看看我周长江是谁!学着点,将来有你好的。”这话听得周长江高兴,但他转念一想,脸又塌下来,“不过这五十两还是多了点,那小自己忒不识货,我就是讹他多点又能怎样?怎么就给了这么多呢,真是奇了。”
      那伙计在心里暗骂声周扒皮,要不是看在刘太守面子上你这铺子早被端了,却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怎么说周长江也是他东家,他讨好还来不及呢,只能陪笑道,“要不趁他没走远,小的替您去讨来?”
      他说这话便料定了周长江不会这么做,能在周扒皮手下过活的,没有七窍玲珑心怎么行。
      果不其然,周长江虽然心疼银子,却也没让他去追,收了宝石晃晃悠悠打算进里屋去休息了,但这会又有人走了进来。
      来人身高八尺,膀大腰圆,长了张凶神恶煞的脸,胡子拉碴,还有道半指宽的刀疤在脸上,咋一看忒吓人。
      那大汉进门就瓮声瓮气地喊道,“你们这里谁管事?”
      这把周长江吓了一跳。这周长江虽是和三教九流打交道的,但长得如此狰狞的还是头一回见到,推推站在一旁的伙计,好几下才发现他已经吓得动不了了,怎么推都没反应。
      周长江心里骂了句真没用,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是我,小人姓周,大人要当什么?”
      那大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似乎冷笑了一下,把手中的包裹丢在桌上,里面咣当地传来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滚动的声音。
      “不当东西。你帮洒家看看这玩意值多少钱,洒家自会付你银两!不过要是敢对洒家耍滑头,有你好看的!”
      他边说话边用右手拍了拍挂在腰上的大刀,意思不言而喻,周长江这时才发现这人左边袖子下竟是空空如也!
      听口音像是北方人,多半是个亡命之徒。不过他周长江好歹在这经营了十几年,什么人没见过?再说他背后可是有着刘太守撑腰。这么想着,周长江心里的石头放下了点,腰杆也挺直了。他踱步到柜前,把那蓝包裹打开,这一看,愣了,那里头满满当当的竟然都是宝石!
      周长江这回是真吓到了,他刚刚只是粗略一扫便看到有数十枚之多,还多半都是真货,成色极好,少说也值上万金啊!
      周长江这辈子最爱的是那阿堵物,第二爱的便是这各色宝石。他咽了口口水,悄悄抬起头瞅了那大汉一眼,只见他正靠着墙看着他店里摆着的东西。
      这里这么多宝石,就是拿走点也不打紧吧?而且那家伙看样子也没注意这。
      这想法一旦生出就灭不掉了。虽然顾忌着那大汉,但周长江到底屈服给了心里的贪念,他悄悄伸出手,可还没等他碰到那些宝石呢,只听一声巨喝。
      “喂!”
      这声音比雷声还震耳,把周长江吓得手一哆嗦,原本放在袖子里的宝石掉了出来,在地上发出叭嗒一声响。
      这声音虽小,却引起了大汉的注意,他走上前捡起了宝石,眼睛看向周长江,脸带着阴森的笑。
      “敢偷洒家的东西?”
      周长江直冒冷汗,他是太清楚这些人是不会听他解释的,这回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当即嘭地一下伏在地上,连连哀求道。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正如周长江所想,亡命之徒哪里会听他所谓解释,求饶就更不用说了。大汉抽出那把挂在腰上的大刀,周长江还未反应过来已被一刀斩下头颅!
      没了脑袋的身子倒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脑袋滚到伙计面前,那死不瞑目的眼睛让装傻的伙计也不敢装下去了,连滚带爬跑出了铺子。那大汉也没去追,把刀收了回去,将丢桌上的宝石重新包裹住,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铺子。
      这周长江干了一辈子亏心事,到头来还是死在了他自己的贪心上。
      有话说,近奸近杀古无讹,恶人自有恶人磨。又说,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周长江之死,快哉,快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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